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关不住的逃犯
在美国加利福尼亚的隆波克监狱,午夜员圆点,电影散场了。博伊斯趁看守人员不注意,溜进了洗衣房,不一会儿拎着一只大口袋悄悄回到了牢房。
他听到外面有动静,急忙上床假装已睡着的样子。同屋的犯人都陆续回来睡觉,不久电灯熄灭了。
博伊斯又静静地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轻轻地坐起来,把从洗衣房拎回的口袋放在床上,然后又在口袋上面蒙上被子,在黑暗中看去,很像一个躺在床上蒙头大睡的人。博伊斯心中暗喜,躬身走到门前,用一个小木条轻轻拨开门锁,逃了出去。
走廊值班的警卫听到有响动,便拿着手电筒走了出来。当他走到牢房门口时,见门半掩着,急忙用手电筒向屋里照去,在手电筒的光柱下,室内床铺上睡的人一个不缺,见没有什么可疑的情况,警卫随手关上门,又回到了值班室。
博伊斯拿着一把花木剪刀从园艺房里蹑手蹑脚地溜出来。突然,岗楼上巨大的探照灯光柱向这边移过来,他急忙蹲在灌木丛后面。他暗自庆幸监狱当局的愚蠢行为,竟为犯人们放映《阿尔卡特拉兹逃亡记》这样的影片,要不是拉兹的做法提醒了他,恐怕他还真想不出这个越狱的办法,上帝保佑我逃离监牢吧,他在心里祈祷。见探照灯光柱向远处移去,他立刻起身跑向监狱的围墙,他将花木剪插在后腰的皮带上,像一只灵敏的猴子爬上了高高的围墙。墙头拉着带电的铁丝网,他抽出花木剪,三下两下,剪断了铁丝网,然后将身子探出铁丝网外翻墙而下。由于紧张,落地时摔了一跤,他惊魂未定地向四周望了望,确信自己真的身在围墙之外,不由得一阵狂喜。
终于自由了,博伊斯在内心大喊一声,然后他迈开大步急匆匆地向对面的大街走去。
一辆警车鸣笛驶过来,博伊斯吓了一跳,慌忙躲进一家咖啡馆,看到警车渐渐远去,才松了口气,走出了咖啡馆。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越狱犯,对于一个越狱的苏联间谍,政府当局肯定是要大规模地追捕他。
数天以后,在隔离看守所的值班室里,身体强壮、留着时髦长发的警长霍姆尼克正在看电视播放的新闻节目,突然,他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画面,里面有一张他十分熟悉的脸。播音员说:“博伊斯这个圆远岁的间谍被控和他的朋友在员怨苑苑年出卖美国的卫星秘密给苏联人,不久前他在黑夜翻越监狱围墙越狱。隆波克的官员们说,他们对他的去向毫无线索,”
那天晚上,当博伊斯的脸在电视屏幕上消失以后,却还久久留在霍姆尼克的脑子里。
员怨苑苑年,在博伊斯被捕时,由霍姆尼克负责看管,当时博伊斯圆源岁,霍姆尼克圆愿岁。就某些方面看,他们的生活历程有些雷同,霍姆尼克是在洛杉矶圣费尔南多山谷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里长大的,离博伊斯生活的帕洛斯弗迪斯半岛约源园怨英里,那里住的家庭属于同一阶层,追求的是同样的生活理想。
霍姆尼克像博伊斯一样在南加利福尼亚度过舒适的少年时代,每个星期六晚上他和伙伴们都会乘坐自己的缘缘型雪佛莱轿车到日落大道兜风。但是当霍姆尼克看到伙伴们开始吸毒时就和他们疏远了,当他们参加反战运动时,他却参了军,回来后决定从事司法工作。
