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红日从水面悠悠的升起,赤红的朝阳将一泊湖水染得殷红如血。此即,太湖之滨已经聚满了武林豪侠,大家都等着亲眼见证那两个武林魔头被熊熊烈火吞噬的那一刻。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仿佛盘古开天辟地也不过这般光景罢了。连沧百无聊赖的将目光投向幽幽的一湖碧水,水面波光粼粼,一圈一圈的涟漪里,荡漾着迷迷蒙蒙的雾气,袅绕在清幽的早晨。
高高的台架上,坐着林衍飞和寒山寺的清水禅师。铁狮盟这次将诛魔大会交给馨兰山庄的庄主全权处理,林衍飞又特地邀请了享誉武林的清水禅师前来坐镇,所以这次诛魔大会,意义甚重。
风悠悠的从河岸吹来,慢慢的袭近群雄身侧,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香甜气息,沁入众人肺腑。蓝衫少年似是对花香过敏,还不待香气袭来,早已捂住了口鼻。
林衍飞看了看时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朗声对台下的众豪侠道:“雷霆魔君和鬼面太君罪大恶极,今日特奉铁狮盟盟主之命,于太湖之滨举行诛魔大会,请诸位一同见证这庄严肃穆的时刻。”
林衍飞的话一落地,传来一阵阵欢呼之声,雷霆魔君和鬼面太君被四个彪形大汉压上了高高的柴垛,薛子蔺好奇的望去,只见到血肉模糊的两张脸,胃里一阵翻涌,忙忙的收回了视线。
林衍飞举起象征着江湖礼法的金兰令,严肃的盯着两大魔头,“雷霆魔君、鬼面太君,你们俩还有什么话说?”
雷霆魔君闭着眼睛不理会林衍飞,鬼面太君狂啸一声,冲着林衍飞狠狠的道:“真小人命运坎坷,伪君子前途艰难,我们一样得不到好下场。”
林衍飞瞳孔微缩,手中金兰令猛然扬起,两垛被浇了油的柴垛熊熊的燃烧了起来,危害武林的两大魔头被火舌吞噬,不久,将化作一堆枯骨。
火越烧越大,渐渐的已经看不到火堆中的人影。林衍飞见自己亲手完成了铁狮盟的任务,为江湖除了两大恶人,心里一阵欢畅,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来。忽然,一阵凄厉的箫声,划破茫茫天际,掩盖了林衍飞的笑声,震碎在众人的耳畔,余音尚未散去,只听一声轻轻的叹息,“你们好糊涂啊!”
林衍飞猛然止住笑容,抬头望去,眼前青影一闪,一个面色冷峻的中年男人立在高高的台柱上,睥睨着众人。
“萧三公子?”
林衍飞惊疑的看着那神色清冷的男人,眼里流露出一抹敬仰的神色。众人听林衍飞的称呼也纷纷望向台柱上的一袭青衣。男人扯了扯嘴角,噙着冰冷的笑意道:“萧三公子倒是来了,只是不肯露面罢了,在下桑无情。”
众人迷惑的神情这才散去,连沧忽然问道:“那么,桑先生为何要说我们糊涂呢?”
桑无情回身望了一眼湛湛青天,“说你们糊涂的人并不是我。”忽而指向熊熊燃烧的烈焰冷厉的道:“你们可知晓这烈火中烧的是谁吗?”
桑无情的话刚刚问出,就有人忍不住笑了,这无疑是个愚蠢的问题,烈焰中烧的当然是两大魔头,但是笑着笑着那些人的笑容却忽然僵住了。连沧镇定的问道:“难道不是雷霆魔君和鬼面太君吗?”
桑无情神情一凛,声音清冷的传来,“铁狮盟历时三年抓来的人怎会有错?”
“那前辈的意思是……”
连沧的话还未说完,凄厉的箫声又呜呜咽咽的响了起来,众人虽然极度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却也没人敢打断这阵箫声。桑无情微微闭目,直到箫声终止,这才道:“如果我说就在这箫声响起的一瞬间来了两位客人,诸位相信吗?”
