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莲道“其实也没什么,师傅一直睡隔壁,我又得照顾你,睡不睡都一样,加上,你现在睡的是我的房间”
杨天一听,感到十分惭愧,一时说不出话来,此刻已到黄昏,唐雪莲道“你好好休息,我要去做饭了,不然师傅回来又要骂我了”说完,转身走出房间,杨天久久不语,心中充满说不出的感觉。
转眼,太阳完全落山,窗外的竹林被微微的余光照耀着,翠绿的竹林泛起谈谈的橙红色,天色开始昏暗,远处竹林显得那么幽静而遥远。杨天靠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景色,陷入迷茫,或许,这景色让很多人陶醉,但对于杨天来说,景色微有凄凉。
许久,杨天才回过神来,发现唐雪莲和一位中年女子站在自己身边,杨天对她们的到来毫无察觉,惊讶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早来了,是你没有察觉到而已,真是个大木头”唐雪莲说着坐到床尾。
杨天也纳闷起来,中年女子抚着杨天的肩膀关怀地问道“身体好些没?”
杨天回答“喝了药已经好多了,多谢女侠相救”
女子道“那就好,不过你还需调养几天才能康复”说完,转身对唐雪莲道“这两天你要好好照顾这个小兄弟,不要耍小脾气”
唐雪莲道“知道了师傅”
女子点点头,望望屋外,天已经完全黑了,静静的夜晚飘扬着一丝饭菜香味,女子早上出门,劳累一天也饿了,对唐雪莲道“雪莲,扶着小兄弟出来吃饭吧”
唐雪莲也饿了,只是师傅不开口,自己不好意思吃饭,现在师傅提到吃饭,顿时高兴起来,忙过来扶杨天。杨天有些不好意思,立刻跳下床来连声道“不用了不用了……”可说话与行动却不相符合,还没走几步,就往后倒去。
“小心”话音刚落,身子就被唐雪莲扶着“干嘛这么逞能,我扶你不是更好”
杨天连羞得通红“麻烦你了”
唐雪莲倒是很洒脱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必这么客气,走吧”说着,便拉杨天往外走。
纤柔的手牵着自己,望着唐雪莲恬静的样子,杨天心中被莫名的甜蜜感占据,思想再次凝固,仿佛过了很久,一股浓浓的饭香才把自己唤醒,几天没吃东西的杨天馋得直流口水,心中已经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已经等不下去了吧”女子从后面走来,看出杨天的心思。
杨天点点头。女子坐下,微笑道“那就快吃吧,你也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杨天望着女子,虽然在夜晚,但烛光下,女子的笑容多么和蔼可亲,充满温馨,不禁让杨天想起了娘亲,女子也察觉到杨天望着自己,目光移向杨天。只见杨天的眼光,饱含深情,不似平日雪莲望自己的眼光,这等眼光,比从小跟自己长大的雪莲还有深情。
杨天觉得自己行为不妥,忙收回目光,低头吃饭。自己饿了几天,也不顾行为难看,埋头大吃,唐雪莲在一旁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险些笑出声来,不一会,桌上所剩无几。
女子见杨天这样狼狈问道“孩子,你怎么会落成这样?”
