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的话也说不利索,裴靖仪没有多做解释,西蒙很了解她,当即抓来一个黑衣人问道:
“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被打的面部青肿,哑着嗓子说:“是有人给我一笔钱,让我们跟着段家和T集团的人来抓一位姓乔的女人,交易是电话交易,我……我们也不知道是谁……”
裴靖仪皱眉,隐约猜到是谁做的了,不过现在她没有选择告诉其他人。
手机在此时响了,一条短信。
她看着陌生的号码,下意识的走到另一边,打开。
“送你一份见面礼,替我告诉林,我很想他。”
攥着手机的手不觉抖了抖,裴靖仪回身,面色凝重的看了一眼裴靖林。
“小姐。”西蒙低头叫了她一声。裴靖仪没有说话,良久之后摇了摇头,西蒙明白,默默的退了下去。
乔染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陷入死亡一般的沉睡让她什么都没有听见,再醒来,恍如隔世。
身侧没有人,空空荡荡的白色床单,她怔了一怔猛地坐起身,翻身下床,膝盖因为受了凉的缘故没有力气。
她惊叹一声就软了下去。
跌进个怀抱,清冽的味道,干干净净的淡香,温柔如水的触感。乔染心下一颤,抖着唇吐出一个字:“靖……”
她没有看到他,但她熟悉这个味道,不会错,不会错的!
手臂微微扶住她,裴靖林的笑容渐渐映入她的视线里,朝露一样清澈的面容,温暖的气息将她环绕。
“染染,我回来了。”
那温柔的声音猛地让乔染哭了出来,跌坐在地上抓着他的衣服,一寸寸的将他抱紧:
“我是不是在做梦,靖林,真的是你吗?”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往下落。乔染抬眼,看见站在门外的傅郁淮,他在对她微笑。
她的心一下子就化开了,哭着说:“真的是你!靖林,真的是你!”
裴靖林将乔染抱起来,深深埋在她的头发里,哑声说:“是我,染染,真的是我。”
“你当初走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郁淮他们救你,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万一你再也回不来怎么办!”
心底对于裴靖林一直存在的恐慌因为他的怀抱而彻底决堤:“朵朵总在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狠心的家伙!一点音讯都不肯留给我……”
裴靖林心疼的摸着她的后背,一再软声道:“是我的错,对不起。”
他并不是没有机会给她音讯,只不过他并不想因此让Carl再盯住染染,他一直在等着,等着年尾的契机扳倒Carl之后再回来。
多亏了姐姐,让这个日子提前了这么久。
抱着她起来站好,裴靖林微笑着对乔染示意。
客厅里裴靖仪还站在那,乔染恍若梦醒一般擦着眼泪,定定的看着那个不在茫然的人。
喜极而泣:“姐姐,太好了!太好了!”
朵朵一直躲在书房里,她只看见裴靖林了,开心的腻在他怀里许久,现在看见裴靖仪,她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悄悄的走到她身边,拽着她的衣服怯生生的说:
“阿姨怎么不穿红色的衣服了?”
裴靖仪很想念朵朵,抱起她笑着说:“朵朵喜欢阿姨的红衣服?”
朵朵惊得捂住嘴巴:“阿姨可以说这么长的话了?”
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裴靖仪亲亲朵朵的小脸:“是啊!阿姨可以说话了。”
她的清醒,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朵朵,这个可爱的孩子,一点点融化了她冰封已久的心。
傅宅一下子热闹起来,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因为没有佣人,所以工作都是几个人分工完成。裴靖仪从美国带来了裴氏总部的保镖,人数不多,但品质优良,有了他们的护卫。
看似没有人再会威胁到任何一个人。
短暂的风平浪静,众人自然格外珍惜。
乔染的烧退了,除了腿上还有些麻木之外没有其他大碍。
陆子航跟段凌煜也就是一点皮外伤,裴靖林身体虽然熬的很虚弱,但好在精神不错。
许是全员的目光就都转到傅郁淮的身上。
身上、四肢都绑着厚厚绷带,又面色如纸的男人,脸登时黑了一半。
“我数到三,快点放开我!”僵硬的吐出几个字,傅郁淮狠狠咬牙,这几个人,竟然牢牢把他定在了床上。
“啧啧啧,我真该把你这个样子拍下来,本世纪第一能忍的男人。”陆子航双手抱胸,揶揄道:“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逞强。”
段凌煜推着少量镇痛剂的针管,幽幽道:“你等到晚上在拍,他的样子会好看很多。”
抓住傅郁淮的胳膊,段凌煜精准的把针头插进血管里。
“嘶!段凌煜,你故意的!”傅郁淮呲牙。
“没错,这是惩罚你碰毒品,老实点,小心我再扎你一针!”他嘴上凶,可动作却是一再轻柔,傅郁淮已经撑过两次毒瘾发作,毒瘾程度已经有所减缓,这时候注射一点镇痛剂,他会好过很多。
傅郁淮哪里能猜到他的心思,怒气上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掀了被子就要下床。
裴靖林坐在沙发里给朵朵梳头发,眼都不抬的问:“朵朵,是爸爸好还是靖林好?”
