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笑,点点头,便去收拾了一下,带着小皓玉坐着轿子一路去了安国王府。
不过一会儿,就到了,在王府门前下了轿,然后被下人一路带到莫凤言的书房里,她在外头敲了敲门,就听见里面有人沉声道:“进来吧!”
她推开门,走进去,怀里的小皓玉忽而吸吸鼻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四处瞅着,最后停在桌案上不动了,流着口水看了一会儿,忽而扭头对着她哼哼唧唧起来,她循着那视线看过去,那桌案上竟是一大碟的甜糕,她一笑,这小家伙嘴挺馋的!于是就抱着他过去,拿起一块甜糕弄了一小块给他吃了,小皓玉高兴的眼睛都眯起来,那模样倒是像极了她。
“色儿,让下人带他去你爹亲那儿吧!他也怪想这小家伙的……”莫凤言难得的笑起来,瞧着莫皓玉的眸光温和而慈祥。
她早就知道母王叫她来绝不仅仅是为了看皓玉,就点点头,将小皓玉交给过来抱他的人,又替他擦了嘴角糕屑,瞧着他满意一笑,才放他走了。
她自寻了一处位置坐下,低头用方帕擦拭着衣襟上皓玉的口水,一边问道:“母王找我,是有事要说吧?”
莫凤言看了她一眼,沉吟半晌,才道:“色儿,你别怪小涵……”
她心里一紧,从未想过母王会突然说出这件事来,她一愣,惊愕的看向莫凤言,却发现她清透的凤眸里洞悉一切的了悟,她便蹙眉冷声道:“莫非母王是想跟我说他有苦衷么?”
他若是有苦衷?那谁人没有苦衷呢?能把她逼到如此田地,然后又找人来替他宣扬自己其实是迫不得已么?她想到此处,又冷冷的哼了一声。
莫凤言闻言,眸色一紧,蹙起眉峰,见莫小色满脸的不愉,她有些生气,低吼道:“色儿!你居然如此糊涂!我还以为你经过这许多日子的历练,心性或许会成熟一些,你都是有孩子的人了,又是天月的太女,居然还如此的没有担当!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她被莫凤言吼的一愣,怔怔说不出话来。
“上官小涵并没有来找过我,他有没有什么苦衷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出自他的本心,你与他从小一般长大,当是最清楚他的性情,他在人前心气高傲,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他们上官家历代都是将帅之才,门庭兴旺,到他这代,就只有一个上官万宁,所以上官万宁对他的重要,并不亚于你的夫君对你的重要啊!所以当日在厄水你既然选择那样做了,就该知道日后是这般的结果!……其实……母王也知道你必定会怨他为何要匆忙嫁人,对不对?”
莫小色闻言不语,眉间神色却很是不忿。在她心里,她从来就没有后悔过那日在厄水伤了上官万宁的事,所以,此刻被母王提及,她眼中只有一丝不屑,那样的人,也算是将帅之才么?
莫凤言一叹,才道:“如今改朝换代,他无人依傍,上官家或多或少都是因为你才沦落到如今的田地,家道中落,他一个人是扛不起这个担子的,他就算再坚强好强,终还是个男子,也自然是想要找一处栖身之所的啊!你与他是青梅竹马,我本也以为他会选择你的,谁知他却是要和苏家的小姐大婚!……色儿,你也是个烈性的人,若是当日上官万宁那一刀当真刺进了舒无月的腹部,只怕你一辈子都不能原谅她的吧!因为她伤了你最亲的人,那你换过来想一想啊,你杀了小涵最亲的人,你叫他如何能迈过心里的那道坎呢!人这一生,永远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来想别人的问题,从来不曾想过那一点点无心,给别人带来的也是一辈子的锥心之痛啊!”
莫小色蹙眉叫道:“可我那时是为了救人啊!”当时情况危急,如何能够预料到后来呢?
“荒唐!你是为了救人,那上官万宁莫非不是为了救人么?姑且不说天下苍生为了这一战牺牲了多少,因为,毕竟这一战是为了我们自己的私欲!……我们只说,莫非就是因为上官万宁要救的是你的对立面,你的敌人,难道她就做错了么?你也是救人,她也是救人,孰对孰错,根本就是纠葛不清楚的,也是判断不清楚的,所以,色儿,有些事不是能用对错之分来衡量的,有些事只是各人立场不同而已!各为其主,你没有对,而她……也没有错啊……”
莫凤言的一番话,她只觉得闻所未闻,也从来没有人这样和自己说过,一直以来,她就觉得是她对,是她拯救了苍生,此刻听母王的这番话,犹如醍醐灌顶,素来都是自己一心一意的打仗,以为是为了天下苍生,却没有想过,原来说到底,其实都是各为其主!
