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大人肩一耸,一脸嫌弃。
容浅念笑着,将碗里的牛肉挑到桌上:“来,多吃点,去去腥。”
元帅大人看了一眼牛肉,转开小眸子,蹦哒着小短腿凑到碗边,舔了几口汤,又吐出来,反复好几次。
容浅念失笑。
这色狗,嫌弃人家宝贝蛋子呢。
一边,五步放下筷子,看着素面,闻到了腥味,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就这么,京都一桶水混了,因为京都有个唯恐天天不乱的女子。
椒兰殿里,案桌上,铺着宣纸,淡淡墨香萦绕,男子剔透素白的手提着笔,勾出微微模糊的轮廓。
这画中人模样,不正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子。
萧殁缓缓着笔,描着女子容颜:“她在做什么?”
青衣侯在殿外,回:“去了趟国舅府,然后章卿侯被、被咬了。”支吾几番,青衣僵硬着继续,“命根子。”
一个姑娘家的,将男人那……诶,这位主子尽干些惊世骇俗的事,青衣想想都为之汗颜。
“怎生这般调皮。”染墨,画那女子的眼睛。
她啊,有一双狐狸一样狡猾的眼,会像猫儿一样懒。
“她一个人?”萧殁问,提笔画女子的唇,点了微微上扬的弧度,有一抹邪气肆意的笑。
青衣默了片刻,回答:“不是,带着前些日子收的小厮。”
萧殁的笔微微顿了一下,没下笔,又问:“可回了相府?”
青衣没多想:“与那小厮一起回去了。”
啪嗒一声,像裂了什么东西。
青衣背脊一怵,觉得有点阴森,抬头只见自家主子放下笔,换了一只,对着画半天没下手,沉沉开口:“去容相府传话。”
嗯,氛围有点僵冷,青衣竖起耳朵听得仔细,又半响,殁王淡然,说:“就说本王伤口裂开了。”
青衣一懵,看看自家主子,面色不错,再看看案桌之上,那笔从中断裂了。
哦,原来那裂开的是笔,不是伤口。
不过半个时辰,准殁王妃奏请留宫照看殁王伤势,不等慧帝批准,容家准殁王妃就带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进了宫,据说,带了八大箱子的药。
椒兰殿的药房里,容浅念好不忙活,一堆药材里,一只白色的狗儿滚来滚去,也好不忙活。
“这个,这个,这个。”手指一一指出桌上几味药,补充道,“还有这个。”
青衣侯在一侧,看着一桌子稀奇古怪得药材。
“青衣,都拿去熬了。”
青衣接过沉甸甸得药包,看了又看,嘴角一抽,抬头:“王妃,这个是白果与枸杞。”
“我知道啊。”容浅念没抬头,手里翻找什么,抬头,冲着那打滚逗乐的狗儿喊,“元帅,鹿茸呢?你吃了?”
元帅大人摇头晃脑:“啾啾啾。”
容浅念一根当归砸过去:“你给老娘滚下去。”
元帅大人灰溜溜就滚出了药堆,可怜巴巴地睁着眼珠子乱瞟。
“鹿茸呢?搁哪了。”
鹿茸?
这药,分量很重,很足啊。
青衣捧着药包的手抖了抖。
容浅念嚎了一嗓子:“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熬药。”
青衣嘴角扯了扯,似乎想说什么,一言未发,转身默默地熬药去。
容浅念继续忙上忙下,找鹿茸。
十二开口说上一句:“小姐,你是要给姑爷补肾?”
容浅念一棵药草砸过去:“滚犊子,是补血。”
她家男人受伤了,要补,要大补。容浅念低头,继续找鹿茸。
十二额间隐隐有抽动,说:“那几味药是补肾的。”
容浅念一愣,补肾?
“那你还熬给我喝?”
十二嘴角一抽:“小姐。”十二很无奈,“男女有别。”
容浅念一副受教的模样。
“小姐,要不要让青衣将那几味药挑出来?”
容浅念手一挥:“不用。”自顾点头,“嗯,补补也好。”嘴角一笑,痞气得紧。
这人到底是不懂药理,还是醉翁之意。十二扶额,表示怀疑。
“啾啾啾。”元帅大人挥舞这小胖爪:无耻!无耻!
“原来在这啊!”
十二抬头,只见自家无良主子对着一株硕大的鹿茸,笑得不怀好意。
诶,这一株药下去,殁王那身子骨受得了?十二摇摇头,表示深思。
抓抓药,逗逗狗儿,闲来无事,容浅念捧了本书在看,跟前摆了几碟糕点,看得入迷,碟子旁,元帅大人趴着,吃得入迷。
案桌另侧,男子抬头,看了她许久。
萧殁突然唤她:“十一。”
“嗯。”没抬头,应得心不在焉,旁边,元帅大人抬头,又趴下,继续吃。
“十一。”声音闷闷的。
“嗯。”还是没抬头,还是元帅大人抬头。
好吧,一张天下第一俊的脸输给了她手里的一本书。
萧殁无奈叹了一声,近了,不由分说便将她拉到怀里。
“在看什么?”
容浅念回:“黄历。”
这人什么时候看过黄历啊?这是抽得什么风?元帅大人瞟了一眼那书,用小胖腿把糕点盘子拨远了,独享。
那边容浅念没骨头似的窝在萧殁怀里,勾着他脖子把手里的书凑过去。
“下个月初八不错。”容浅念补充一句,“是个好日子。”
萧殁亲了亲她的发,就着她的手,翻着。
“初十也不错。”又补充,“是个好日子。”
他淡笑不语,只是听着她说:“还有十六。”
连着说了好些日子,那书翻了个遍,容浅念抬头,问萧殁:“你说哪天好?”
她眼睛一眨一眨,这人,不怀好意啊。
“十六。”他亲了亲她的脸,又道,“宜嫁娶。”
她眼睛突然亮晶晶的,对着萧殁笑:“英雄所见略同。”
果然,容某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萧殁捧着她的脸,眸光缱绻缠着她的:“下个月十六,我许你十里红妆,凤冠霞帔,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