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崖涧外。
天云将一捆藤条扔在地上,仔细检查着藤条的结实度。一旁的小风则叼着一柄自制的简陋匕首,搁在天云身边,谨慎地嗅着四周的气息。
“嘿,这里没别的坏人,还是把心思放在下面那只畜生身上吧。”天云刚想揉揉小风的脑袋,却感受到身后一股凛冽的气息!
与小风齐齐跳开,数支尖锐的银针稳稳地扎在了那里。
“谁!?”天云看着那数支涂有药物的银针,微怒地看着漆黑的丛林。
两个镖师打扮的人忽然站在树下,其中一个褐色头发的小子忽然开口。
“呿,明明只要就这么睡过去就没事了,非要我们费多的工夫。”
“看打扮,你们是镖师吧?一向光明磊落的镖局竟然会干这种背后吹针的勾当?”
“看情况的,况且,又不是要你的命,”一旁较大的镖师开口了,“小兄弟如此执着下到那危险的崖涧下,请问是发现了有什么好东西吗?所谓隔山打鸟,见者有份,不如告知大家,咱们共享好处如何?”
呸!刚刚向我吹针,现在还想跟我合作?
“做梦吧你。”天云将匕首飞舞在右掌中,摆出八咫的架势,蓄势待发。这种爪功配合上匕首的使用,无疑是如虎添翼!
茂才瞥瞥眼睛看着一旁同样摆出架势的赤阳,无奈地摇摇头,虽说吹针是他提出的计策,但谁叫这小子太冲动,刚就位就朝着目标吹出了银针。他本意并不想和天云作对的。
“等等!赤阳!”
没听见茂才的劝告,赤阳猛然冲上前去!一来是对面天云的挑衅,二来是白天他见过了天云的一些手段,对于彼此,他着实急于一较高下。
剑刃出鞘!赤阳一记下劈逼走天云的脚步,两人你来我往地纠缠在悬崖之上!匕首和铁剑之间的相互碰撞,迸发出一道道亮眼的火花!
天云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华,面对赤阳如此的穷凶猛打,自然不会甘心就此撤手!左拳翻做爪!右手里的匕首接连挡下赤阳的剑击,寻到一丝空隙!狠狠地抓去!
呼——!
五指划过!五道裂口呈现在赤阳胸膛的衣服上!穷追不舍的,天云反身再起一脚!狠狠地踹在赤阳小腹上!将其踹飞数米远!
倒在地上的赤阳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小腹上的挤压感和胸口的灼热感令他咬牙切齿,扭头愤愤地盯着略有些得意的天云,迅速起身,炽热的灵力在体内灵脉里运转起来!
感受到四周空气的干燥,天云眼角忽然抽动起来,直觉告诉他,他小瞧了面前这个褐色头发的小子!
天云不打算给赤阳蓄力的机会,抄起匕首,运起火灵,一个跃步朝着赤阳冲去!却只见匕首寒芒乍现,一道耀眼的火芒竟将匕首的光泽吞噬了去!
天云惊愕的后退,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手掌中腾腾燃烧的火焰!
“你!?”
“你秀够了?该我了!”
赤阳双手赋炎!喷出两条凶悍的火舌!直直地朝天云轰去!
虽然天云也是火系的修灵者,但对火焰的耐力还没提升到一个可以忽略火焰的地步,再加上修灵者的火焰强于寻常火焰,天云更是无从下手!
猛烈的火攻即是凶悍的长矛也是坚韧的盾牌!天云被赤阳远远戏弄在数米之外,无法近身。
“哈哈!你秀啊!再秀啊!”
“该死!”
赤阳正沉浸在即将到手的胜利中时,忽然一道火红的影子窜上他眼前!一记有力的尾鞭扫在赤阳脸上!
小风稳稳落地,寻找着下一个进攻的机会!
赤阳抬手朝着小风喷出一条灼热的火舌!而小风却因为天生对火焰的耐性和整腻的心思,贴着火舌,再度冲到赤阳跟前,一再地朝他发起反击!
