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实行兵屯。他在《攻守议》、《再议攻守》中说:“臣观汉赵充国兴屯田,大获地利,遂破先零。魏武于征伐之中,分带甲之士,随宜垦辟,故下不甚劳,大功克举,数年之中,所在积粟,仓廪皆满。唐置屯田,天宝八年,河西收二十六万石,陇西收四十四万石。孙武曰:分建诸侯,以其利而利之,使食其土之毛,实役其人氓之力。故赋税无转徙之劳,徭役无怨旷之叹。臣昨在延州,见知青涧城种世衡,言欲于本处渐兴田利,今闻仅获万石。”在列举了这些军屯而赢得了战争胜利的范例之后,他紧接着建议:“臣观今之边寨,皆可使弓手士兵以守之,因置营田,据亩定课,兵获余羡,中粜于官。人乐其勤,公收其利,则转输之患可息矣。且使其兵徙家塞下,重田利、习地势,顾父母妻子而坚其守,比之东兵不乐田利,不习地势,复无怀恋者,功相远矣。倘朝廷许行此道,则委臣举择官员,约古之义,酌今之宜,行于边陲,庶几守愈久而备愈充,虽戎狄时为边患,不能困我中国。此臣所以言假士兵、弓手之力,以置屯亩为守之利也。”他又在《奏陕西河北和守攻备四策·河北备策》上,建议朝廷力行七事中将“兵屯”作为第二件事作了论述。“再议兵屯者,自来真定府、定州、高阳关分为三路,其所辖兵马未甚整齐,乃有一州兵马,却属两路之处;又未晓本路将来于何处控扼,合用重兵若干;又甚处只宜固守,合屯兵若干,及三路互相应援次第。须差近臣往彼密为经略,方可预定法制,临时不至差失。或事宜未动,这尝相度兵马合那减于何驻泊,使就刍粮,以省边费,庶免先自匮管,至用兵之日重困生民。”
5.坚修包括京城在内的各座城寨。首先是京城。他说:“修京师外城者,后唐无备,契丹一举,直陷洛阳。石晋无备,契丹一举,直陷京师。故契丹之心,于今骄慢,必谓边城坚而难攻,京师坦而无备,一朝称兵,必谋深入。我以京师无备,必促河朔重兵与之力战。战或不胜,则胡马益骄,更无顾虑,直叩澶渊,张犯阙之势。至时遣使邀求,欲以大河为界,我既无备,将何以御?从之不可,拒之心难,又振逼京师,何以为计?若京城坚完,则戒河朔重兵勿与之战。彼不能战,则无乘胜之气;欲谋深入,则前有坚城,后有重兵,必将沮而自退。退而不整,则邀之可也。是则修京城者,非徒御寇,诚以伐深入之谋也。”(《奏陕西河北和守攻略四策·河北备策》一文)为完修京城,他专门写了《乞修京城札子》。他说:“彼或谋曰:边城坚牢,不可卒攻,京师坦平,而可深犯。我若修完京师,使不可犯,则是伐彼之谋,而沮南牧之志矣。寇入之浅,则边垒已坚;寇入之深,则都城已固。彼请割地,我可弗许也;彼请决战,我可勿出也。进不能为患,退不能急归,然后困而挠之,返则追之,纵有抄掠,可邀可夺,彼衰我振,未必不大胜也。此陛下保社稷、安四海之全策矣。”当然,完修京师是要以边城坚牢为其前提,所以范仲淹在《论西事札子》上说:“为今之计,莫若且严边城,使之久可守;实关内,使之无虚可乘。”他又在《奏陕西河北画一利害事》一文中第一条就说:“相度缘边城寨,未坚牢处,更加修完。”不仅要完修旧有的边城,而且在西夏入侵的要道上,增修一些新的城寨。在庆历元年正月他专门书写了《请修复城寨奏》:“鄜延路人界,比诸路最远。若先修复城寨,却是远图。请以二月半合兵万人,自永平寨进筑承平寨,俟承平寨毕功,又择利进筑,因以牵制元昊东界军马,使不得并力西御环庆、泾原之师,亦与三路俱出无异。”他又在庆历元年三月写的《论不可乘盛怒进兵奏》上说:“先乞相度德靖寨西至庆州界,环州西至镇戎军界,择要害之地堪为营寨之处,必可久守则进兵据之。”他又在《再议攻守》一策中建议:“环州定边寨、镇戎军乾兴寨,相望八十余里。二寨之间有葫芦泉,今属贼界,为义渠、朝那二郡之交。