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受了黄化羽所作诗句的影响,无人再上前吟诗,阎君深深的看了黄化羽一眼,突然躬身道:“在下一时浅见,先前冒犯之语还望公子能够海涵。”黄化羽一愣,从阎君先前的表现来看,他分明就是一个仗着父亲之势,胡作非为的花花太岁,否则众人也不会如此的惧怕他了。
可是到了此刻,他竟然会不顾身份的公然向黄化羽致歉,这倒让黄化羽对他的映像有所改观,忙道:“阎公子如此大度,反倒让在下颇为汗颜,先前调侃之言,公子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阎君‘哈哈’一笑,上前一步,亲昵的攀住黄化羽的肩膀,笑道:“你我二人一见如故,就不要说那些没用的客套话了,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黄化羽一阵莞尔,阎君既然能够说出‘兄弟’这个充满江湖习气的称呼,可见他也是一个随心所欲、不拘常理的人,倒是符合黄化羽的胃口,当下回道:“在下黄化羽,一个无名小卒,得蒙兄台不弃,不如等到‘牡丹盛会’结束之后,你我二人找个地方喝上两杯如何?”
既然都到了这里,黄化羽的身份迟早会让世里淑湘知道,而且,先前世里淑湘对他大加赞赏,说不定早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根本就没有隐瞒的必要,因此,他索性先自己挑明。
果然,当世里淑湘听到黄化羽的名字之后,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的神色,黄化羽不禁对她的警惕再次提高了几分。
阎君喜道:“原本兄弟你竟然就是名满天下的天玄公子,又怎么说是无名小卒呢?”黄化羽奇道:“看兄台的样子,似乎不像是江湖中人,怎么也会知道在下?”阎君道:“小弟我虽然不是江湖之人,但兄台在巴蜀一战,计破西夏三十万大军,使西夏国力大损,早已名动天下,小弟我有所耳闻也不奇怪。”阎君这话自然不尽真实,黄化羽与西夏一战,虽然功勋卓绝,但他到底不是朝庭中人,这样一来,就犯了朝庭的大忌,难免会让世人觉得朝庭无能,还需要依靠一个平民百姓来维护国家安宁,等于是赤裸裸的打脸,朝庭不找借口灭了黄化羽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又怎么会让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只不过坊间偶尔传有流言罢了。
转头看了看四周,阎君不屑道:“这什么鸟会不过是些无聊的人做些无聊的事,实在是无趣的紧,正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喝酒何必再等,我们现在就走怎么样?”他的嗓门本就比较大,这句话整个二楼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愤慨的神色,但又不敢开罪阎君,只能暗自生闷气。
黄化羽大感有趣,阎君把他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正好消了他心头一口闷气,虽然有心想见梁浣珠等人一面,但也不急于一时,便点头称善,二人并肩向楼下行去,反倒是冷落了一旁的世里淑湘。
世里淑湘似乎有意跟着黄化羽,也没有停留下去,跟在二人身后一齐离开;阎君似乎看出了什么,冲着黄化羽暧昧的笑了笑,紧走两步,拉开了与黄化羽二人的距离;世里淑湘凑到黄化羽身旁说道:“原来公子就是中原传说当中的英雄—天玄公子,小女子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黄化羽向她翻了个白眼,嗤笑道:“以姑娘的智慧想必早已知晓,这样说,岂不是显得有些矫情了?”世里淑湘毫不介意,满脸冤枉的说道:“小女子哪里是矫情,分明是黄公子不信任我,一直不肯吐露真实身份,小女子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私下里胡乱的猜了猜,却不曾想,当真猜中了。”
一楼之中比黄化羽他们上去之前又多了许多生面孔,几乎都快挤满了,阎君招来乔装打扮的护卫在前面开道,三人硬生生的挤出了曲江楼。
审密阿勒与罕尔特二人一直等候在曲江楼门前,一见世里淑湘出来,急忙迎上前去,恭敬的站在她的身后,满脸警惕的看着黄化羽和阎君;那名师爷刚刚打发走两名对上诗的书生,便急忙从太师椅上起身,走到阎君面前拱手道:“少爷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阎君拍了拍黄化羽的肩膀说道:“本少爷今天结实了一位良朋知己,没功夫闲逛,你去置办一桌上好的酒席,送到曲江楼后方的淼亭上去,另外再跟老头子说一声。”师爷似乎早已经习惯了阎君的性格,无奈应是,急令人拿了银钞前去准备。
五人走过广场,沿着青石小道向楼后的古运盐河行去;曲江楼就建立在盐河的拐弯处,此处是海水、江水、淮水汇合之地,古有‘三水’之称,而淼亭就是一座半倚半搭在河面的水榭,故而得名。
或许是有官兵把守,宽阔的淼亭之上,空荡荡的,见不着半个人影,只有偶有飞跃的水鸟在亭栏上歇息,极显清幽。
世里淑湘三人久居草原荒漠,何曾见过此等清新雅致的美景,一时间,三人都看得呆了;那师爷办事的效率果真是快,没过多久,便有官兵送来了丰盛的酒水菜品,黄、阎二人推杯换盏,相谈甚欢,罕尔特二人则是埋头大吃,只有世里淑湘似乎有些心事,一直沉默不语,偶尔夹点菜,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美伦美奂的山水发着呆。
一行人在这淼亭之中呆到将近日落之时,约定明日同游江陵,方才各自散去;世里淑湘等人来到江陵已经有两天的时间了,一直都居住在城中一家名为‘文华’的客栈之内,黄化羽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阎君住在官邸内,黄化羽没有什么要事,不便前去,而此时,今日的牡丹盛会早就结束了,梁浣珠等人已经离开了,不知去了哪里,好在牡丹盛会要召开三天时间,黄化羽倒也不担心会找不到她们,便接受了世里淑湘的邀请,同至文华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