连沧忽然明白了桑无情的话,“你是说他们趁大家不备逃跑了,然后来了个掉包计?”
桑无情赞赏的冲连沧点了点头,“没错,将他们关在太湖地牢无非是认为那里最安全,可是你们忘记了鬼面太君是机关密道的专家,这样一座牢房根本困不住他们。”
林衍飞舔了舔舌头,无力的争辩着,“可是我们有专人把守,如果他们逃跑了,我们不可能不知道。”
桑无情面色瞬间又冷了几分,“这世道上最不可靠的就是人,难道不能是你们的人被他们买通,然后来个里应外合?”
林衍飞被桑无情的一席话说得面红耳赤,他伸长了脖子辩驳道:“你有证据吗?现在人已经被烧了,如今没有丝毫证据来证明这两个人的真伪。”
桑无情朝着人群望了一眼,微微的笑了,人群中的蓝衫少年也微微的笑了笑,“据说天罚宫残余势力近年来不断的打击当年围攻天罚宫的帮派,索命帖出,门户俱灭,飞虎门两天前就收到这样一张帖,昨天晚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已经死了十个人。”
飞虎门的杀人案林衍飞也在现场,但是那不足以证明杀人者就是雷霆魔君和鬼面太君。
桑无情明白林衍飞的意思,表情清冷的道:“林庄主怀疑的也有道理,但是昔日和天罚宫关系密切的除了这两个人之外,还有一个人。”
桑无情有意的瞥了兰致雅一眼,沉沉的道:“想必大家都知道天罚宫首席大弟子叛宫的原因。”
林衍飞惊呼出口,“你是说兰素茗?”
桑无情点了点头,薛子蔺忽然明白过来,抢着道:“如果兰姑娘知道雷霆魔君和鬼面太君逃跑的消息她又怎么会……所以飞虎门徒根本不是她杀的,她只是在替那两大魔头顶罪,既然如此她又怎么会说出事情的真相呢?”
桑无情信心十足的望着薛子蔺,“她会说出来的。”
薛子蔺被桑无情冷厉的目光所慑,轻声的嘀咕道:“她现在还困在飞虎门的铁牢里呢!”
桑无情满意的看了蓝衫少年一眼,“正是因为她在铁牢里,所以才安全。”
薛子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蓝衫朗声给众人解释。原来雷霆魔君和鬼面太君在内应的帮助下,使了一个掉包计,然后意图先诛飞虎门,再破诛魔大会。本来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却被兰素茗意外的发现,同时识破这个阴谋的还有赶来赴约的萧三公子,于是他找到桑无情,桑无情请同行的蓝衫少年先潜入飞虎门打探,他们两人随后而至。本来兰素茗念在那两个魔头是晏息恩师的份上,并不打算将此事宣扬出去,只是苦心劝诫两人弃恶从善,没想到那两个魔头恶性难改,不仅不理会兰素茗的好意,反而绑架了小息,逼迫兰素茗替他们办事,幸好蓝衫少年事先得到萧三公子的委托,让兰素茗替他们顶罪,这才没让那两个魔头杀人灭口。
林衍飞听了蓝衫少年的解释,脸上一阵愤慨之色,“可惜,让那两个魔头给逃了。”
桑无情眼睛微眯,“他们不会就这么轻易的逃了。”
话还未说完,身形已动,整个人如同一叶浮萍,顺着清畅的风滑向了看热闹的人群中的两个毛发皆白的老人。众人都睁大了眼睛,不明白桑无情怎会向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出手,正疑惑不解间,两个老人赫然出手,挡住桑无情劈头而下的一招,龇着牙齿清冷的笑着。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这两个老人正是雷霆魔君和鬼面太君假扮的,既然面具已经被拆穿,就免不了一场恶斗,假扮老婆婆的雷霆魔君面露狰狞之相,阴冷的看着握紧了兵器众人不禁好笑,“你们?你们现在还有力气跟我们斗吗?”
