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们丁勿派的新皇后在春香楼当过妓女,在一大堆男人面前跳过艳舞,还以一万两黄金的天价,和行老爷……”
“可不是,我还听说她那时穿的衣服少得可怜,不该露的全都露出来了,把那些男人们迷得都神魂颠倒了。”
“你们在说什么?”
纤细高亮的嗓子夹杂着怒火,从她们的头顶传来,两个正蹲在草丛里窃窃私语的婢女不禁打了个寒颤,不约而同地抬起了苍白的脸。
“你们在辱骂当今的丁勿皇后。”明亮的水眸中划过一丝阴狠。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她们慌慌张张地把身子缩进了草丛的深处,瑟瑟的枝叶覆盖住了她们娇小孱弱的身躯,眼里一望无际的是那无止境的害怕。
“来人,把她们都带下去斩了。”音调提高了一个等级,侍卫们一贯而入,从草丛里挖出了那两个已呆若木鸡的侍婢,渐行远去。
背过身,华贵的衣袍披在肩头竟显得过份沉重,她松了松自己的领口,些许的新鲜空气润上了全身,却带不走那份落寞,暗淡的水眸一瞬不动地望向远处。
马车颠簸地开始启程,千爱坐在车内,神情有些恍惚,有些迷乱。
云香安慰似的拉过了她的手握住了那份冰凉:“娘娘,这次我们只是暂时回蛛仙避一避风头,等这阵子过了,我们还会再回来的。”
“避一避风头?”千爱自嘲般地挑了挑眉,“这些流言蜚语都传遍了丁勿城的大街小巷,面子都丢光了,我还凭什么再回来。”
“娘娘请您不要如此悲观,我们还会有希望的。”
千爱盯着她那看似真挚的眼眸,冷冷地笑了声,遂用力抽回了手,双眼凝视窗外:“能知道春香楼的铃姑娘就是当今皇后的,会有多少人,你说说看。”
云香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紧咬下的唇泛着血色,她顿了一下,而后说道:“流言是前几日从宫外开始传开的,按日子算起来,正好是言喜在皇宫内无故失踪的那一天,说不定是她……”
“是我帮她保住了袭宫女,又让她留在了宫中,没想到她竟然反过来咬我一口。”千爱看似早已怒不可遏……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响彻屋内。
“你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吗?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在青楼大卖风骚很高兴吗?你毁了我们蛛仙派的伟大事业,你也毁了你自己的美好前程,你要为此付出代价。”老妇人双目阴狠,而隐藏在面纱后的那张脸却在笑,发疯似的笑。
千爱用力地支起了倒在地上的身子,用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怎么这件事就能让教主发如此大的火,真是稀罕。”
“什么?”老妇人有些呆愣住了,止住了笑,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亲手调教的圣女竟会忤逆地嘲讽自己,在瞬间的怅然若失后,皱褶的脸上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酷,“收起你那肆无忌惮的眼神,否则就休怪我挖了你的双眼。”
“哼哼,我自问对蛛仙派忠心耿耿,虽然中间出了一点差错,但是我的功绩是有目共睹的,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要接受惩罚,教主,你的肚量是不是太小了。”
“啪——”又一记耳光打在原本肿胀的侧脸上,隔着面纱,火辣辣的痛。
千爱舔噬了一下嘴唇,冷笑道:“你打吧,有本事你把我打死,不过你永远也别想知道到底是谁出卖了蛛仙。”
“哦,难道蛛仙派内出了奸细?”老妇人睨视着她,目光如炬。
