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二字,于牌匾上高挂。
第一暗器世家的名头,道上人向来最是景仰,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不可言说,不可名状。
暗器,初时被群豪所不认可,认为这就是下三滥,这就是没出息,就是小人之所为。
在很早一段历史里,正派人士是抵制暗器的。直至唐门先祖的横空出世,世人才逐渐的认可暗器,思想才得以解放。
因为唐门先祖让他们认识到,原来暗器门槛之高,其中要下的功夫,绝不亚于练武,特别是对内力技巧,要求更远高于平常。
“唐门”二字,远没有字面上那么简单。
…………
唐门正厅。
一位使者已经坐等了许久,他是客人,却迟迟没有得见这里的主人。他脸上始终笑着,到后来却多少有些不自然,干脆来回踱着步子,狡黠的眼中精光闪烁。
“却太也小瞧于人。”他恶狠狠地暗骂一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见到了一道身影走来,终于到了得见唐门门主面目的时候了——他急忙躬身行礼。
门主是一位约莫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从偏门走来,也不见他还礼,便擦着使者过去,径自在主座上正襟危坐。双手分别置于椅把手,不动而威风,威风而不猛,不猛且不肃,气质内敛而自在其中矣。
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有若实质。
随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位女子,正是桃李年华,身段修长,举止端庄,细瞧下可见她眉目间与门主有七八分相似。正是唐门大小姐唐青青无疑,在他身后一侧俏生生站了。
如此一来,更衬得使者有些猥琐了。他硬着头皮道:“见过唐门主。”
“使者真是好耐心呀,适才鄙人繁忙,让您久等了。还不知使者此次前来,是所谓何事?”那主座上的男子开口了,却连一句“请坐”都没有,且语气有说不出的讽刺。
使者嘴角一抽搐,任谁被晾了两个时辰都不会好受,无论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但还是强压下心中怒火,装出一副没有听出他意思的样子,道:“却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过得两三天,我叶家府上宴请天下豪士,唐门主定要赏脸。这是帖子,唐门主请了。”
他双手呈上一封函子。
威仪的男子看了眼帖子,却不接过,又瞅了瞅使者,还是无任何举措。他不动声色。
使者一阵尴尬,双手悬在半空半刻,伸也不是,缩也不是。这无异于在羞辱他,好比用脚踩他的脸。
“呵呵,”男子突然笑了,“难怪叶家人才辈出,要是每个人都有像使者一样有如此耐心与心性,何患武功不能登峰造极呢?呵!”
使者赔笑。
男子又道:“胯下之辱尚且能忍,又何惧如此呢?使者,意下何如?”
使者终于不忍,道:“门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子自怡然不惧:“那你们叶家又是什么意思!?”
正说着,一婢女忽然闯进,向男子身后的俏丽少女低语了几句。
少女闻言,微微欠身,向家父与使者抱歉则个,独自去了。
…………
一道倩影忽然撞入眼帘。
“姐姐!”
唐悠悠远远的看见来人,娇呼一声,便扑了上去。
她已经有段日子没有见过亲近的人了,再次看到熟悉的面孔,竟红了眼眶,忍不住流下了几滴热泪。
黄天少却微一张嘴,很是错愕,来人与唐悠悠有十二分相似,一般的眼睛,一般的肤色,一般的明媚。原来她们却是一对同胞姐妹。
即使黄天少一路曾听闻唐悠悠说起过她的姐姐,但忽见她们这么站在一起,也是惊为天人。
她轻轻抚着唐悠悠的后背,柔声道:“回来就好,在外边可有受到什么欺负吗?”
唐悠悠吸了吸琼鼻,摇了摇头。
她询问道:“这几位是?”
唐悠悠分别道了三人姓名。
赵通显然是让唐青青最吃惊的,这个和蔼可亲的叔叔,小时候最爱和她们嬉戏玩闹,后来便不知了踪迹,也不知上了哪里去。
“赵叔叔。”她恭敬地叫了一句,发自内心的欣喜,又侧身让路,“却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您了,赶紧里边请。”
赵通最先说道:“青青,上一次见你是在什么时候来着?怕是有十多年了吧。唉,对了,你们那老爹呢?却是好久没有和他一起喝过酒了。”
唐青青如是道:“家父现还有一件要事,怕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来……赵叔见谅,里面请。”
“唐青青……真好听的名字。”黄天少呢喃着,他偷眼打量着两个别无二致的姐妹,心中痒痒的。他曾自认为阅女无数,却也没有见过这样两个一模一样的漂亮女子,顿时新鲜感十足。
黄天少刻意上前几步,有意与唐青青并肩,露出一个自我满意的灿烂笑容,对她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你那青青的衣襟啊,是我日夜所思,萦绕在我的心里。青青悠悠,真好听的一对名字,真有诗意,是谁取的呢?”
唐青青侧目打量他一眼,却没有答他。
但好似把唐悠悠吓了一跳,她急忙道:“姐姐,你不用管他的,他是最喜欢说胡话的了。”
“姑娘,在下实没有恶意,也没有其他所图。”黄天少急于撇清这层企图,温和道:“不瞒姑娘说,我是爱极了这诗歌,这才出言询问,姑娘可方便告之吗?……”
唐青青比唐悠悠多了几分沉着,气质冰冷些,唐悠悠比唐青青又多了几分好动,平易近人些。一个让人觉得是冰山,不可触及,一个让人觉得是小鸟,多依赖人。同样的外貌,却造就了截然不同的性格,这才是最吸引黄天少的地方。
“唉——”赵通突然长叹,说不出的惆怅。
南宫羽问其原因,他若有所思,欲张口又闭口,终究还是深沉道:“这光阴真是无情呐,像是如梦初醒,又像是回到初始。那时候青青和悠悠还天天缠着我,带她们去买新衣裳,买糖葫芦儿……现在悠悠还与我亲近些,青青却不知怎么生分了许多……”
…………
“哼,在下如若不去呢?”正厅内,威仪的男子不屑道。
使者不谦不卑道:“唐门主,话我已经带到了,至于去还是不去,决定在你。”
男子道:“你在威胁我!?”
“岂敢岂敢,叨扰门主已有些时候,告辞莫送。”使者冷笑着,独自离去。
砰!
良久以后,男子心中怒火依然不平,直打得左首的木桌四分五裂。他怒道:“狗仗人势,狐假虎威!却当我唐门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成兄,近来可好呀?”
男子兀自说着,厅外忽走来一个笑眯眯的胖子,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像极了一尊弥勒佛。
“赵兄?”门主唐不成揉了揉眼睛,不敢认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