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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留言画梦书

这是一片绿色的海洋,四周是无尽的绿海,脚下的绿色小草惹人怜爱,周身的绿竹则更是从头到脚绿意十足,纤尘不染。一丝丝小雨从天而降,打在人的脸上,清凉舒适。耳中充斥着雨打竹叶的娑娑声,让人心绪安宁。他就那么在一片绿色中游弋,不知道走了多远,走了多久,周围还是一样的绿意。

“这是什么地方?”刚说出自己的疑问,前方就出现了一块石碑,上书三个大字——静心林。

这不是画卷中的石碑吗?难道这里是画中?竹林,小雨,白云,真的好像。不可能,怎么会有这等怪异之事。成真心中转过很多猜测,但是都觉得匪夷所思。

他在四周走动,寻找有用的线索。围绕石碑走了一圈,他有了新的发现。

石碑后方写着一行字:程家后人,于此默念静心诀,传承吾之意志。

“静心。静心。静心。静……”他盘坐于地,闭上眼睛,排除杂念,开始冥想,观想自己的内心平静,不惧邪魔。同时双手在胸前抱圆,随着某种特殊的轨迹缓慢地移动。

这静心诀是程家先祖传下来的,除了让人平心静气之外并无特殊力量,但还是被一代代传下来,被成真学来平复夜里噩梦带来的恐惧。

静下来的成真陷入了回忆之中。

小时候的成真是一个孤僻的孩子,他不喜欢和别人说话,几乎无法和其他人正常交流,他一直生活在噩梦之中,有生活的噩梦,也有真正的噩梦。

他一出生就可说是多灾多难,母亲生产前遭受惊吓,动了胎气,导致他早产两个多月,出声时瘦弱的不成样子,可是在父母的倾心呵护下,还是坚强的活了下来。幼时的他,体弱多病,父亲为此辛苦奔波,在他七岁那年不幸病故。之后由母亲一人抚养,虽然生活艰难,但母亲还是坚持教他识字,给他讲很多很多的话,大部分都是听不懂的。到了他十一岁的时候,母亲也离他而去。

从父亲去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会做噩梦,这让他长期精神抑郁,人格处在分裂崩溃的边缘,同时身体状况也差到极点。

可是他硬是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竟然就这么支撑了整整三年。直到十岁之后,情况终于好转。就是三年来坚持不懈地练习“静心诀”才让他成功地走出阴霾,开始正常的生活。

随着母亲的离去,噩梦再次来袭。终于,成真忍不住,将这件事告诉了林老。经过林老诊断,认为这是大陆上名声极大的一种怪病,被称为梦魇。没有人能说清楚梦魇的成因,也没有真正有效的治疗方法。

在大陆其他地方,梦魇出现的很少,但是花城却时有发生,出现这种病症的人大都活不了太久,林老还说这是程家人的诅咒,程家人早夭的原因正是梦魇。

程家传承九代,除了先祖程心,无人活过三十岁,被认为身负可怕的诅咒,因而也被花城人民所畏惧,虽有程心之名,不愿接近交好。

而应对梦魇的方法,便是过那种无欲无求的单调生活,使人内心不生杂念,从而压制梦魇。

所以成真在父母离去后便每日来回于家中与书苑之间,生活简单至极。

接下来的几年就这么过去了,一切似乎归于平静,成真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战胜了它。可是随着静心诀的运行,加上周围奇特环境的催化,他看到心灵深处的一些东西,才发现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梦魇从未真正消散,只不过在慢慢积蓄力量,已经在暗中成长的极为壮大。

随着静心诀完成一个循环,似乎触发了什么,打断了成真的回忆。

周围的书林齐齐摆动,每片叶子上都有一点点文字,那些文字瞬间射出,汇聚于石碑之上,出现了一道白衣幻影,衣袂飘飘,十分潇洒,身后还背着一幅画卷。“他”显然并非真人,而是某种影像,他开口了,那是一个颇为年轻的声音:

你好,我叫程心,如果没有出什么差错,你就是我的第九代后人吧。根据我制定的家谱,你的名字应该是成真。

首先,我要向你道歉,因为我留给后人的,不是财富,不是权势,而是苦难。

想必你也看到了程家的悲惨境遇,这一切,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我把自己未能完成的使命,封印在血脉中传承后人,所以,程家后人代代都要受到无尽噩梦折磨,身体虚弱,实力低下,可以说这是一个诅咒。

无论如何,请先听听我的经历吧。

我的父亲本是山野樵夫,生活也算惬意,至少我能看书。但是我却对普通人的生活不太喜爱,我在山野中不断寻找,想要找到改变命运的奇迹。梦乡大陆上,人们经常流传一些奇迹,只要找到一些上古流传的神物,就能改变平凡的命运,踏上强者之路。

我很幸运,在我十四岁那年,真的找到了。

在一座废旧不堪的上古神庙中,我找到了这副画梦书。其前主人留下的石刻上说明了它的来历,这是传说中的上古神教遗宝,拥有诸多神异之能。那时它已经失去了神器的光彩,几乎就要腐朽了,可是我一接触它,它就立马恢复了一些,还在其上刻印上了我长久以来的奇异梦境——静心林。

就这样,我成为了一位梦中人,称号心想者。

梦中人顾名思义,是可以行走在梦中的人。一开始我并不明白其具体意义,只知道每夜在不同人的梦境中游走,总能看到很多有趣的东西,我拥有了很多普通人终其一生也不会拥有的奇妙经历。

本来以为我的一生就是这样在砍柴和做梦中度过了,可是我遇到了梦魇。在第一次离开深山,进入城镇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位眼神忧郁的女子,在她的梦中,我看到了无尽的担忧,我第一次知道那就是梦魇,梦中人的天敌。我帮她去除了梦魇,她绽开笑颜的一刻,我沉迷其中。