博伊斯与霍姆尼克走的是不同的道路,他的父亲曾当过联邦调查局的特工人员,是一家大飞机制造公司的劳动安全干事。当时,年轻的博伊斯是学校里的高才生,对训练猎鹰特别感兴趣,喜欢冒险。员远岁的时候,他对宗教的信仰发生了动摇,由于他在越南和拉丁美洲所见到的情况是对美国价值准则的背离,以至于幻想破灭。后来他的父亲给他找了个密码员的职业,在加利福尼亚州雷东多比奇市的栽砸宰系统公司工作,这家公司是专门制造全国保安署和中央情报局使用的卫星。他经手许多有关美国从太空秘密监测苏联洲际弹道导弹发展情况的文件。在整整圆员个月里,博伊斯和他的朋友道尔顿把几千份这类文件卖给在墨西哥城和维也纳的克格勃特务。
在看守博伊斯的那段日子里,霍姆尼克同博伊斯一起进餐,谈论家庭和女人,他倾听博伊斯滔滔不绝地、愤怒地谈论美国的对外政策,谈论美国政府如何把美国公众和盟国引入歧途。博伊斯说,他之所以成为苏联间谍,几乎是一时性起的,以此作为对中央情报局的一种藐视。霍姆尼克对博伊斯所谈的情况是否属实是怀疑的,他甚至还怀疑如果这些情况属实的话,那么他也可能坐在博伊斯的位置上。
博伊斯被判监禁源园年,关在加利福尼亚中部的隆波克改造所,道尔顿被判无期徒刑。现在,还不到猿年,博伊斯就越狱逃跑了。在博伊斯逃跑的一周后,霍姆尼克被召到美国警察局的洛杉矶办事处,被指定专门负责搜捕博伊斯的工作。多年前,霍姆尼克曾在该局的越狱犯追捕队里工作过,虽然他憎恨打猎或杀害动物,却喜欢追捕越狱的犯人。
在监狱里,地位最低的是告密分子。一个犯人为了从中得到好处而告发另一个犯人,会被人用匙柄之类的工具刺进心脏进行报复。但是在重罪监狱这样的环境里,犯人们在几乎被剥夺得一无所有的情况下,他们唯一拥有的恐怕就是掌握的一些信息情报了。
犯人们开始聚集到搜捕博伊斯的调查组周围,声称自己知道一些有关这一越狱事件的信息情报,并要求提供情况以便可以换到比较舒适一些的牢房里去。这样的犯人有几十个,霍姆尼克和调查组的其他成员一一接见了他们。
犯人菲斯克被捕前是以抢劫银行为生的,他在监狱医院的病床上接受询问,因为他在与另一犯人的打斗中被刀刺伤。菲斯克说博伊斯已经在监狱印刷厂里伪造好一套假证件并计划用这些证件逃出美国。
“他要去哪个国家?”霍姆尼克问。
“我不知道,但是他说他绝不待在美国,人人都知道他在计划着逃跑。
因为他被判了源园年徒刑。我可以去同匀单元牢房的一个犯人对质,那人叫大个子拉利,常和博伊斯在一起。”
调查组成员们离去时,菲斯克从他的床铺上坐起来说:“你们得记住,你们说过要帮我离开这儿,转到一处比较舒服的地方。”
一个警官说:“这不是保票,但我们可以想办法。”
有些受询问的犯人被带到办公室时轻蔑地瞅瞅调查员,自报姓名后就不说话了,最后他们只说喜欢博伊斯,支持博伊斯。一个名叫大卫的黑人因犯持械抢劫罪而被判员园年徒刑,他说:“我希望你们抓不到他,他和这里的其他人不一样,要知道,他不是犯罪的人。”
大个子拉利的真名叫劳伦斯·哈罗尔德·史密斯,猿园多岁,长得膀大腰圆,走路时迈着缓慢的步子,这是由于他过去患过髋骨骨折而没有接好的结果。他是个造假钞的老手,有时候,当他想更加直接搞钱的时候,就去抢银行。他终于开口说:“我听说过一些可能你们感兴趣的事。你们知不知道他在外面藏了许多秘密材料?博伊斯曾经说过,当他干间谍时,已经藏起一些文件,等他一旦出狱就卖给俄国人。”
“那些文件是什么内容?”