半晌,她才低头喃喃道:“既然他是想要选人依傍,那天他说了不恨我了……为何还是不愿意选我呢?我,我对他……”
莫凤言此时才重重一叹:“色儿,他不恨你并不表示就是爱你呀……他确实对你非同一般,但是你可知道?这感情除了爱恨之外,还会有许许多多别的情意的……这世间女子千千万万,好女子更是多不胜数,你对他好,或许别人对他更好,再说了,他对你,只是素来的青梅竹马的情意,莫非难道不爱你也是错的么?难道人家对你好一点,你就误以为人家喜欢你,你便宠他上天,一旦明了他的心意,一旦人家稍稍对你冷漠一点,你将他降入尘埃,将他说的一无是处,就因为他没有给予你同等的爱意,你就可以对他随意践踏么?……”这一番话说的莫小色垂了下头,不言不语。
良久之后,莫凤言又续道:“色儿,有些事你不但瞒着你的夫君,你还瞒着你母王爹亲哪!”
莫小色一愣,愕然看着莫凤言,心里开始惴惴不安,母王这话的意思,莫非是知道了什么?瞒着夫君?瞒着母王爹亲?这指的莫非是——穿越?离魂?
莫凤言瞧她的神色,微微一笑,这才说道:“罢了,这过去的事我也不提了,就说说眼前吧!你既有缘做我的女儿,倒也比前一个叫我省心多了,就是有些不大懂事,颜清因为担心你,与我说了你吐血昏迷的事,你怕是还在心里怨愤小涵就那般离去,怪他绝情吧?……色儿,他大婚在即,众人都知道他与你青梅竹马,虽然是为了和你避嫌他才这么做的,但也是为了顾全苏家小姐的声誉啊!只怕,他也知道你对他的心意,这孩子想来也是了解你的,大概也怕若是做的不够冷情,你会以为他心里对你存有念想,你就会越发的念念不忘了……”
“……母王,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啊……谁都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莫小色低头想了半晌,才不甘心的说道。
莫凤言闻言却嗤笑一声:“我的猜测?色儿,你当真是当局者迷了……这些事情只要肯用心理一理,自然都是能看的到的……只怪你一心被执念蒙蔽了心思,倒是没有想到这些细枝末节罢了……你若是真的喜欢他,又何必去计较这些?他若是欢喜,你们就在一起,他若是不欢喜,你便让他去寻找自己的欢喜,如何就被你弄的复杂了呢?……色儿,你的爱还是太过狭隘了啊……”
莫小色低头不语,自己的爱真的很狭隘么?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只是觉得自己心伤到不行,可是,今日被母王一说,好似想通了许多一样……其实,说的也是,只要他欢喜,就什么都好了,她为何就要因为他只是不喜欢自己不愿意嫁给自己而去怨恨他呢?自己的心意他都知道了,所以,在不在她身边就都不重要了吧……
莫凤言见她神色,就大抵知道她想通了不少,其实,她这般急急的将她找来,就是怕她明日在上官小涵的大婚上做出什么事情来,不是她多虑,她自从那次在永安城楼见过她的魔月神功之后,就觉得她的戾气有些重了,虽然还是个懂事理的人,但是年轻人嘛,都是血气方刚,若是一时糊涂,做错了事,要如何弥补呢?所以她这个做娘亲的,总要将自己的女儿点醒了才好,总不至于一冲动就做了日后后悔莫及的事来。
莫凤言此刻与她一番谈话,心就放了下来,瞧她一路的神情,确实是有些不甘心,不过倒也没有她想象的那般歇斯底里,她身边的几个夫郎都是不错的,可是,却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说了,她这样聪慧的人,只要放下了心中执念,必定知道自己日后该如何做的……
莫小色见母王一脸的沉吟,眸间的忧色已然去了不少,她心生暖意,原来母王竟是这般担心自己,如今自己心魔也差不多散去,所以她有心不想让母王这么担心,所以笑说道:“母王的话,色儿记下了,回去之后,必定好好琢磨,总之是不会叫母王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