杨天听了这话,想起自己的遭遇,有些伤心道“我是被凌虎堂追杀才成这样的”
女子听到凌虎堂三个字,深情突变,向杨天投去可怜的目光“究竟怎么回事,能否说来听听”
杨天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么爽快让女子一愣,没想到杨天这么信任自己。接着杨天把自己的经历一一说来,唐雪莲在一旁听得出神,讲到一半时,不禁被感动,流起泪来。杨天自己讲到爹娘时,泪水已经充满眼眶,但还是强忍着,不让它轻易流出来。女子也听得连连叹气,为杨天的遭遇而深表同情。杨天一直讲到深夜,唐雪莲对凌虎堂的做法深深痛恨,不时插上几句责备的话,女子除叹气外,并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对凌虎堂的敌意并不深。
桌上的烛光越来越低,伤感的气氛也缓和了很多,大家各自回屋睡觉。杨天伤心之情未平息,靠在床上,望着窗外,迟迟不能入睡。
月亮在空中孤独徘徊,皎洁的月光下,一个身影在凉风中走出屋子,渐渐没于树林里,月光越来越亮,照的树林一片银白,树叶渐渐遮挡不住月光的透射,暴露出叶下瘦弱的身影——杨天。此刻的杨天,靠着树上,陷入那段美好又悲凉的回忆里,眼里泪光盈盈。
夜风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已分不清这沙沙声是树叶声还是脚步声。杨天全然没有在意周围的一切,甚至不知道,另一个娇小的身影窜到自己身后。
“大木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身后唐雪莲的声音传来。
杨天望向唐雪莲,轻声道“雪莲,这么晚你怎么不睡觉啊”
杨雪莲坐到杨天旁边“你不是也没睡吗”
杨天目光望向竹林深处“想到往事,睡不着”
“别这么伤心了嘛”杨雪莲劝杨天。
杨天惨淡一笑“亲人相继离去,自己又流落天涯,怎么能不伤心”
唐雪莲听了,也难过道“你还好,至少见过父母,我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杨天一听,十分惊讶地望着唐雪莲,这么可爱的女孩,一身大家闺秀的气质,竟然连自己的身世都不清楚。“雪莲,你以前……”
唐雪莲迟迟不语,只是低着头,沉思什么。杨天见唐雪莲这副表情,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到你的伤心事的”
唐雪莲还是没说话,杨天发愁起来,自己真的说错话了,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孩,竟然比自己还惨。刚才的话引起她的伤心事,现在她伤心成这样,自己罪过大了。杨天见唐雪莲不说话,轻轻拉拉她的衣袖“别这样好不好,别下我啊”
“谁吓你了,是你自己自作多情,我又没生你气”唐雪莲抬起头,对杨天喝道。
杨天被唐雪莲这么一说,陷入尴尬,但见他没事,心中高兴起来,对唐雪莲道“好好好,我自作多情,只要你别像刚才那样,你说什么我都认了”说着,有意看看唐雪莲的变化。
唐雪莲看出他的意图,故意侧过头去,摆出一副对杨天视而不见的样子。
杨天见她这样,分明是假装不理自己,耍脾气,也就不再理会她,继续看向月亮,不一会,又陷入往事中。
唐雪莲本想借此机会逗他,可没想到他这么快又陷入往事中,周围的气氛又忧郁起来,自己也被这气氛感染,对杨天问道“你以后也会像江湖人一样,去报仇杀人吗?”
“当然”杨天沉重的回答。
唐雪莲发愁起来,自言自语道“这么多仇恨,何时才能结束啊,真希望能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别进入江湖才好”
杨天道:“我又何常不想这样,虽说在家里帮忙洗碗,还要去念书,有些乏味,但一切又是那么和平,在书塾里有很多朋友,经常气的先生大发雷霆,我们却哈哈大笑,现在回忆起来,当时真是好玩。”
唐雪莲听他这么一讲,也觉得好玩道“原来书塾这么好啊”
“哎”杨天叹了一声道:“可惜一切都不在了,不然日后还能进京考试,听爹说,如果榜上有名,还可以做官,多么威风啊……”杨天越说声音越小,话音颤抖。唐雪莲望着他,也替他难过起来。
过了一会,杨天振作了精神,止住了悲伤,对唐雪莲道“快三更了,回去休息吧”说着转身下了树,唐雪莲也跟着进入屋子。
月色开始不太明亮,东边出现一条红光,黑暗慢慢被驱散,竹林间缠绕着雾气。山间传来几声鸟鸣。
茅屋里,唐雪莲惊讶的声音突然传来“师傅,杨天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信”
女子道“他已经走了”
“师傅,你明知道他要走,为何不拦着他?”唐雪莲疑问。
女子平静道:“如果他执意要走,谁都拦不住”
唐雪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打开那封信,上面写道:女侠前辈,唐雪莲,多谢你们救命之恩,如果日后我还能回来,一定报答救命之恩,如今请原谅我不辞而别,雪莲,我走了,你就可以过平静的生活了,恩怨不会牵连到这个平静的竹林。
唐雪莲读完信,突然想起昨夜说的话,低声道:“难道是因为我昨夜说的话吗?”想到这里,唐雪莲有一种负罪感,立刻放下信追了出去。女子见唐雪莲追了出去,摇摇头,无奈地跟了上去。
两人顺着杨天的脚步,一刻不停地追去,到了晌午,才发现杨天在溪边喝水,唐雪莲高兴地叫起来:“杨天,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