他的话一出口,众人都暗中运功,果真感觉到四肢酸软无力,胸腔郁闷堵塞,脸上神情不禁大变。鬼面太君得意洋洋的掠到人群当中,掠起其中一人的衣袖,但见他的胳膊上,一条红线正从手腕慢慢的朝着肩膀蠕动,众人皆是一惊,纷纷掠起自己的衣袖,胳膊上果真都有一条如同蚯蚓般的红线慢慢的蠕动着。鬼面太君一甩手,呵呵的笑了起来,“此毒名曰咒心,宜静不宜动,越动生长的越快,一旦增至心脏,天王老子也回天乏力,所以我劝你们还是乖乖的不要随便乱动。”
众人果然都乖乖的坐着,不敢随便乱动。连沧拉开袖子时,骤然明白了,刚刚吹过来一阵风,风中带着淡淡的香甜气息,敢情他们是将毒药散在了空中,顺着呼吸进入肺腑,所以除了随后而至的桑无情和萧三公子外,在场诸人无一人幸免。
连沧哗啦一声放下袖子,慢慢的起身,冲着鬼面太君嬉皮笑脸的道:“别得意的太早了,你虽在风中撒了毒粉,可是那一会我偏偏捂了口鼻,没吸你那什么难闻的气味。”
鬼面太君阴冷的盯着连沧,“纵然你没吸入毒粉,就凭你一个人,也想抓住我们?”
空中,又散散落落的响了几声箫音,虽然断断续续的,但足以摄人心魄。
兰致雅在箫声中也站起了身,连沧冲着兰致雅低低的吼道:“你不要命了。”
兰致雅淡淡一笑,“还记得结拜的时候怎么说的吗?”
连沧紧紧握住拳头大喝一声,“好,福祸相依,生死同终,但今天谁生谁死还是个未知数呢!”
连沧的话音刚落,薛子蔺大摇大摆的站了起来,连沧皱了皱眉头奚落道:“薛七少一向不是最怕惹麻烦的嘛!”
薛子蔺无所谓的嬉笑道:“反正我们家小丁赎不回来我家老头子也会剥了我的皮,既然如此还不如力战恶魔才死得其所。”
薛子蔺说得甚是轻松,将神情紧张的连沧和兰致雅都逗笑了,仿佛他们即将面对的不是修罗场而是欢喜堂。就在他们互相壮行的时候,另两个人无声无息的走到了他们的身边,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让他们不禁微微一愣。连沧将目光轻轻的投到目光坚毅的白衣剑客和蓝衫少年的眼里,表情严肃的劝道:“这一战生死无定,我看苏公子和南宫公子还是不要淌这趟浑水。”
苏明泉轻笑一声,并不理会连沧,连沧知道苏明泉的意思是你们淌得我也淌得,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望向蓝衫少年,少年二话不说掠起衣袖,连沧看得分明,他的胳膊上并没有那条主宰生死的红线。看着连沧不解的表情,蓝衫少年微微一笑,“跟你的理由一样,只不过我的理由是真的。”
连沧欣喜的一笑,为蓝衫少年未曾中毒而欣喜,为大家的同仇敌忾而激动。
雷霆魔君和鬼面太君冷冷的看着这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要命的话都一起上。”
话音一落,鬼面太君枯瘦如柴的手指像是鹰爪般分别抓向兰致雅的肩头和薛子蔺的咽喉,兰致雅虽然有伤在身,但是动作依然灵巧,轻轻一滑避开鬼面太君的手爪,滑到鬼面太君的身后,袖中铁笛铮然弹出,执于掌中,作剑而用。薛子蔺也毫不示弱,抄起双掌,分打鬼面太君左右肩膀,碧海门的沧浪掌和连沧的追风神刀中的沧海浮沉一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招式简练单一,重在对敌时的稳、准、狠、灵,薛子蔺虽然稳重不足,但是却足够灵敏狠辣,双掌一翻,夹着劲风迫向鬼面太君,鬼面太君身形一旋,向一阵旋风一般,瞬间不见了踪影,所以兰致雅的剑招和薛子蔺的掌力都扑了个空,击在了翻滚的狂风中。