“如果你们让我从这个狗窝里搬出来,我就把知道的一切告诉你们。”史密斯说。
在博伊斯越狱两个月后,警察局的压力越来越大了,一些国会议员已经公开说把联邦监狱越狱犯的处理权交给美国警察局负责是一个错误。
霍姆尼克开始不断做相同的梦:他梦见博伊斯带着手铐,在迷雾里走着,然后突然脱逃。他追了上去,但是他每跨一步,博伊斯就跨出三步,不久就跑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他孤身一人。他通常在这时醒来,一身冷汗,再也无法入睡。
一天,办公室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霍姆尼克抓起电话,说:“您好,我是霍姆尼克警长。”
对方问道:“你是负责调查博伊斯的吗?”
“是的。”
“那好,请仔细听我说,博伊斯躲藏在圣迭戈附近,他的一些朋友正计划明天把他送过边界去墨西哥。”对方还提供了圣迭戈郊区的一个地址,说博伊斯就藏在那里,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天还未亮,十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官带上自动武器,会同圣迭戈县警察局的特殊武装战术队袭击了那个地区,空中还有一架直升飞机在盘旋警戒。
清晨,博伊斯被一个凶巴巴的大嗓门吵醒,他仔细一听原来是警方用大喇叭正在广播,说这个房子已经被包围,命令所有的人举起手走出房子。人们抱怨着走出去,圣迭戈县警察局的警察逐个搜查,并没有发现博伊斯。领队的萨姆森副局长立即带领战术队的特警们冲进房子里,终于在盥洗室里抓住了博伊斯。
这次袭击大获成功,整个圣迭戈县警局一片欢腾。博伊斯暂时被关押在警局的看守所里,等候加利福尼亚警方的到来。此刻,博伊斯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自己是如何被警方发现的?这时,进来一名警察,给他送了一块面包和一杯咖啡,同时像打量怪物似的看着他。博伊斯冲他笑了笑说:“你好,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那个警察一愣,然后说:“我叫戈拉夫,你就是被通缉的苏联间谍博伊斯?”
博伊斯反问道:“难道我不像吗?我相信你一定看过我的照片,与照片相比,我是漂亮了还是丑了?”
戈拉夫也笑了起来,他说:“真没想到你会是一个很让人高兴的人。”
两个人正说笑着,又进来一个警察,他对戈拉夫喊道:“你这个毛头小子怎么跟通缉犯在一起,他是个危险人物,快走开!”说完向博伊斯走来,掏出了手铐说:“喂,你这个傲慢的家伙,午餐已经用完了,该给你戴上手铐了。”
当他给博伊斯戴手铐的一瞬间,博伊斯一反手腕,夺过手铐铐在了他的手腕上,然后以极快的速度从他的腰间拔出佩枪。看着刚刚发生的变故,戈拉夫吓呆了!博伊斯用枪指着警官和戈拉夫,说:“快,都站到墙那边去!”然后迅速向门外跑去,随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当博伊斯飞快地穿过警察局的走廊时,竟空无一人。警察们都被刚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一个个正喝酒庆贺。博伊斯眼看就要冲到大门口时,进来一个警察,他问道:“先生,请问局长室怎么走?”博伊斯胡乱一指说:“在二楼。”脚步没停,匆匆走出大门口。当那个警察与博伊斯擦肩而过时,突然认出了博伊斯,于是他大喊一声“站住”,转身向博伊斯追去。
博伊斯刚走出大门口,见刚才问路的那个警察追了上来,顿时火起,回手开了一枪。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吓得警察连忙躲在一个柱子后面。
枪声震动了整个警局,当警察们得知博伊斯逃跑的消息后,立刻全部出动,同时还带了一批警犬来追捕博伊斯。不管博伊斯跑得有多快,狗都撵得上他。
