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瞒少掌门,老朽原本约少掌门来此小酌,是有两句话想问少掌门,真没想到少掌门今日进城是有朋友相聚。都是老朽的错,打扰三位了,老朽再次赔礼。既然少掌门让老朽有话直说,恭敬不如从命,老朽就说了。就问两句,不管少掌门愿不愿意回答,老朽问完就走。”李二言词谦卑,态度恭敬,相比之下,倒显得余同春有些失了礼数。
可余同春依旧冷冷地说:“哦,问完就走?那就问吧。”一边说还一边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李二对余同春的傲慢视而不见,低着头说:“老朽想问少掌门人,是否认识两个从桐城东乡来的姓章的人?”
余同春朝宋魁久王小雀子看了看道:“你说的是章文甫章小虎两位老师吧,你李家庄园不就是当作余某人的面把他们抓走的么?手段可不怎么光彩啊。”
李二脸色变了变说:“老朽告罪,真不知道他们是当作少掌门的面请两位章老师的。泰山余家拳言而有信,李家庄园一直遵照老家主的嘱咐,对余家拳保持礼敬。此番他们当作少掌门的面造次,老朽改日必当登门致歉。不过那两位章老师说,李家庄园托他们保管的东西,他们是交给了泰山派。老朽斗胆,请问少掌门人,这件事是否是真的?”
余同春怒道:“笑话!我泰山派岂会觊觎你李家庄园的东西?”
“少掌门人说没有,那就一定没有。老朽告罪,先告辞了。”李二口中说“告辞”,却不转身,也不移步,似乎没有真要走的意思。
余同春见状不禁哈哈大笑,站起身来说道:“李二爷且慢。容晚辈给你介绍两位好朋友。”
李二本就在原地一动没动,听到余同春这话,点头哈腰说道:“好,好。”
余同春走到宋魁久身边说:“这位是桐城东乡来的宋魁久宋老师,这一位是东乡的王小雀子王老师。”
李二朝宋王二人抱拳行礼道:“哦,两位好朋友也是东乡来的。好,好。宋老师,王老师,久仰,久仰。”
宋魁久朝李二抱拳道:“李二爷,我们兄弟初到贵地,也不懂什么规矩,失礼之处还望多多担待。刚才听李二爷说到章文甫叔侄,这叔侄二人同我们一样,都是奉命前来山东寻找鲍大侠后人的。如今他二人在贵府做客已久,我怕他们乐不思蜀,耽误了东乡的事回去不好交差。敢请李二爷告诉他们一声,就说这泰安我和王兄弟都寻遍了,没有鲍大侠后人的消息。此番承余少掌门热情招待,我们也不敢久留。饭后就要往别处去寻。希望章文甫叔侄能够和我们同行。二爷您看这事行得行不得?”
李二说:“宋老师有命,老朽自当遵从。只是宋老师有所不知,现在李家庄园里的大小事情,都是由我家老太太一个人做主,两位章老师又是老太太请的客人,老朽只能保证把话带到,可不敢说行或者不行。听宋老师的意思,东乡的事耽误不得。老朽冒昧地给您出个主意,不如老朽给宋老师领路,你亲自去跟我家老太太说这件事,就不知道宋老师意下如何?”
宋魁久虽然少在江湖走动,可李二的话说到这里,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是这李二先前来的时候,听到了自己说要上李家庄园要人,当作余同春的面明着不好动气,便拿话挤兑自己。话虽说的客气,却句句绵里针,挑衅的味道明显。宋魁久可以无视他的挑衅,却不可以无视章文甫叔侄的安全,自然不管那李家庄园是不是龙潭虎穴,都要去闯一闯的。当下一口答应:“如此,就有劳二爷了。”说着又向余同春一抱拳道:“多谢少掌门盛情。我和王兄弟酒足饭饱,就此先行别过,改日再登门拜谢。”
余同春见宋魁久豪气,朗声笑道:“刚刚李二爷说章老师将东西交在我泰山派,这件事就跟我泰山余家脱不了干系,少不得我也得上李家庄园走一遭。宋老师,王老师,我们同行如何?”
王小雀子笑道:“那感情好。”
余同春哈哈大笑,大叫一声,“小二。”
“小的在,请少掌门吩咐。”伙计答应着小跑上楼来。
余同春用手指指宋王二人道:“我同这两位兄弟一起去李家庄园,你帮我那匹马送到城南的绸缎庄,交给掌柜老冯。”
“好的,好的。”那伙计连忙往楼下走,走到楼梯口,又回过头,“少掌门,小的不认识冯掌柜啊。”
余同春想了想,伸手从腰间摘下一块玉牌,递给那伙计说:“这块盘龙翡翠,是我的随身之物。你拿给老冯,他就认识你了。”
伙计双手接过。这玉佩通体碧绿,鲜阳明亮。正面一条盘龙雕刻得十分精细,龙鳞龙须都清晰可辨。背面雕刻的是“余同春”三个字的小篆。一看就知道是定制的的玉饰,想必十分珍贵。伙计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收起来,下楼跟掌柜的禀明,这才去马房牵马往城南而去。
这里李二引着余同春、宋魁久、王小雀子三人下了楼梯,走到店外。店门口靠右边停着一辆有李家庄园标记的马车,李二将这三人恭恭敬敬地请上车,然后自己坐到车把势的位置上,拿起一根马鞭在空中轻轻挥舞两下,口中吐出低低的一声“驾!”那语气似乎对拉车的那匹马也充满着尊敬。那马真是匹好马,高大的身躯,壮硕的肌肉,长长的颈项,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对三角形的耳朵高高地耸立在脑门上,仿佛在随时聆听着四周的动静,显得特别机敏。脖子上方那一排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的黄褐色的棕毛,洁净得像刚刚梳洗过一般。听到李二的吆喝声,它发出一声雄浑的嘶鸣,顿时四蹄翻飞跑了起来。
李二不再做声,就像是喝醉了,又仿佛是累了,他双眼微微闭了起来。街道上人来人往,马行的速度却是飞快。想必那匹马是极有灵性,拉着马车在高速行进中,却始终能与行人保持着安全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