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杨长生,十六岁,杨家第三十六代嫡系子孙,上神院2986级学员,惊神海第一代“堕落天使”,少尉军衔,走到哪里都高人一等,但别羡慕我,因为我是个孤儿。
我随我母亲姓,祖母在我未出生时就已去世,五岁时,母亲为情跳河,没了命,七岁时,爷爷病死,至于我的父亲,呵,爷爷说他在我出生前就抛下了母亲过逍遥日子去了,这种人就该挨千刀。
我也不知道那家伙是否活到现在,反正他又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所以我就当自己是孤儿。
按说孤儿会生活的很苦,但我有个二爷,爷爷的亲弟弟,官至中将,在家族里也能说上话,对我好到没话说,爷爷死后,他就把我接到神都,念上神院,那是夏国最好的书院,那里有醇香飘十里的果儿酒、富到流油的神父、风韵且白嫩的女人还有高到通天的神塔。
我躲过了果儿酒、神父、女人,却没躲过神塔,它太有诱惑力了,但不让人进,于是我就趁年底清塔的时候,混了进去,没想到被人发现了,接着就被上神院开除了,其实他们本来想杀我,但二爷出马摆平了一切,代价就是我要进惊神海,加入“堕落天使”计划,我能答应吗?
开玩笑,我背着包就逃了,一直往西跑,因为那里有兽人,没人敢进兽人的地盘,但他们还是派人追我,我就一路躲,然后就,莫名其妙的逃到了惊神海,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加入了“堕落天使”计划,可怕的是,我竟然是他们期待的人,真是祖坟冒青烟,再然后,就是现在,我回到了天京,小时的地方。
星历2994年,冬天,我站在凄清的小路中央,积雪盖过脚踝,天阴沉且干燥,雪已停,路两旁是凋零的枫树,光秃秃的,被积雪覆盖着,树皮也脱落了不少,我抚摸着粗糙扎手的树干,叹了一声:“九年了,我还是回来了。”
这时,路尽头的阁楼木门打开了,一个略显富态的中年女子站在门口向我喊道:“小少爷,吃饭啦。”那是春婶,在我家当了四十多年的仆人,现在负责照料我的生活起居。
“来啦。”我拍拍沾雪的手,朝阁楼走去。
这阁楼分上下两层,屋后是雅荷湖畔,风景秀丽,但现在只能看到茫茫白雪,前屋被枫树林围绕,鲜有人来往,永远都是安静祥和的景象,很难想象屋外是血肉横飞的战场,乱世中能有这住所,实属难得。
我进屋脱下风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松了松领口,闻了闻飘散在空中的香味,朝春婶笑道:“春婶您这厨艺真棒,比上神院的那些破厨子强多了。”
“上神院的厨师那可都是一级上厨,我可不敢跟他们比。”春婶和善一笑,端着冒热气的菜肴,小心的放在餐桌上,抬头问道:“小少爷喝酒不?”
我闻言一愣:“家中有酒?”
“有。”春婶用手指了指厨房的酒柜,“昨天刚到,是二爷差人送的。”
“二爷的酒那必须得喝。”我大手一挥,“多拿点,喝光了我再管他要。”
“哎,好嘞。”春婶转身拿酒去了。
我走向餐桌,屋内布置的很简朴,餐桌摆放在在前门与后门之间,若是开着后门,便能一边吃饭一边看雪景,不过春婶很怕我着凉,她在端菜的时候,顺手就把后门关上了,我不喜欢太闷太暖和的屋子,便打开镂空雕花的木门,寒风涌了进来,吹散了饭菜的热气,也让人清醒了许多。
“哟,小少爷,你怎么能开门呢!”从厨房出来的春婶急忙把酒放下,关上了后门,“这大冬天的,万一冻着了可怎么办。”
“怎么可能冻着呢?”我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不可能,小少爷你忘啦,小时候你一经风吹就受寒,一病就是好几天呢。”春婶有些神叨,她应该还把我当作九年前那个体弱多病的富家公子吧。
“那是以前。”我无奈的笑道,“跟现在不一样,现在我是上神院的学员,大师级的战士,不怕风吹的,春婶你就放心吧。”
“那……”春婶磨磨蹭蹭的拉着木门,“真的不会着凉吗?”
“不会的,开个缝就行,屋里闷。”
春婶认真摆弄木门,拉开了一条缝,只有些许的寒风挤了进来。
“小少爷现在都是大师级的战士啦。”春婶朝围裙抹了抹手,欣慰的说道,“老爷要是知道了,肯定很开心。”
我啐了一口酒,点了点头,随口附和着:“嗯嗯,爷爷会高兴的。”
春婶大概也看出了我的敷衍,不再说这事。
我对爷爷的印象一般,他是个贪官,贪得无厌,对我这个孙子,或者说外孙子,因为那个叫父亲的人从未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所以爷爷这个称谓,便属于我外公。
爷爷对我这个外孙子态度很差,母亲去世的那两年,我生病了爷爷也不管,还是春婶带我去的医院,旁人笑话我,他也无动于衷,直到有一次我因为母亲的事跟别人打了起来,他才有所反应:
“你跟你妈一样,都是个傻子,傻到无可救药,他那么大的块头,你打得过他吗,我看你是想找死!”