其南有明珠、灭臧之族,若进兵葫芦泉为军壁,北断贼路,则二族自安,宜无异志。又朝那之西、秦亭之东,有水洛城,亦为之限。令策应之兵由仪、陇二州,十驿始至,如进修水洛,断贼人秦亭之路,其利甚大,非徒通四路之势,因以张三军之威也。”他一边建议,一边实施。在延安知州任上,听取种世衡的建议,修建了青涧城,占据了西夏军队入侵的要冲,扼制了西夏的东路侵犯;以后又修复了承平、永平等寨,招还流亡,防守西夏,起了很大作用。他在庆州知州任上,又亲率兵卒,在德靖寨与庆州之间的后桥川口的马铺寨旧址上修建了着名的大顺城;他命令知环州的种世衡与知原州的蒋偕合兵在葫芦泉处修建了细腰城。他建议修的水洛城以后由刘沪、董士廉等人修复。对于京城与边城之间的中间地带的城池的完修,范仲淹向朝廷作了提醒:“今缘边城寨有五七分之备,而关中之备无三二分。若吴贼知我虚实,必先胁边城,不出战则深入,乘关中之虚,小城可破,大城可围,或东阻潼关,隔两川贡赋。缘边懦将不能坚守,则朝廷不得安枕矣!”他建议:要“实关内,使无虚可乘。”
四、攻守兼备,而以守为主,攻是为了更好地守
当西夏主赵元昊于宋仁宗宝元元年(1038年)反叛称帝,又于宝元二年和康定元年,派兵从东路进攻宋王朝时,引起了朝野震动。大臣纷纷献御敌之策。这些策略可划分两派:一派主攻,一派主守,而且两派相互攻击。“且议攻者,谓守则示弱;议守者,谓攻必速祸。”针对这种情况,范仲淹写了《攻守议》、《再议攻守》两策,讲明了自己的观点。
他在《上攻守二策状》中说:“臣某言:窃观西事以来,每议攻守,未见适中。或日必行进讨,以期平定。臣谓诸路进讨,则兵分将寡,气不完盛。绝漠风沙,迷失南北。馈运辎重,动有钞掠。贼之巢穴,复阻河外,非有奇将,不能远袭。至若寇常并兵来扰一路。每有朝旨令人界牵制,其如将帅方略非有素定,茫然轻进,不知所图,但求虚弱之处,以剽窃为功,既不能大振兵威,故不能少分贼势,此进讨牵制之无效也。或日宜用守策,来则御之,去则勿逐。臣观今之守边,多非士兵,不乐久戍,又无营田,必烦远馈。久戍则军情危殆,远馈则民力将竭。岁月绵久,恐生他患,此守御之未利也。”卸他还说:“今臣领庆州,日夜思之,乃知攻有利害,守有安危,何则复盖攻其远者则害必至,攻其近者利必随。守以士兵则安,守以东兵则危。”何以是这样的?他解释说:“臣谓攻远而害者,如诸路深入,则将无素谋,士无素勇,或风沙失道,或雨雪弥旬,进则困大河绝漠之限,退则有乘危扼险之忧;臣谓攻近而利者,在延安、庆阳之间,有金汤、白豹之阻,本皆汉寨,陷为贼境。隔延、庆兵马之援,为番、汉交易之市,奸商往来,物资丛聚,此诚要害之地。如别路人寇,数百里外,应接不及,则当远为牵制。金汤、白豹等寨,可乘虚取之,因险设阵,布车横堑,不与驰突,择其要地,作为城垒,则我无不利之虞。至于合水、华池、凤川、平戎、柔远、德靖六寨,兵甲粮斛,可就屯泊,固非守备之烦也。”“臣谓守以士兵则安者,以其习山川道路之利,怀父母妻子之恋,无久戍之苦,无数易之弊。臣谓守以东兵则危者,盖费厚则困于财;戍久则聚其怨。财困则难用,怨聚则难保。民力日穷,士心日离,他变之生,出于不测。”鉴于此,范仲淹主张:“臣所谓攻宜取其近而兵势不危,守宜图其久而民力不匮。招纳之策,可行于其间。”他在《攻守议》一文最后也说:“臣谓国家用攻,则宜取其近而兵势不危;用守,则必图其远而民力不匮。”在这里,范仲淹将自己的攻守思想表述得很明确,这就是主张坚守,兼之以攻,但这种攻取之地,仅为边疆突入宋境、原为宋城、后被西夏侵占了的城寨,以便有利于今后的防守,坚决反对长距离、深入西夏内地的奔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