许知府还未说话,马氏又道:“她根本就不是楚家之人,行事恶毒,其行径比起刘氏更让人发指,从不知孝为何物,这样的人若是让她们逍遥法外只怕会让天下间的孝子孝女们寒了心!”
许知府看了一眼楚晶蓝,他知她是安家的儿媳妇,而安家现今已是皇商,现在手上又没有实质的证据,实不好抓人,当下便有了一分犹豫。
顾宗德看到许知府那分犹豫,心里微急,便走到刘氏的面前道:“以为这个时候装晕就能遮掩当年的事实吗?你一定没有想到我当年将小少爷抱走吧!当年你见我和夫人走的极近,又一心为夫人着想,所以你的心里也忍不下我,就设下毒计离间我和老爷之间的关系,让老爷将我赶出楚家,然后楚家就是你的天下!还有落枫,就是你当年让她抱走小少爷的丫环,你知道她知道你的秘密,你怕事败,就寻了个由头将她从楚家赶走,赶走了也就罢了,你竟狠心的派人将她杀了来口!你做下的那些恶毒之事,就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二姨太,你怎么能那么狠毒!”
他的话说的义正严辞,字里行间满是讨伐的味道。说完之后,又满是痛心的跪下楚老爷的灵前道:“老爷,我对不起你啊!当年我应该拼死说出实话的!若是当年你就知道这些事情,将这一对恶毒的妇人赶走,你又岂会被人如此逼迫!”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直抹眼泪。
他这一哭,似带动了情绪一般,马氏带来的那个穿粗布衣裳的妇人突然大步走到楚晶蓝的面前,然后大声道:“女儿,娘当年真的不是狠心的要将你卖给楚家的,只是家里实在是太穷,你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家里实在是养不起你了!”
她这一下抱的甚是用力,楚晶蓝的身子原本就未大好,她这么一抱,她一时间竟承受不住,身子往后便倒,安子迁眼明手快的一把将她扶住,然后一把抓住了那个妇人的手,只觉得那妇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马氏知道许知府心中所想,见那妇人如此机敏,当下忙道:“大人,你也看到了,现在人证物证俱齐,可以将这恶毒女子抓起来了!”
洛王认楚晶蓝为义女的事情并未公开,是以许知府并不知情,上次在千叶林的事情虽然闹得极大,但是洛王认为那是家丑,实不能外扬,只说杜如海刺杀了世子,洛王胸襟宽阔,饶杜如海一条命,但是杜如海却一生都不能参加科考。
许知府听到马氏的话细细的权衡了一下,觉得安府虽然是皇商,可是安子迁却并不得宠,安老爷和安夫人也并不喜欢楚晶蓝,此时将她抓走,然后再将楚家的家业没收,再将楚晶蓝放出来,中间再加之恩威,料想安老爷和安夫人也不会太过为难于他。
他这般一想,心里的算盘便已打定,当下正欲着人去抓楚晶蓝,却听得安子迁笑眯眯的道:“大婶,你可别乱认亲戚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便是常年在春盈街的前门乞讨的乞婆,你是三年前辽西大旱才到杭城来的,据我所知,你的几个子女也都在辽西大旱时全部病故,你又哪里来的女儿?”
他的话一出口,那妇人便吓了一大跳,楚晶蓝被她那么一抱,只觉得如泰山压顶,伸手想推开,不料到那妇人常年做粗活力气大的紧,楚晶蓝一时之间竟推不开,安子迁见状,手指轻轻弹了弹那妇人的曲池穴,那妇人一吃痛,手便松了开来。
郭品超就站在两人的身侧,安子迁的动作他尽收眼底,眼里有了一抹淡淡的惊讶,看向安子迁的目光深了不少。
许知府听到安子迁的话后愣了一下,当下眼睛扫了一眼马氏,马氏也在看他,他的眼里一片凌利,暗骂马氏真是一个浑人,竟是连做假都不做好!而他那未出口的捉人的命令也不好下了,只能在旁先看看情况。
安子迁却又看着那个妇人道:“你今日里这一套衣服倒是新的紧,不过你可别以你换了衣裳,把头发洗干净了我就认不出你了!”他的话一说完,一把将那妇人转了个身,将她的脸对着所有的宾客,他大声道:“各位宾亲们都看仔细了,她是不是春盈街前的那个乞婆?”
他这一问,人群里立刻有人道:“还真有几分像!”
“什么像,我看就是一个样,那天那乞婆去我家偷东西,被我家的小黑咬了一口,把她裤脚拉起来看看就知道了!”另一个宾客笑嘻嘻的道。
安子迁的眸子微微一眯,伸手一把就将那妇人的裤脚拉了起来,上面果然有几个牙印。
一时间满坐哗然,顾宗德的脸色微微一变,那妇人却吓得脸色都变了,正欲承认这件事情,顾宗德忙将挤出来的眼泪擦干,然后低声道:“我看你是认错人了,她住在杭城西冲郊,根本就不是你说的什么乞婆!她腿的牙迹是她昨日里为小孙子捡风筝,然后不小心被狗咬伤的!”
安子迁双手环在胸前,伸手托着在下巴道:“捡风筝被狗咬的?这可真是巧的紧啊!”
他这句近乎吊儿郎当的话一说出口,满坐的宾客也起了犹疑之声。
楚晶蓝恨那妇人方才推那一下太过凶狠,当下冷冷的看着那个妇人冷冷的道:“你说你是我的母亲,也为当年将我送出而后悔,既然是如此重要的事情,那么你可否告诉你,我的生日是哪一日?那一天的天气又是怎么样?那一年可曾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那妇人早有所备,忙答道:“你的生日是西凤元年二十三年五月初五,那一日的天气……”她看了马氏一眼后又道:“那天的天气一片晴好,那一年风调雨顺的,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