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终于收拾完毕,易南平躺在沙发上歇着气,肚子里又是一阵饥肠咕咕的,这才想起还没有烧水。
在水快要烧开的时候,易南平听到了晏莉的呼唤,一声声“老公”从卧室里传出来,钻进他的耳朵。他把火调到最小,然后走进卧室。
晏莉见老公进来了,就学着女儿的样子,张开双臂向他连连挥手。
这坏心情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一夜好梦之后,晏莉早上心情大好。易南平面无表情地走近晏莉,他的心情可没有那么好。晏莉的双手一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猛啃了一口,易南平顺势一把把扶了起来,然后抽出双手,转过身去看女儿芊芊,就这样不动声色地就回避了晏莉的深情拥抱。此时心情大好的晏莉哪里会知道易南平心里是怎样的弯弯心思?哪里会知道易南平刚才是故意躲开她的拥抱?
这时,芊芊也睁开了眼睛,先是望着他无声地笑,接着亲切地叫了一声“爸爸”,然后就向他伸出一双小手,她也要爸爸抱。
易南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伸手抱起芊芊,给她穿好衣服,又抱她去洗好了脸,才想锅里的水怕是快要烧干了,才赶紧放下芊芊,走进厨房忙活起来。
晏莉一觉睡醒,还没有来得及洗漱,就坐到桌边,享受着老公端上的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面条上还有两个荷包蛋。
荷包蛋太美味了,轻轻一咬,就流出琥珀色的蛋黄来,就像易南平煮的带壳鸡蛋一样。易南平煮鸡蛋有一个经验:冷水下锅煮十二分钟。这样煮出来的蛋,剥开蛋壳,先是露出纯洁的白,犹如少女的初心。再轻轻咬上一口,淌出深黄色的膏汁。光是这一白一黄的颜色,就足够诱惑人了。
晏莉轻轻地啜吸着,这是平凡的至美味道,生怕漏掉一点一滴,吃得嘴吧咂砸直响。她对美食从来不会嘴下留情,也从不担心自己的身材会在美食的催化下日益膨胀起来。她对易南平说:我是瘦的时候来到了你的心里,现在胖一点,卡在里面出不来了不是更好吗?
听着晏莉略带故意的“咂吧”之声,易南平直皱眉头,这简直有辱斯文嘛。再加上晏莉脸不洗口没漱,披着一头篷乱的头发就上桌吃早餐,越发看不顺眼。他心中的那坐小火山就要爆发了……
但他依然极力隐忍着。几年的婚姻生活,让易南平练慢慢就了一项十分能隐忍的本事,就靠这项本事大大减少了夫妻之间吵架的次数,促进了家庭的和睦与安定。
其实,易南平能忍也没有什么秘诀,说出来也很简单,就是在很生对方的气的时候,尽量去多想一点对方的好,对冲一下,渐渐也就没有那么气大了。
相比之下,老婆晏莉则要直率得多,喜欢立马辩个高下。用她的话说,就是“有话要说出,有气要发出,有屁要放出”,不然憋久了就会伤身。而且,在生了孩子以后,她的脾气则变得更加易烦易暴了,医生说她患上了产后综合症。
现在,易南平正在心里极力地想着晏莉的一些好和不易之处。比如:其实她的本性还是属于温柔贤淑型的,只是这两年来天天一个人带孩子,太辛苦了,生活迫使她发生了一些变化。女儿芊芊长到今天就是靠她一个人天天在家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的,有个发烧感冒等小病小痛的,也全是她一人在操心,最多也只是打电话给老公讲一下,但老公实际上也帮不上什么忙,半夜起床给女儿喂药、擦汗的依然是孩子的妈妈;在家累到无助甚至抽不出时间做饭和洗碗的时候,除了偷偷抹几滴眼泪,也没有过什么太多的报怨。
想到这里,那个在风雨之中举步维艰的身影又浮现在他的眼前:在滴滴答答的雨点和凛冽的寒风中,一个娇弱的身躯,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撑着一把大大的雨伞,背上还背着一个包。伞把的勾上挂着几袋刚从超市买回的几包菜,正随着沉重的步伐有节奏地来回晃荡,被雨完全打湿了的两只裤腿紧紧地裹贴在一双小腿上,似乎更加增重了一丝负担。孩子紧紧伏在妈妈的肩头,一对小胳膊紧紧地圈着妈妈的脖子,也许正是这样经常被妈妈抱着走,小家伙已经知道了怎样才会让妈妈轻松一点。从后面望去,那女人每迈出一步都给人一种举步维艰的感受。若非易南平提前下班了亲眼碰见,无论怎么也想不出这其中的那份艰辛,从此这个身影就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里,成为他内心底处最不能触碰的柔软之地。
两年多了,现在女儿终于能撒一下手了,但她也牺牲了不少的东西:身材走样了;由于长期不饰粉黛,也没气质了;开口就是生活琐事,眼界变得不如以前开阔了;思维没有以前敏捷了,语言也没有以前有逻辑了等等。
现在,有老公在家,难得有过偷闲的机会,这一切当然可以甩给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