天云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架起匕首,迅猛地朝赤阳割去!
忽然!横空一记腿鞭踹来!稳稳地将天云扫在地面,踩在他胸膛上,静静地看着这个同样冲动的年轻人。
“朋友,我为我弟弟刚才的冒失向你道歉,不过,要是真让你伤到他,我可没办法和我叔叔交代了啊。”茂才缓缓收回踩在天云身上的脚,扭头朝着被小风戏弄的赤阳喊着,“赤阳!走了!我们时间不够了已经!这次就算了吧!以后咱有空再来探宝吧!”
“挨了打还叫我就这么回去?我不!”
赤阳已经被小风戏弄得失去了判断,火拳或者剑击都失去了方寸,胡乱的攻击均被小风自如地躲去。
天云警惕着茂才,小心地站起来拂去了衣服上的灰尘:“小风!别闹了!人家要走了!”
小风很是听话,一击挥出的尾鞭顿时停滞在半空,落下地面后矫健地蹦会天云身边,警惕茂才二人的眼神里逐渐出现了一匹狼该有的锐利。
目送着茂才拉扯着依然恼怒的赤阳离去,天云重重地叹出一口闷气,心里对先前输给赤阳和茂才很是不甘。
“小风啊,你说为什么人家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却能轻松的凝炼出实火呢?”
小风耷拉了下耳朵,随后像是在向天云表达自己想法一样“嗷呜嗷呜”叫个不停。
“嘿嘿,慢慢来吧,或许真像白叔告诉我的那样,当我能冷静下来的时候,就能凝炼出来了吧......!?”
天云正想继续他手头的事情,忽然一股熟悉的感觉从赤阳他们消失的方向传来,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杀意!
“怎么会突然多了这么多杀意?而且,这毛骨悚然的感觉,是死灵!”天云与小风对视几眼后,扔下了手里的藤蔓,跃上梢头,“小风!走!”
“茂才哥!你刚才干嘛要打断我和他们的对决啊!我都赢定了!”
“拉到吧你,连一匹小狼都打不过,还稳操胜券?我看有必要和叔叔讨论下你以后的镖局安排了。”
“欸!别啊!我好不容易才跟上你们,你不能就这样把我踢出去啊!”
赤阳为了真正成为他家的镖师,这几年来的努力修行和付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在他终于凝炼出实火后,父亲赤虎才最后决定给他一次表现自己的机会,参与了这次的押镖任务。
茂才玩笑似地瞥了眼赤阳,与之推攘着,渐渐靠近了他们所在的营地。
七零八落的帐篷,散落在地上的野营用具,遍地躺倒的同门,毫无征兆地呈现在两人眼前。
“......什么?怎么了!?”
赤阳和茂才几乎同时失去了判断事务的能力,两人忽然发疯似的跑到同伴们身边,感受着他们早已停止的心跳。
“是......是谁?!该死的!是谁干的?!”赤阳无力地跪倒在中央被车轮碾压过的父亲的身旁,看来,他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去守护这被夺走的镖车,但却是无功落空。
“镖车被劫走了......是附近的盗贼......”茂才努力地遏制着内心的愤怒,但谈吐间还是充满了硝烟的味道。
“叔叔的‘虎铁’还在,也对,他们不可能劫走你们青阳家的血脉传家宝!”
茂才看着倒插在一旁的虎头银剑,看它安然的模样,想必是受到了盗贼们的奇袭......而奇袭的突破口,大概就是那时自己和赤阳所负责的方位......
“我要砍死那些不要脸的混账!一个不留的砍死!!烧死他们!啊啊啊!!!”
赤阳挥砸着拳头,无力地捶击在被血迹侵染的土地上,茂才一面感受着赤阳的愤怒,一面沦陷在深深的自责中。
这样的他们,浑然不知,脚边那丝丝漆黑的灵力,正渐渐凝聚,化作他们死去朋友的模样,冷冰冰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