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中午和叶青在外面吃饭的时候,曾和她谈到一些关于生活本质的话题。叶青认为,现在大部分的人的追求都在舍本求末,用佛家的话说就是众生颠倒。易南平问怎么说,她说有一个故事是这样讲的。
有一个美国商人看到一个墨西哥渔夫一会儿功夫就抓到了一些大黄鳍鲔鱼,然后就上岸了,美国人就问他为什么不抓一些?渔夫说这已经够我们一家的生活了。美国人又问,那你们其他那么多的时间都在做什么?渔夫说我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出海抓几条鱼,再然后回去陪孩子们玩一玩,中午和老婆一起睡个午觉,黄昏时晒晒太阳,和哥们一起喝点小酒,生活充实得很呢。美国人说我是一个企业管理硕士,我给你出个主意吧,你每天出海多抓些鱼回来,到时候你就有钱买条大船,有了大船自然就可以抓到更多的鱼,再买更多的船,最后你就可以有一个船队。那时你就把鱼直接卖给加工厂,然后你就可以开一家自己的罐头厂,如此你就可以控制整个生产、加工、营销,然后你再离开小渔村,搬到墨西哥城,再到洛杉机、到纽约,在那里不断扩大自己的企业。渔夫问,这得花多少时间,美国人说十五到二十年。渔夫又问,那然后呢?美国人哈哈大笑说,然后你就可以大把大把地赚钞票啦。然后呢?渔夫又问。然后你就可以退休了,在海边买套房,天天睡到自然醒,出海随便抓几条鱼,再跟孩子们玩一玩,再跟老婆一起睡个午觉,黄昏时晒晒太阳,和哥们一起喝点小酒。渔夫疑惑地说,我现在不就是这样了吗?
叶青讲完故事,和易南平相视一笑,然后又一起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叶青又说:“说真的,你说我们这些人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的到底是在追求啥子嘛?你看过《血色浪漫》这本书没得?我最喜欢里面那个主人公钟跃民的那种追求在路上的感觉了。”
“我看过,他不乱于心,不困于情,喜欢享受生命的过程,而不追求生命的结果。哎,对了,你对爱情和婚姻是啷咯看的?”
叶青突然洒然一笑,说:“如果有一天我爱上了一个人的话,我就会大胆的去爱,但假若有一天我又不爱他了或者发现他不适合我去爱了,那么就会像钟跃民一样,潇洒地继续‘在路上’的激情。其实我都无法想象,一个人早早地结婚生子,然后这辈子就开始以孩子为中心,成天围着孩子团团转,操心他的营养、健康、品行和教育,等孩子慢慢长大后又操心他的工作、婚姻,再等孩子再生出孩子来,还要帮着操心孩子的孩子,等到那天自己熬到头了,动不了了,再回首想想,我们这辈子都奔着带孩子去了,我们在为哪个而活呢?”
于是易南平想到了那个关于放羊娃的攒钱取媳妇,取了媳妇好生娃,生完娃再攒钱给娃取媳妇的故事,如此生生不息的循环,永远看不到一丝生活的激情,这******到底活个什么劲啊?易南平至少在那一瞬间是同意了叶青的说法的。他又说:“听你这想法,我倒是觉得你有点像《血色浪漫》里的秦岭,你的思想虽然有点前卫、大胆,也不得不说有点道理,但是人类不就是靠这样才传承、发展下来的吗?”
叶青又狡黠地一笑,说:“那是大多数的人应该遵循的规律,而我只是一小撮另类中的一个而已,不妨碍人类的发展的。”
易南平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眉心处只破了一块小皮,无损容貌,也就不去管他了。他想起昨天和叶青的对话,又想自己这婚结得到底是幸福还是不幸福?如果自己不结婚那又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状态?还有这段时间老妈时不时地就背着晏莉跟自己念叨再生一个孩子?这是生还是不生?是生好还是不生好?其实这些问题他从来都没有仔细地去考虑过,现在他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易南平揭开马桶盖,就坐在马桶上冥思苦想起来,但想来想去总也进入不了一个状态,就感觉脑子里雾沉沉的像是被倒进了一碗浆糊,最后他果断地下了一个结论:此生有芊芊一个孩子足已。自己的日子都没有过舒展过,再生那么多的孩子干什么呢?让他继续跟着老爹受苦受穷吗?这典型的穷人思维,以为多生孩子就会多得福。如此一想,就解决了一个心理包袱,感觉稍微一阵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