这一边鬼面太君直取兰致雅和薛子蔺,那一边雷霆魔君将连沧、苏明泉和蓝衫少年紧紧的围在了一块。雷霆魔君以一双铁锤震碎江湖安定,无论谁见了他这一双铁锤无不心惊胆颤。连沧的目光紧紧的锁在雷霆魔君的那一双铁锤之上,铁锤足有上百斤重,握在雷霆魔君手中,却好似一片柳叶,轻盈无比。连沧和苏明泉及蓝衫少年眼神相交,身形陡变,分别袭向雷霆魔君的下盘、胸口和双肩,雷霆魔君单脚独立,一双铁锤分别抡向连沧的刀、苏明泉的剑,另一只脚击向蓝衫少年的腿。连沧赫然撤出长刀,手腕依然被震得一阵发麻,苏明泉的剑尖从铁锤的边沿划过,一串火星子砰然爆出,苏明泉脚尖点地急忙后退,却也被铁锤的余势震得心口一堵。蓝衫少年虽然没遭铁锤之击,但雷霆魔君的一双脚仿佛长了眼睛似地,处处阻滞着他,让他攻不到近身去,只好退了下来。
连沧后退三步站定,握刀的手微微的颤抖起来,果如鬼面太君所说,一动则红线生长更快,他现在就感觉到臂膀一阵酸涩,胸腔凝滞得厉害,不仅连沧这样,苏明泉、兰致雅、薛子蔺都有同感。
空中,又响起了那凄厉而杂乱的箫声,薛子蔺不满的瞪了一眼虚空,冲着箫声发出的方向嚷道:“我说萧三公子,既然来了就帮个忙呗,将这两个恶贼擒了也是功劳一件啊!”
没人答话,但是箫声却陡然激昂了起来,如同千军万马前来助威,声势陡然盛了起来。桑无情在箫声激昂的时刻也加入了战团,将鬼面太君的招式化开,帮兰致雅和薛子蔺解了燃眉之急。薛子蔺和兰致雅似是被豪壮的箫声牵引着,手中的招式越来越凌厉,步步逼近鬼面太君的周身,和桑无情三人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将鬼面太君堵在了中间。鬼面太君见势不妙,身形一旋,又要施展他那旋风步,但是兰致雅早就吃过此亏,因此早有防备,手中铁笛不停,指尖轻轻勾上笛孔,瞬间万点寒芒封住了鬼面太君的去路。薛子蔺趁势翻出双掌,分打鬼面太君的左右脸,薛子蔺为人古灵精怪,对敌时的招式也让人琢磨不透,他此刻攻击鬼面太君的左右脸,不管怎样也不会要了鬼面太君的命,所以鬼面太君根本不在意那一双手掌,全心全意的对付兰致雅的剑招和桑无情的银丝,桑无情号称一线绕指柔,手中银丝柔韧性极强,一旦被碰上,轻则割伤皮肤,重则血脉尽断,所以鬼面太君丝毫不敢大意。薛子蔺见鬼面太君全心全意对付兰致雅和桑无情,嘴角微微涌出一抹笑意,手掌骤然合拢,做出鹰嘴状,啄向鬼面太君双眼,鬼面太君此时想避已来不及,只好闭上双眼,他这双眼一闭间,兰致雅的铁笛准确无误的刺中他的肋下,桑无情的银丝缠上了他的右腕。一阵凄厉的哭号声划破天际,竟将萧三公子的箫声压了一压。这一压间,局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雷霆魔君摆脱蓝衫少年的阻挡,化解连沧的刀势,将苏明泉逼得步步后退。苏明泉脚尖划过地面,剑招越来越快,在雷霆魔君的周身游走,雷霆魔君只有一招,不停的挥动铁锤,阻滞对手的招式,苏明泉借着铁锤的笨重缓慢之势,加快速度,转眼间已经攻了近百招,然而却丝毫上伤了雷霆魔君分毫。空中的箫声忽然停了,连沧握刀的手不停的颤抖着,险些将刀摔在了地上,苏明泉也觉得四肢酸乏无力,手臂重的抬不起来,只有蓝衫少年还在苦苦支撑着,阻挡着雷霆魔君对连沧和苏明泉的攻击,但是凭他一己之力,哪里抵挡得了雷霆魔君的攻击。雷霆魔君本来一直受空中箫声的干扰,如今箫声陡停,他胸腔中的怒气、杀气俱起,和着一声暴喝,手中铁锤分别抡向连沧和苏明泉,连沧勉力挥出长刀去格挡,长刀被震偏,胸口硬生生的挨了一锤,顿时口吐鲜血,踉跄退后好几步,幸好被蓝衫少年扶了一把这才站住。苏明泉的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见铁锤挥来,身形猛退,但是雷霆魔君的手臂仿佛会长长似地,步步逼近,苏明泉危难之际侧过身去,肩头也重重吃了一锤。