“是,我并且已经知道了她是谁。”千爱说完,竟露出那抚媚的一笑。
“那为什么还不杀她。”
“我要的是那只幕后的黑手。”
“三天,如果三天之内,你查不出来的话,那就等着接受惩罚吧。”老妇人挥了一下衣袖,气恼地背过了身。
千爱抚着发烫的侧脸,回到了房中,刚想包扎一下,却响起了敲门声,一袭白衣男子缓缓地如一阵微风般飘到了自己的身边,那么长时间没见了,那白皙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清秀俊俏,只是漆黑的瞳孔里埋葬了些许幽怨与怜惜,像是迷上了一层薄雾,模模糊糊。
阿连的手覆盖在了自己又烫又肿的侧脸上,那冰凉的触感似泉水般瞬间袭卷了全身,过一会儿,他却收回了手,紧咬着唇,浑身在颤栗着。
他的手离开了,千爱也感到好像失去了什么,就如同没有巢的鸟,没有根的树,一切的一切只是漂浮在空气中,永远没有那终点的归宿。
“我来帮你涂药膏吧。”阿连静静地说了一句,就要扯下她的面纱。
“不用。”千爱慌张地把他推开了,急喘的粗气良久才又平复了下来,“我怕会吓着你。”
“我不怕。”
千爱微微一怔,继而别过了头,“别开玩笑了,怎么会不害怕,若是真的看到了,我怕你几天几夜都睡不着觉。”
“我不怕,请你相信我。”
千爱望进他的眼底,满满的是那份坚定与执着,她有些惊呆了。
“咱们来打个赌吧,要是却兰能在我脸上看出一丝异样的话,那么我马上滚出这个房间,永远也不再踏进一步。”
自己该信任他吗?他会害怕的,他会恐惧的,不过既然他如此坚持的话……也好让他打消了对自己的想法。千爱遂低下了头,原本阻隔他的手渐渐地放了下去……
阿连在指腹上沾了一点乳白色的药膏,放于她的脸颊上,来回地涂抹着,动作很轻很柔,指尖似杨柳轻拂而过,却不带任何惊扰和纷杂。
千爱仔细地在他的脸上试图寻找自己想要的迹象,可是,却失败了,他没有皱眉,没有流露一点害怕迹象,幽怨的瞳孔除了默默地追随着那纤细的手指外,不屑其他任何,这是为什么呢?自己曾有本事让那女人为此而发了疯,可为何他是那么的镇定自若,好似自己就如一朵洁白无暇的天山雪莲,所有的冰渍污迹在他面前都化为了乌有,是他不愿看,还是根本看不到?
“好了。”阿连似乎轻松了许多,嘴角也泛出淡淡的一抹微笑,明亮得如同夏天的阳光,温暖无比,“你现在需要多休息一下,我就不打扰了。”
他说完,转身离开了,一步一行间,那飞舞起的白色衣诀随风浮荡,悠然缥缈,轻柔地到来,轻柔地离去,他,亦是这样的一个人……
“哟,师父对公主还真是体贴入微,连上药这种小事都要亲自担起。”说话的是一名红衣女子,她正慵懒地斜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媚眼如丝地瞟向正缓缓走来的阿连,魅惑的朱唇隔着面纱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阿连没有理她,甚至连一眼都不屑看,就径直从旁边走了过去。
“师父。”女子面露愠色,直起身子大嚷道:“那女人凭什么受到师父如此的关怀,她都成了丁勿派的皇后了,并且还当过妓,和嫖客上过床,师父为何总对她……”
“够了。”阿连怒吼一声,回转身,用手掌掐住了女子的喉咙,毫不怜惜地把她按在了墙壁上。
“师父,咳咳,难道我说错了吗?”女子虽然感到一阵窒息,骨架像被摔散了一般,但她却依旧拼命地从喉咙间挤出了恶狠狠的话语,“说不定,她现在的身子……早已不是……冰清玉洁了。”
阿连凛冽的眼神,从未如此骇人过,手蓦地缩紧了,女子的脸色开始发青,最后就在她的脑中一片混沌,即将接近空白的时候,面前的人却一下子松手了。
女子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咳嗽着,急切地呼吸起周围的新鲜空气,阿连眯起了眼睛,冷冷地俯视着她:“易寒鹃,小心你的舌头总有一天会被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