随着更加深入的了解,我发现梦魇其实来自人的梦想,梦想催生欲望,欲望催生情绪,而如果梦想无法实现,人的欲望无法满足,人的情绪就会变坏,这本是很普通的事,但是有些人的消极情绪会催生梦魇,这也是一种缓解梦想破灭的方式吧。

梦魇起初并没有太大的害处,不过一旦人遇到巨大的打击,心灵脆弱之时,梦魇就会趁虚而入,占领人的梦境,并将人的意识困在梦境之中,我称之为锁心。此时如果仍旧无法将之祛除,此人的意识就会永远游离于无边的梦境之中,身体被梦魇占据。

只有能够自由进出他人梦境的梦中人能够除去它们,我的梦术可以把那些梦魇纳入我的梦境,使受苦的人们不再感到痛苦。静心林让我不惧任何梦魇的影响,并且逐步将梦魇消灭。

我走遍天下,用心想之能将人们的梦魇纳入我的心中,使他们不受梦魇困扰,同时也成了失去梦想的人。我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对是错,但我觉得,人的梦想对这个世界意义重大。于是,我在消弭梦想与寻找梦想中行走中土世界。因为我是独一无二的梦中人,我能做到很多谁也做不到的事。很快,我成了人们尊重的”梦贤者“,可是这一切并未让我感到快乐,我想要寻找一片真正满足我梦想的地方,我不愿要一个平凡无奇的世界,即使我的能力只是让世界变得平淡无奇。

这一切,在我得知花轻语的故事后终结,我知道,她就是我要找的人,梦想倾注的天命之人,我来到日城,恰逢她遭难,我一路保护她,跟随她。最终,因为花轻语,那个惊艳千古的女子,我来到了花城。

天下间处处都有梦魇,但是花城却如此独特。花城看似美丽,却自古没有人烟,不是因为此地荒凉,而是因为这里的大地上盘踞着一个可怕的梦魇。他超出了我对梦魇的认识,我无法理解它的存在方式,只知道它侵蚀了诸多野兽的灵魂,使之变化成可怕的凶兽,而到来的人们也开始被侵蚀。

我不断驱除人们心中的梦魇,让花城免于被邪恶意念吞噬,却终究敌不过那可怕的存在,吸收进我梦境中的梦魇太过强大了,而且与我的灵魂血脉相融合,如果我就此死去,必然将它们释放出去,刚刚建成的花城将会旦夕毁灭。最后,我只得以自己的后人为代价,将这梦魇封于血脉中传递下去,于是有了这个程家人的诅咒。

我没有为后人留下任何财富和地位,不是不能,而是因为这梦魇。想要对抗梦魇,必须心灵纯净,不可有贪欲,只有清贫的生活让人清醒而冷静。我只留下一副画梦书,在后人需要时觉醒,将我的话留给他们,助其对抗梦魇。

这梦魇太过强大,唯有经过九代人灵魂的不断抵抗,才能不再像曾经那么强大了,甚至弱到可以打败。孩子,按照我的方法,借此机会,成为梦中人,让自己更加强大起来,最终消灭那个梦魇。

你需要按照我留给你的方法,利用画梦书,发挥出你自己内心的力量,突破梦魇的封锁,寻找到自己的本心,成为梦中人。你要让自己更加强大,进而消灭你体内的梦魇。完成这些仍旧不够,我只封印了梦魇的大部分,使它的本体元气大伤,但是三百年过去之后,修养恢复之后的它可能更加强大。

我和其他人共同布置了庞大的花阵防御它的侵袭,但是不知何时就会被它破开。等到针对它的花阵彻底被破坏之时,梦魇将会对整个花城发起进攻,届时你如果能够战胜便战之,否则,就带着亲近之人逃离吧。

你不要怨我,怨也就怨吧,可是你要记住,你必须活下去,你必须克服内心的魔鬼,因为,那不只是你的劫难,更是花城的劫难,更是整个梦乡大陆的劫难,只有你克服这些,才能活下去,才能让这个世界活下去!

最后是一个属于我的私人请求。画梦书因为太过残破,虽然经过我的修补,但是相比从前仍旧是残破的,原本其中的诸多信息早已不再,但是却有一句话始终留存:“千秋大梦醒,万物终寂灭。”如果你活下去了,试着去弄清楚这句话的意思.

声音到此结束,可是似乎还在他的耳边回响,他就那么呆坐在竹林里,很久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听完这些话,他没有丝毫怨恨先祖的想法产生,反倒是有点惊叹,甚至有点兴奋。兴奋那些传说中神乎其神的梦术居然真的存在!惊叹的是花城竟有一段如此隐秘的历史被精心隐藏起来,诸位先祖,包括自己的父亲,竟然都如此坚定地为了花城而默默献出了生命。

相比其他三位贤者的后人,成真的身世不可谓不悲惨,林家成为了花城世袭的城主,花家虽然一脉单传,但是却也掌控着花城的教育和花术的传承,金家更是整个花城最为富裕的家族,几乎垄断了花城的大小贸易。他也有点奇怪,自己为何不怨恨?

也许是自己经历了这么多,有些看淡一切了吧,自己一直认为自己和所有的先祖一样,活不过三十岁,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远大抱负,对任何权力欲望都没有兴趣,活在这世上唯一的原因或许就是还想多看几本有趣的书吧。不过这被梦魇折磨的苦难却是不再想要承受了,那种痛苦真的无法言说。

不过如今在这画梦书中呆了这么久,却是有些累了。他念动程心传下的口诀,离开了此地。这口诀也颇有意味:“大梦几千秋,今夕是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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