忽然,空中的箫声又呜呜咽咽的响了起来,众人像是听到胜利的凯歌般欢欣起来。薛子蔺啄向鬼面太君双眼的同时,鬼面太君反手抓向薛子蔺的胸口,无指如利剑般刺入薛子蔺的胸膛,一分分的深入,薛子蔺趁着兰致雅和桑无情阻滞之际推了鬼面太君一把,这才从魔爪下逃生。鬼面太君被薛子蔺啄瞎了双眼,仿佛疯子般,不要命的攻向三人,兰致雅骤然抽回铁笛,闪到鬼面太君的身侧,鬼面太君闻声探出双爪,一伸一缩间,仿佛铁钩般钩向兰致雅的肩头,他早就看出兰致雅的肩头受有重伤,是最脆弱的地方,兰致雅扬起铁笛格住鬼面太君的一双利爪,鬼面太君一手抵挡一手猛收,手掌如同一片树叶般绵绵的飘向兰致雅的肩头,在落下的瞬间骤然合拢,捏的兰致雅动弹不得。鬼面太君嘴角一扯,露出残忍的笑意来,他用力捏住兰致雅的肩头,撑着兰致雅跃起身来踢飞了身后袭来的薛子蔺。薛子蔺捂住被踢得鲜血淋漓的下巴恨恨的一跺脚,一把抓住鬼面太君的一只脚,桑无情趁机缠住了鬼面太君的另一只脚,一拉一扯之间,一道鲜血喷射出来,鬼面太君的一只脚筋被桑无情的银丝割裂,令一只脚被薛子蔺从脚腕处硬生生的掰断,但是鬼面太君依然紧握着兰致雅的肩头不肯松手,兰致雅握住铁笛的手慢慢的挪动,终于够着笛孔,最后一根金兰针喷射而出,正中鬼面太君的咽喉,鬼面太君临死时还紧紧的握着兰致雅的肩头,薛子蔺费了好大的力气将他的手指一根根的掰断,这才将兰致雅从他的魔爪中救了出来。大家俱是精疲力尽,靠在树桩上喘着粗气。兰致雅艰难的转过头去,看向连沧等人,但见连沧、苏明泉和蓝衫少年战成一排,和雷霆魔君久久的僵持着。空中的箫声再次激昂了起来,三人迎着箫声,杀向了雷霆魔君,连沧的刀、苏明泉的剑一上一下,始终缠绕着雷霆魔君的双锤,蓝衫少年趁势攻向雷霆魔君身后,三人配合默契十足,在箫声的牵引下,仿佛一块精钢,越淬越利,将雷霆魔君打得措手不及。连沧瞥了苏明泉一眼,只见他的肩头衣衫尽裂,显然受伤不轻,但是连沧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借着苏明泉肩头之力,跃上半空,身子斜飞出去,仿佛一只利箭,击向雷霆魔君的胸膛,又逆风弹了回去。雷霆魔君被连沧这么一撞,心中怒火中烧,一双铁锤舞得更加繁密,将连沧、苏明泉和蓝衫少年夹在攻击之中。连沧再次退到苏明泉的身侧,两人击向雷霆魔君的两侧,由蓝衫少年正面攻击雷霆魔君,趁着蓝衫少年缠住雷霆魔君的一双铁锤之机,刀剑和鸣,击向雷霆魔君的双臂。雷霆魔君双臂吃痛,双手微微滞了一滞,空中箫声的音调骤然增至最高,连沧和苏明泉抓准时机分别刺向雷霆魔君的腹部和胸口。雷霆魔君仿佛被箫声所慑,竟然没有避开这致命的攻击,蓝衫少年趁机补上一掌,雷霆魔君踉跄的后退几步,一双铁锤砰然落地。
众人见两大魔头被杀,心里都无比激动,但是仍然静坐。薛子蔺靠在树桩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开着玩笑,“还多亏了萧三公子的箫声,否则我们几个早就见了阎王,不过他的箫声在中途就像断气的孩子了最后怎么陡然提高了?”
