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魏达二人见提到总督大人,程学启眼中有畏惧之意,便趁机劝程学启,说天下有姿色的女子多了,那章素云不过是山野间的一个野丫头。程学启虽不甘心,却也不再说话。许三魏达知道自己这位上司的嗜好,便用心在金陵给他一连找了四五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不曾想这程学启在睡过之后,愈发的说这城里的女人没有味道。竟然让许三魏达二人陪着自己一路尾随章启勋父女,寻找动手的机会。从芜湖再到扬州,最后又一路追踪到了桐城。许三魏达见程学启这样执着,估计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了。可是要在东乡动手,虽不说比登天还难,但是毕竟他们两的家人都在桐城,一旦走漏了消息,章家报复起来,会比在金陵动手更让他们惧怕。只是事已至此,顶头上司万万不能得罪,于是他们就给程学启献了一计,联合桐城县令演一场戏,将章启勋父女骗到苏州。只要章启勋父女到了苏州,程学启麾下有千军万马,章启勋只能将女儿乖乖献出来。
可是他们的计划出现了一些纰漏,章启勋只是孤身一人到了苏州,那个让程学启朝思暮想念念不忘的女人,却没有跟来。无奈之下程学启一到军营就不管不顾,委了章启勋个总教头的官,比许三、魏达二人职位还高不少,要用高官厚禄逼章启勋心甘情愿的将女儿送到他的床上。这让许三魏达二人心里不是滋味,不过在章启勋面前却没有表露出来。
章启勋上任两三天,许三魏达二人就自告奋勇地前去为程学启说媒。一开始章启勋听到参将大人喜欢自己女儿,虽然知道嫁过去不是做将军太太,但转念一想一个农村里的丫头,大字也识不了几个,能做个将军的姨太太,那也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于是就答应了,并且准备抽空就将妻女接到苏州来。让章启勋没有想到的是到了第四天头上,参将程学启自己又跑去找章启勋,把怎么看上了章素云,又怎么设计诓他来苏州的事,都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这让章启勋心里感觉不是滋味。没有想到的是到了最后,程学启还恬不知耻的对章启勋说,他对章素云是一往情深,每天在睡别的女人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素云。说到最后更是限定章启勋,必须在一个月之内,将女儿送到他的床上,否则后果自负。这些话让章启勋非常不快。
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让章启勋没有想到。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许三魏达又帮程学启做媒,新娶了两房姨太太。程学启却唤作十一姨太和十二姨太,对章启勋说这十姨太的位置,是留给章素云的。章启勋见程学启简直就是色中饿鬼,想着女儿嫁给他一准过不了几天好日子,便有了悔婚的念头。想方设法拖延回乡的时间,眼看着一月之期临近,程学启几乎是一天三催。甚至在有一天半夜,还把章启勋叫了过去。当时程学启怀里搂着两个白花花的女人,口里却威胁着章启勋,对他说如果回去迟了,素云要是有了相好的,失去处子之身,他就会把章启勋全家都杀了。
章启勋说:“要不是这几天遇上贾世道这档子事,总督陶澍又在苏州坐镇,估计自己就剩下了两条路,不是回桐城接女儿,就是已经被程学启给杀害了。”
周年信生气道:“听你这么说这个程学启就是个畜生,一个月娶两房,还在外面寻花问柳。他能真喜欢素云一个人?不过就是没有得手,不甘心罢了。素云要是真嫁给了他,哪能有个好。启勋大哥,你可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要贪你那官位,可就把素云害了。而且害了素云也不一定能保住你头上的官帽。”
章启勋说:“兄弟,你还不知道我么?我就再想做官也不能害了素云啊。”
周年信说:“你要真这么想那就简单了。索性辞官不做,跟我一道回东乡去。谅那个畜生没有那个胆,敢到东乡去抢人。要是他敢在东乡动手,我们就把他一块一块剁了喂狗。”
章启勋叹了一口气说:“兄弟,你想得太简单了。这军营进来容易,想出去就难了。要辞官程学启他能批吗?做逃兵,就可就是大罪了,是要株连家小的。老实跟你说,要不是考虑到素云母女,我早一剑割了程学启的狗头。我现在是一见到他那副嘴脸就感到恶心。还有许三、魏达两个狗才,我也想过他们没有表面上那么好心,保不准这两个人在背后给程学启出什么馊主意。说不定将来我是死在这两个人手里。兄弟啊,今天约你见面,或许就是见最后一面了。哥哥有事求你,你得答应我两件事。”
周年信听到这里,禁不住有点胆寒,却也无计可施,毕竟已经掉进了人家的陷阱,现在只能是听从人家的摆布。这个世界看起来很平静,实际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算有一身武艺,却也不能不顾后果。所以他只能劝慰道:“别这么说,也许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说,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做到。”
章启勋一把抓住周年信的双手,哽咽着说:“兄弟,万一我死在苏州,你一定要记住两件事情。第一,回去告诉章观鳌,有机会要把我带回去葬在祖坟山上,我章启勋一辈子没有做过侮没祖宗的事情,不应该做孤魂野鬼。第二件就是叫素云不要报仇,她一个女孩子,拜托你帮她找个本分的人家。这是我最后的心愿,就是她能够好好的。”
周年信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嗯、嗯”的答应。夜色浓重,夜虫在拼命的想要打破天地间的寂静。过了好一会儿,章启勋递给周年信一个小包裹说:“兄弟,还有一件事情。这里有五十两银子,是程学启给的聘礼,你帮我带回去给素云她娘,就当是我这条命换的。”
周年信吃惊道:“你收了他的聘礼?”
章启勋说:“一开始没有看穿他这个人。不过就是看穿了,哥哥我敢不收吗?”
周年信长叹一声:“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