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指带着她的手腕往前一探,有力的手臂顺势一曲,环住了她纤细柔韧的腰肢。下一个瞬间,凤羽的身体已经贴到了某个微凉却紧致有力的胸膛。
淡淡冷香萦绕鼻端,如冰崖上缓缓开放的雪莲,清而远。
凤羽仰头,黑眸抬起,正迎上那双眼角微挑的绝美凤眸,璀璨如沉了无数星光的大海,却依稀有怒意暗涌。
“以自身为饵,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难道你忘了,你的这条命永远属于本王?”萧然薄唇勾出一抹凉薄笑意,附唇在凤羽耳边,话语中带着恶狠狠的意味。从他唇齿间吹出的微湿气息,让少女精致白皙半透明的耳廓微微泛起红晕。
地底密室。
青灰色的墙壁处处乌黑,地板已经被烧的七零八落,积了足有半寸的水。空气中有焦糊的味道。
紫夜的锦衣下摆已经全部烧掉,露出的里衣也破破烂烂。他静静站在狼藉的屋子里,暗红的唇紧紧抿着,雪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那条紫金链被他踩在脚下,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黑斗篷站在紫夜身侧,身上黑衣已经烧的破破烂烂,露出了他魁梧精壮的身体,黑沉沉的眸中全是惊恐,正是鬼五。他半躬着身体,双腿微微有些发抖。
“楚王、逸王和梵世子都到了秦楼?”良久,紫夜开口问道,声音轻柔,听不出喜怒,可是鬼五忍不住把身体躬得更低一些。
“是。”黑斗篷答道。
“本以为,只是抓到一枚有趣的小棋子,不料却搅动了齐都的局势。只不过,当今齐都,知道凤羽是天月血脉的承继者,除了我,不会再有别人知道。刑部、韩二夫人、明舒长公主、大齐的后宫贵人们,都把手伸了过来,又为的是什么呢?”说完后,紫夜轻轻一笑,“凤羽,你终究逃不脱我的掌心!”
诡美轻灵的紫色黑纹蝴蝶落在紫夜的掌心上,如一朵盛开在幽冥中的花。
凤羽被萧然一把扯进怀中后,脸色一沉,神情有些恼怒。她右手被萧然紧紧握住,动弹不得,于是左手握拳,猛的往萧然的下颌击去。
萧然不闪不避,只是轻轻往凤羽雪白娇嫩的拳头上吹了一口气。
凤羽的拳头在距离萧然下颌一寸远的时候,突然微微一滞。拳头就被裹进了一团无形的泥淖里,再也动弹不得。
萧然俯头,唇触到凤羽的拳头上,凉而湿。
凤羽心里蓦然慌乱。她在地下密室三天,经络被封,和紫夜连番斗智斗力,好不容易积蓄下来的一点真气在逃离密室的时候,也已经消耗殆尽,此时已是强弩之末,靠强韧心志硬撑着而已。现在靠在萧然怀里,心中虽恼,但是精神不知何时已经松懈下来。
她狠狠瞪了萧然一眼,随后睫毛垂下,晕了过去。
凤羽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身上盖着锦褥,秋香色绣大簇大簇繁复花朵的帐幔从屋顶垂下,把大床遮盖的严严实实。
鼻端闻到熟悉的脂粉香气,耳边听到丝竹声,凤羽第一时间就判断出,她还在秦楼里,置身于某位秦楼姐儿的房间里。从听到的声音判断,这房子似是被隔成前后两间,她躺在内间的床上,外间似有客人正在听曲喝酒,偶而响起女子低低媚笑声。
不知怎的,听到那媚笑声,凤羽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不爽。
就在这时候,外间门外有脚步声响起,一个柔美的声音在门外说道:“请殿下移步倦晚楼楼赏歌舞。”
“甚好。”清冷的声音淡淡说道。
只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脚步声,衣袂窸窣声慢慢远去。
等到房间完全静默下来,凤羽侧耳细听,确定屋子里面已经空无一人,掀开锦褥坐了起来,把帐幔拉开,见乌檀雕花木格隔开了房间。木格上方镂空,挂在外间壁上的瓷质美人灯,将镂空木格的影子投在地板上。
就在这时候,另外一面的窗户被无声无息推开,一道雾气般的身影悄然进到屋子里,黑色劲衣,眉如墨染,短发根根矗立,正是惊雷。
惊雷不言不语,走到床边,手指搭在凤羽的脉门上,过了一会,她浓眉微微扬起,刀剑交鸣般的声音压的极低:“你的经络被特别的手法封住,用不了真气,其余倒无碍。”
凤羽沉吟了一下:“能不能送我离开秦楼?”
“不行,秦楼内外现在有许多高手暗中潜伏,而且互不统属,有几个人到现在我还没摸清来路。惊云带着主子的三千精兵尚在乱峰岭,若有事发生,无法驰援,如今暂且静观其变。”
凤羽蹙眉道:“惊雷,我知道你擅长医术,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能恢复一部分真气?”在如今的情形下,虽然有惊雷暗中保护她,可自身功力全失,那么她就是最薄弱的环节,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惊雷闻言,低头想了想,才慢慢抬起眸子,盯着凤羽:“可以用金针开穴之法,不过这种法子虽然能快速打通一些经络,可是那种疼痛,非常人能抵。”
“无妨,就用这个法子。”凤羽面色淡然。
凤羽躺回到床上,床边放着檀木小匣,匣子里是一排粗细不一,长短不一的金针,闪着光。
惊雷站在床边,食指中指拈起一根足有三寸长的金针,却没有刺下去,反而用左手拿出一块汗巾递给凤羽:“咬着。”
“不用。”凤羽没有接汗巾,惊雷也没有坚持,把汗巾又塞进袖中。右手一挥,金针直接刺进凤羽左手手肘骨缝间。
凤羽的身体倏然弓起,像是一只遇到危险的猫,汗珠瞬间从额头上滚落下来。她沉默的抿紧双唇,如渊黑眸凝视着房顶,神情漠然,仿佛那金针刺到的,是别人骨膜。
左右手肘、肩关节、膝盖骨、脚腕骨依次刺进长长的金针。惊雷在金针里灌注的真气,刺激着关节处的经络。就像无数只蚂蚁,吞噬着被堵塞的血肉,势必要打出一条通道来。
汗水滴滴答答从湿衣上滴落,凤羽的脸色异常苍白,沾满汗珠,就像是凝结上晨露的白玉。抿紧的双唇也已经淡到无色,只有那双黑眸,越发的沉凝,像无穷无尽的苍穹,深邃可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