桑无情一把抹了嘴角的血渍冲着空中挑衅的道:“是该出来了,我们的事还没完呢?”
“的确没完。”
一声清叱划破长空,一位白衣女子如同一瓣雪花飘飘扬扬的凌空而落,她正站在风口,一头青丝连同衣袂被多情的风舞得缠绵翩跹,仿佛九天玄女下凡,让众人不禁看得痴了。
桑无情略有歉意的看着雪衣女子,“你该知道的,我约你出来只为了引出萧三公子,我并无心与慕容山庄为敌,也不想与你一战。”
众人听桑无情的话,方知这天仙一样出尘脱俗的女子竟然是慕容山庄的慕容若雪,难怪会让萧三公子将近破碎的箫声陡然凌厉起来。
雪衣女子下巴微翘,冷眼看着桑无情,“你既然将我当诱饵,是算准了我会来,那么我怎会平白无故的来呢?”
桑无情瞳孔渐渐收缩,脸上似有痛苦之色,“一定要这样吗?”
雪衣女子面色微寒,一双秀眉轻轻的蹙起,清亮的眸子里映出沁人的凉意来,“名器门的灭门之灾我一直铭记于心,我答应过齐青绣,一定要给齐叔叔讨回个公道。”
桑无情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是名器门和桑家的恩怨,你又何必插手?”
雪衣女子也轻轻的叹了口气,微微的气息仿佛阳春白雪,瞬间被暖暖春日所融化,但是雪衣女子的叹息并未被融化,她轻轻的叹息一声,似是嗔怪的看着桑无情,“难道你忘记了,名器门是慕容山庄的分支。”
桑无情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虽不愿意与慕容山庄为敌,但是慕容若雪不肯放下恩怨,他只好挺身一战,“好,今天咱们就在这里了却恩怨。”
空中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雪,不要。”
萧三公子来了这么久,这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但是雪衣女子却仿佛没听见一般,莹润的红唇动了一动,“我不会让齐叔叔枉死的。”
桑无情听雪衣女子这么说无限凄凉的笑了,“齐岳是死了,可是我父亲也死了,凭什么他齐岳死的就冤枉,我父亲就死有余辜?”
雪衣女子被桑无情这么一问竟然怔住了,萧无痕虚弱的声音再度传来,“你不是一直都想和我一战吗,还愣着干嘛?”
桑无情知晓萧三公子在刚才一战中耗费了大量真气与内力,如今身体虚弱,因此回应道:“我不想趁人之危,等你伤好了咱们再战不迟。”
萧三公子忽然笑了,淡淡的笑声飘入流云深处,竟然别样的动听,空中再次传来萧三公子虚弱的声音,“我发现你名虽无情实则多情,只要你还想再战就来寒萧城找我,这一次我随时奉陪。
桑无情望着虚空微微的笑了,空中悠然的响起了一阵箫声,这一次的箫声悠扬婉转,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肃杀之气,反而含着一种脉脉的情意。雪衣女子听到这情意绵绵的箫声踏着汤汤碧水消失在水光潋滟处,萧三公子的箫声追随者雪衣女子,渐渐的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