平地一声雷,炸弹直接丢到朵朵那里,傅郁淮下床的姿势牢牢定住,很是滑稽的盯着她。
小人正在撕着一包零食,肉肉的小指头勾着零食袋子,虽是低着头,但很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答:“当然是靖林。”
吱——众人听到了床板移动的声音,傅郁淮抓着床边,硬生生要捏碎了一般。
裴靖林很是满意的拧完最后一圈橡皮筋:“嗯,扎好了。”
朵朵摇摇小辫子,乌溜溜的眼睛这才看见傅郁淮,想都没想的跑过去,俏皮的坐在他身侧,抓着零食吃了一口,仰头冲傅郁淮委屈道:
“爸爸学学扎头发,你跟靖林,就差这一点。”
她特地把两只手指捏的只剩一点点距离,举到傅郁淮眼前看,郑重道:“就真的只有这一点点。”
傅郁淮的脸黑的难看至极,垂着眼睛冷冷说:“明天带你去剪头发!”
啪。朵朵的零食袋子掉了,大眼睛眨了眨,顿时委屈的哭了出来,大喊着:“妈妈,有人欺负朵朵!”
孩子哭声的穿透力有多强,陆子航吓得一震,眼皮抽筋的问:“她才四岁而已,傅郁淮,你有没有点出息!”
朵朵抹着眼泪,抽嗒着不忘加一句:“我快五岁了。”
段凌煜针管一扔,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憋得一个劲儿的摇头。
反倒是裴靖林镇定自若的开口:“他生气也应该。”翘起二郎腿,手指交叉放在膝盖上,裴靖林脸上的微笑假的出水,轻声道:“毕竟给朵朵扎头发这项工作,我干了四年。”
特地竖起四根白皙的手指,裴靖林满意的看着傅郁淮额角的青筋暴了起来。
“谁准他进这间别墅的?这里是傅家!”
几个人该起身的起身,该转身的转身,都默不作声的出了房间。
乔染冲几个人笑笑,无奈的走进房间。
裴靖林去找姐姐,她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像以往一样长长久久的发着呆。
裴靖林张开手从后面抱住她的肩膀,小时候他常常这样靠在姐姐肩上的。
“姐姐是真的好了吗?没有骗林?”
一直发生很多事,他都没有机会问问姐姐这段时间怎么样,她是怎么熬过来,又是怎么醒过来的?
双生子的心意总是相通的,裴靖林想问的,也是裴靖仪想说的。
拉他坐在地毯上,两个人人像小时候一样靠在一起聊天。
“见到Carl那天我想起来那天发生的事。”握着裴靖林的手,裴靖仪缓缓说着:“我并不是忘了,只是看到Carl就自然想起来了。”
“那天我为什么没在?”裴靖林沙哑着问。
“他既然要出手,自然不会挑你在的时候,随便什么理由都可以把你支开。”
“姐姐,我其实一直都知道Carl对你的心思,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你。”
更紧的抱住姐姐,裴靖林嗓子里呜咽着,如果他在多一点警惕,姐姐或许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裴靖仪靠在他怀里:“Daniel又何尝不知道Carl的心思呢,他会离开,就是被吓到了。”
如果换做以前,她极不愿意去想Daniel那时候的心思。
可是现在,细细想来,她觉得那一声声对不起或许是Daniel觉得没有保护她而说的。
那孩子脆弱的心灵终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我去他的墓园了。”
很骄傲的告诉裴靖林:“我自己去的,林,我是不是很勇敢?”
裴靖林突然笑起来:“姐姐一向比我要勇敢。”
“我想让这件事情过去,四年,时间够长了,已经可以了,我想Daniel不会怪我的。”
她郑重的说着,裴靖林吻着她的额头,点头说:“姐姐,欢迎回来。”
从此不再是他一个人了,如同儿时、年少,姐姐又站在了他身侧。
裴靖仪唇边的笑容却渐渐的收紧,她又想起那个男人,湿冷天气站在丛林中的点烟人。
她猜不到他下步会做什么,这让裴靖仪莫名的恐慌,只能愈发紧的抱紧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