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怀川说:“年信啊,不是我说你,你们周家那么多人,观鳌说六千,真不多。”
人群中有人说:“大老吴,这话也亏你说的出口。你们老吴家总共出了多少人啊?周家加上在团的,都快八千了,你还想要他们出多少人?真要娃娃们都出来拼命,那我们打这一仗还有什么意义,就赌一口气吗?”
周年信站起来说:“大家静一静都别吵,听我说两句,我觉得大老吴也没有说错,我们周家也没有做错。观鳌赌气出门去了,鲍连升要我说几句,我就先拿出个主张,大家要是觉得有理,就按照我的主张行事,要是觉得没有理,那我也没有办法,就散。”
大家都坐下来说,你先说说看吧。
周年信说:“刚才我说,我们打这一战是为了娃们能活命,周家已经让娃们跟妇女都躲到山上去了,我劝大家回去也这么做。家附近没有大山的,还有住的比较散的,我建议连夜往我们这边靠,天亮以前要全部撤过来,躲进山里面。老实说跟长毛比起来,我们唯一的优势就在于熟悉东乡山高林密的地形。
从古到今打仗就不是硬碰硬,也不是比谁人多。不过话是这么说,在位的也都知道观鳌那脾气,劝是劝不回头了。观鳌要硬拼,不管拼的结果是输还是赢,说到底,章家都是东乡的一部分,章家拼命,也是为了东乡,所以我们必须搭把手。说搭把手也不完全对,说到底打这一仗还是为了我们自己。在坐的还有章家的人,不是我想管你们章家的事,不过我还是想劝你们一句,希望你们回去之后,将娃娃们都送到山上躲一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现在时间真的不多了,废话我就不再说了。先把章家六千人放在一边,剩下一万三千人我想这么安排,宋魁久跟周年芳,你们俩明天带四千人到白荡湖边去。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从湖上来的这一路长毛,人数不到四千人,他们没有那么多船,又是走水路,明天卯时之前你们赶到青龙嘴埋伏起来就可以了。你们要多带弓箭,守住青龙嘴,争取不要让长毛上岸,要是真挡不住,给他们冲上了岸的话,你们也不要跟他们硬拼,全部退到高槐岭,那一带是山高路窄,易守难攻,就是用石头砸,我估计也能够守得住。箭法好的,都跟你们去。不求将这一路长毛全部灭掉,只要你们把他们挡在高槐岭,不让他们抄了我们的后路就行。四千人,又占地利,应该不难做到吧?
走陆路过来的长毛,虽然是绕得远一点,但是官道路好走,我估计卯时不到,他们就能赶到孙家畈一带。我的意思是在小岭、鹤岭、高岭、黄柏岭那一带设第一道防线,由老孙和老吴带两千人,在寅时三刻之前赶到那一带埋伏。照我估计长毛绝对想不到我们敢在那一带伏击他们,所以我们可以打他个出其不意。大家记住,不要跟长毛军正面接触,要等长毛的大部队都过了以后,你们只要截住落在最后的那一部分,争取干掉他千儿八百人就行。先用弓箭飞刀偷袭,然后再冲上去。要是他们前面的人掉头回来,你们要立即往山里跑,千万别跟他们硬拼,死了不值得。”
吴怀川说:“你们都怕死,老子不怕。老子跟观鳌守发洪山去,不跟你们这些怕死鬼在一快。”说完这几句,大踏步走出了章家大院。
周年信看了看吴怀川的背影,接着说:“那就请老鲍跟老孙带人去吧。第二道防线就设在福子岭、小王庄、马鞍山、吴家桥一带。小王庄在大道边上,危险性最高。不过好在后面有高山,也不用怕。你们王家人都躲到山里去。能打战的,就在屋后埋伏,也跟老孙他们一样,两千人袭击长毛贼的尾巴。不过长毛贼在黄柏岭被老宋他们打过了,到了小王庄警惕性肯定很高。不过有老孙带的人尾随跟在长毛后面追,到时候必然能接应你们。我想在小王庄能再干掉他一批,千儿八百应该不成问题。再接下来就该到七井畈了,这一段是山挨住山,长毛一定会非常小心。由鲍双溪、邓贤美和我带四千人在这一段埋伏。这一回我们不打头,也不打尾,我们打他中间。老孙他们跟在长毛后面,我们八千人来个前后夹击,争取干掉他两千人。
东乡的地形我们熟,我们躲在山上,用弓箭飞刀跟他们玩阴的。朝廷都打不过长毛贼,我们跟长毛贼玩阴的不算丢人。这就是我的主张,不知道大家同不同意?”
王小雀子问:“炳坤呢?是跟娃娃们躲起来了,还是跟我们一起?”
周年信笑道:“你问我哥啊,他说想看看李秀成那娃娃长什么样呢。大家别忘了,还有一千人,就交给我哥。”
王小雀子说:“炳坤带着这一千人,在什么地方打呢?按照你刚才说的,接下去,可就到了发洪山前,是观鳌说的章家硬拼长毛的地方了。”
周年信说:“你说的没错,接下来李秀成那帮长毛,就到了发洪山,到时候估计也就剩三四千。观鳌有章家六千人,还有章南友章玉龙兄弟和大老吴这几位高手相助,就看观鳌怎么打了。我想应该能打得赢吧。到时候长毛贼往回逃的时候,我们再从后面堵住。运气好的话,应该可以将他们全部杀光。我哥带的一千人,自然不是安排在我们身后,我准备让他们作为机动力量埋伏在黄贝岭。那里正好是七井畈跟高槐岭的中间,到时候看哪边吃紧,就支援哪边。主要是防止高槐岭哪边。我们这边要是拦不住,可以直接躲到山里去,后面还有观鳌带的六千人接住,等他们遭遇了,我们再从长毛屁股后面追过去打。”
宋魁久说:“年信,观鳌要是再挡不住,鹞石山到你们周家学堂这一线,可就没有一个人守了。”
周年信笑着说:“过了今晚,那些地方就一个人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些空的房子,是准备让他们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