“他侮辱我妈!”
“你说说他怎么侮辱你妈了!”
“他说我妈是个破鞋子,没人要才跳的河!”我话还没说完,爷爷就出去了,自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那个侮辱我母亲的人,应该是死了吧,二爷说爷爷这人蛇蝎心肠,冒犯了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就因为这点,我没有记恨爷爷,因为我经常冒犯他,他依旧无动于衷。
或是觉得有点冷清,春婶开口了:“小少爷,菜还合胃口吗?”
我朝春婶竖了竖大拇指:“一级棒!”
“那就好那就好。”春婶帮我把酒倒满,正欲开口说话时,门外响起了汽车的轰鸣声。
“这个时候会是谁啊?”春婶用围裙擦了擦手,朝门口走去。
我听着这引擎声,笑了一下,放下筷子,起身拉住了春婶:“春婶你去添几个菜,有贵客来了。”
“贵客?”春婶一愣,“谁啊?”
“二爷呗。”我捋正衣服,站在门后,听着汽车的鸣笛声,闷笑着握住了门把手,但是没有开门。
“将军,门没开,是不是阿生还没回来?”声音从门外传来,很是洪亮。
“嗯唔。”那是一个老者的声音,带着些笑意,“回来啦,你去敲敲门,他肯定开。”
“哦。”车门打开后又关上了,笨重的军靴踩入雪地里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暗示着来者体形硕大,踩雪声越来越近,直到门那边传来跺脚的声音,我再度握紧了把手。
“阿生!”来者用力的敲着门,“我是你大成哥,将军来看你啦,你快开门。”
“暗号!”我一本正经的回道。
“什么暗号啊,阿生你别闹了,快开门。”大成敲了几下门,或是见我还没开门,就去拧门把手。
“嗨,你小子可以啊,力气大了不少嘛,等我进去后,一定试试你的功夫。”
“暗号!”我双手掐住门把手,抵住了门。
“真是服了你了。”大成站门口一叹,而后,捏住了鼻子喊道:“长生哥长生哥,我是小小成呀,我来看你啦,你快开门呀!”
我裂着嘴笑了一会儿,而后才打开了门,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声音低沉:“嗯,表现不错,就是语速太快,下次记得改进。”
门外的大成是个一米九的粗犷汉子,国字脸,剑眉横生,铜铃大眼,眼神中带有无奈:“无聊,都这么大的人了,还玩这种把戏。”
大成原名苏克成,是二爷的近卫长,宗师级战士,功夫了得,在神都的日子里,除却二爷跟上神院的两个狗友,就属大成跟我最熟,第一次见面时,他说我弱不禁风,不成气候,然后我就跟他杠上了,这一杠就是九年,每次见面我都会逼着他管我叫哥,从未失败过。
我靠着门框,朝大成耸了耸肩:“好玩啊,下次继续。”
“唉~”大成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向门前的军车喊道:“将军,门开了。”
“看见啦。”一位身着中将军服的老者从后座走出,步伐稳健,个子高大,两鬓花白,精神矍铄,面容温和,正是二爷杨静。
“将军好!”我猛地站直敬了个军礼。
“嗯唔。”二爷走过来用宽厚的大手摸了摸我的头,欣慰道,“长大啦,都知道行军礼了,看来惊神海没白去。”
“大过年的,提那地方干嘛,晦气。”我撇了撇嘴,跟在二爷身后进了屋,大成跟在最后,顺手关门,正色道:“将军,阿生在惊神海可学到了不少东西,刚才他拦着门,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哦?”二爷来了兴趣,“连你都没有办法,那可了不得。”
我听了后有点懊悔,早知道就不跟大成开玩笑了,因为我知道二爷接下来会说什么。
“那大成你就跟阿生过过招,让我看看他进步了多少。”
“好嘞。”大成活动手腕,发出了骨头的爆裂声,“阿生,我会点到为止的。”
二爷的命令我不能不听,所以只能认命,但气势不能输。
“嘁!”我不屑的回道,“怕你啊。”
“哟,骨头硬了不少嘛,今天就给你松一松。”
“哟,口气大了不少嘛,今天就把你嘴给堵上。”我故作咬牙,狠狠的说道。
屋内不方便动手,二爷便让我们去后门外,那深到膝盖的雪地里过招,而他自己,则是站在屋檐下,扶着栏杆看好戏。
“不准使用任何武器。”二爷看着我抽出皮带后,才制定了规则,“先倒下者,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