从他被捕入狱的那天起,他一直梦想着这一天,而且刻苦锻炼,为此做准备。每天绕监狱放风的天井长跑员园英里,举重,甚至练习瑜伽术,所有的一切都为了这一天。
以前在逃跑时,曾有两次搜捕队差点抓住他。一次是当他在练习瑜伽时,一架搜捕队的轻便飞机掠过他头上的树梢;另一次是一架搜捕队的直升机飞过,他忙不迭地滚进一丛多刺的灌木。两次他都躲进树丛,紧贴地面,纹丝不动地直到天黑,倾听着搜捕队的警官在身旁走过,而现在却来了一群比他跑得快得多的狗,他想不出对付这群牲畜的办法。
他登上了山冈的顶峰,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到山崖下面有一条河流。他想到了监狱,想到了母亲,想到了自己的不幸,他决心离开这个世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退了几步,猛冲到崖边,纵身一跳。
在掉下去的一瞬间,博伊斯仍能听到狗的叫声,但是当他的脑袋一入水,他知道不必再担心狗群了,因为它们没胆量跟着跳下来。
他头昏目眩地躺在河水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冰凉的河水使他清醒过来。他蹒跚着爬上河岸,爬起来继续奔逃。
在博伊斯逃跑的第二天,监狱当局找来问话的第一个人是一位名叫约翰逊的偷窃犯,他是博伊斯在隆波克监狱里的密友,现在已刑满释放。他发誓说根本不知道博伊斯越狱的事,如果博伊斯来找他,他一定会把博伊斯赶走的。
可是在两个月以后,当博伊斯真的来他家找他时,约翰逊并没有那样做。他为博伊斯买了套新衣服,制造了一套假证件,修改过的出生证上,是他一个朋友的名字,那个朋友在一次工伤事故中不幸摔死了,名字叫吉姆·南切克。
一天,博伊斯突然想起了一位曾经相识的妇女,她住在爱达荷州北部,她可以帮助他,博伊斯立刻乘公共汽车去爱达荷州。
博伊斯化名南切克后到爱达荷州北部,找到了那个叫格罗丽亚的妇女,她的大木屋位于离美加边界不远的卡特卡山上,那里没有电,不通水,但却是几十名受难分子藏身的理想圣地。他们中有失业的伐木工、被警方通缉的犯人、离家出走的青少年,等等。博伊斯就在这样的环境里住了下来。
员怨愿园年远月缘日,博伊斯开始了一项新“事业”。他走进斯波坎市郊一家银行的出纳窗口前,对出纳员说:“把所有的现款交出来,要不然我就把你的脑袋穿个洞。”说着撩开衣襟露出一支手枪,这次行动成功了。远天后,他又在另一家银行里故技重演,用抢到的钱买了一辆旧车和一头驴子。就在那个月,几名警察袭击了格罗丽亚的屋子,寻找一名被拐骗的婴孩。警察同屋里的每个人谈了话,包括一个名叫吉姆·南切克的人,但没有找到那名失踪的孩子,他们也没有认出屋外小园子里种满了大麻的叶苗。
博伊斯感到这里已非久留之地,他决定搬到格罗丽亚房子后面的山冈上。他用驴子驮了一个帐篷和一个睡袋以及几十棵大麻叶苗上了山,在那里住了好几个月,常和经过那里的边防巡警和森林局官员们谈天。卡特卡山区的人们都称他为“公驴”吉姆或驴贩子吉姆。
格罗丽亚的住处经常有新成员到来。苑月间,又来了两弟兄布里安·希尔和汤姆·希尔。他们当时靠打短工维持生活,希望在木材行业找到工作。
慢慢地,博伊斯和两弟兄成了朋友,他常常下山到敏特酒吧间和他们混在一起,那是他们最爱去的地方。博伊斯特别喜欢布里安,最后,博伊斯给他找了个差事。
员怨愿园年怨月猿日,布里安把他的庞蒂克牌汽车停在斯波坎市郊的一条胡同里,下车掀开了车前盖,靠在引擎前假装察看汽化器的故障。与此同时,博伊斯走进附近的华盛顿太平洋国民银行,两分钟以后,他飞奔出那家银行,转一个弯跑进胡同,手里捧着帽子跳上后座,帽子里塞满了现钞。
两星期以后,博伊斯和布里安从邦纳斯费里镇慢悠悠地花了猿个小时开车到爱达荷州的刘易斯顿,打量了几家银行,最后选中了爱达荷银行的一家支行,只用了两分钟的时间,博伊斯又得手了缘园园园美元。
在回家的路上,布里安提出了一个令博伊斯意想不到的问题,他说:“如果你被人截住而不得不用枪的时候,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