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似乎很不好,一下子便是黑压压的世界,风卷尘土漫扬,远天里忽然闪过一片电光,映的恩央眺望着的浅灰色眼眸闪烁莹亮,紧着着便是传来阵阵闷雷声,虽是离得很远,但还是震得恩央耳朵里隐约发疼,她轻轻的皱了皱细眉,眸中略带忧虑的看着前路,应该是快要下雨了,可她却还在这半山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看来是铁定要被淋了。
她叹了口气,也没想到此地的天气竟是说变就变,半点不容缓,她刚进山的时候明明还艳阳高照,可才走至半山,竟是黑云压境,眼看着就要狂风暴雨了。这么一想,恩央连忙加快了脚步,不时瞟着周围可否有地方让她一躲。
“姑娘。”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恩央不由得停下脚步,转身一看,竟是个玄衣女子,螓首蛾眉,一双柳叶眼细长迷离,不是世俗女子的媚眼如丝,她的眼更多的是烟火琉璃般的水雾梦境,但这并不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她最美的要算那一袭及地的长发,垂顺若缎,漆黑似墨,即使在这阴郁的天气里,也仿佛有流光不停的在上面流转,就这一头绝美长发,她只是简单的用了一根鲜红发带轻束着,显得慵懒随性,不求风情而风情自显。
“姑娘,这雷眼看这就要近了,现在在这山间胡乱的走着,可是危险的紧呢。”她边说边走到了恩央身边,瞧见她浅色双瞳之后明显一愣,但随即又平静的笑着说道:“竟是白蝶,真是村子的贵客了。”薄唇轻勾,百媚千娇不由说。
恩央听得她话中端倪,开口问道:“请问,这附近可是有村子?”若是有,便可在雷雨之前寻个落脚地,也就不至于被淋湿了。
“有呢,落雷村便在前面不远,转个弯就能看到。”女子伸手一指,“我也是回村子,姑娘与我一起可好?”
既然去的地方一样,也不好拒绝,恩央点了点头,一边随着女子走着,一边转头问道:“还没问姑娘芳名。”
玄衣女子微微一笑,说道:“小女川琉,姑娘呢?”
“恩央。”浅浅答着的时候两人已经拐过了弯,果然见到不远山脚下有一处村庄,人家不多,大约只有二十来户,屋舍却是分布有致,丝毫不显凌乱,此时正是各家做饭时间,缕缕炊烟悠然升起,在空中汇合又渐渐不见。
“那便是央姐姐了。”川琉亲昵的说道,她本是一身的成熟风媚,一说起话来却又像小女生一般的俏娇,她又指了指前面的村子,说道:“这里便是落雷村了,啊,对了,我是村子里的巫女,姐姐住在我家便好,也就不用特意再去劳烦村长了。”
“巫女?”恩央不免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她看上去年纪并不大,却竟是一个村子的巫女,想来也是有些本事,当下也客气道:“怕是辛苦妹妹了。”既然将她唤作姐姐,她也就顺着叫了声妹妹,才发觉,这一声妹妹竟是自己千百年来的第一声。
川琉似乎被叫的很高兴,摆了摆手说道:“不辛苦不辛苦,在村子里有了依托,便就觉得做什么也是值得的。”她转头看了看村子,又忽然惊叫了一声:“呀,我们得赶紧了,这一会打雷了那才是真真恐怖呢。”
看她惊惊乍乍的样子,恩央却以为不过是小孩子拍打雷的心理罢了,可直到那一声落雷降下,她才知道川琉所言非虚,只见天际银光一闪,便是一道闷雷随着划破苍穹的光刀轰然落下,虽是闷雷,但响动却一点也不小,直击得尘土飞扬,连脚下的土地也似乎在微微震动,而那落雷的闷响更是如同千斤铁锤一般,重重的敲在了闻者心上,只震得胸口一疼,闷闷的又是叫不出来,吃了痛偏又憋在心中,一口气始终是不顺,很是不舒服。
恩央揉了揉胸口,暗自庆幸自己随着川琉快步走回了村子,这会若不是在屋中,而是暴露在了外面,就算不被落雷击中,心中恐也是惶惶不安到了极点吧。她侧头看向川琉,后者则是一脸严肃的看着屋外的风呼雷动,细眉紧皱,十分忧心的样子。
“这里的雷,向来都是如此可怖么?”梳理好了自己内心的不适,恩央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问道。
听见恩央出言相问,川琉才回过神来,将思绪从屋外拉回,缓和了一脸严肃的表情,点头回答说:“这里被叫做落雷村便就是因为这天降落雷,不比的其他地方,这里的雷总是惊险凶猛异常,不免会时常击中村子,也是死了不少人了。”低了低头,她轻轻一叹,抬目询问着恩央:“姐姐是相信诅咒的吧?这个村子啊,可能是遭了诅咒。”
“诅咒?”恩央只是觉得这雷落得蹊跷,倒还没有想到诅咒上来,这时听她这么说,不免奇怪的重复了一句,浅灰色双眸盯着川琉,若有所思。
川琉接着苦涩的撇了撇嘴,说道:“我也不清楚,可是却又找不到其他的原因,或许这个村子以前有过…有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吧,所以才会天降落雷以示惩戒。”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感到了很无力。
恩央本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她,这时却将目光收回,不带痕迹的环视了一下四周,她现在是在川琉的家中大厅里,说是家也是村中的祭坛所在之地,不过却是及其简陋,只中间有这供奉香火神明的地方,四周则是一排房屋,川琉便是住在了这其中的一间,“听妹妹的口气,似乎也是之后才来的村子?”大致的看了一下,恩央开口清冷的问道。
“嗯,我来这村子也不过七八年,虽然做了巫女,可村民应该还是对我心有芥蒂吧,我也曾试着去打探落雷村的往昔蹊跷,但每次我提及,他们便是神情闪烁,不肯再说,我也就始终不得而知了。”川琉点头说着,随手拍了拍玄色衣裙,显得有些无奈。
她和恩央一并站在窗边,一黑一白,明明是该像两个相距甚远的极端世界,却偏偏看上去是那般的和洽,也许,是因为她们同样是眉目如画缱绻似花,更是因为她们同样都透着丝丝轻微却又让人很容易察觉到的疏离吧。
谁人再言解语花,不知何处花解语。名花倾国,倾的是悦己者的会心一笑,美人挥泪,挥的是曲高和寡的如雪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