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样有感觉吗?”
今天是施针的日子,南玥拔下最后一根银针,按摩时稍微加重了一些,下意识就转头问躺在床上的临渊。
临渊只轻轻摇了摇头,又停顿了片刻,感觉到她似乎有些失落的情绪,不由得斟酌着开口:
“你刚刚施针的几处,有些酥麻感。”
南玥眼睛亮了亮,她不止一次探视过他的身体,腿部经脉几乎完全堵塞,最近渐渐有了活络的迹象,但是实在是太轻微了,她都不确定临渊自己是否有感觉。
而如今能听到这样的回答,她已经由衷的感觉开心。
“那就好,我还想要不要晚点再改第二阶段的方子,现在可以用了。”
她喜滋滋的开口,第二阶段药浴会增多,药材里也多了几味东西,主要起刺激经脉作用,如果临渊现在有感觉,那么慢慢的就能感受刺痛,差不多达到痛点,她就换第三阶段温和疗法。
这些东西都是以往那些过来人教她的,经过她自己的改良,她还是很有信心在两年内治好他的。
“王爷,皇帝传您去乾清宫,说是、说是有要是相商。”
南玥才刚刚收回手,门外就传来了一个小太监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陌生,犹犹豫豫的仿佛想要遮掩什么。
“嗯。”
临渊似乎毫不意外,就着南玥的扶持坐了起来,就在她准备将他抱上椅子时,今天守屋的尔伽却不知从何出现了,直接挡开她将临渊扶上了轮椅,动作一气呵成,完全无视一脸懵逼的南玥。
南玥手维持着半伸的状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临渊已经好生生坐在轮椅上后她才默默收回了手,垂在身体两侧一时有些尴尬。
好像自从上次她那么说了以后,临渊除了治病,其他时候待她几乎为透明,也不会过问她跑哪去了,每天她活的自在到飞起,这种感觉——
实在是太棒了。
南玥看着尔伽将临渊推了出去也连忙跟上,在一同出门的那一刻她恭顺的道了礼就往他们的反方向走,完全就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等等。”
才走了几步,尔伽有些沙哑的嗓音便从她身后响了起来,南玥愣了愣,转过头却看见尔伽木着脸,继续开口:
“尔玥,你送王爷过去,我需要去办点事。”
破天荒的,原本以为他们俩已经决裂的南玥因这句貌似随意的话站住了,舌头有些不灵活起来。
“不、不是,我……你们放心吗?”
尔伽依旧木着脸看不出表情,回答的一板一眼:
“都是下人,主子的命令听就行了,你在想什么?其他人都有重要的任务,这么点小事你也做不好?”
不得不说,尔伽比起尔言来更加古板呆愣,至少尔言还有偶尔的情绪波动,而尔伽就如同一个机器人,仿佛连基本的喜怒哀乐都没有。
而就是这样,南玥才成功的被唬住了。
她用精神力扫过了,他们身边除了南玥,确实在防守范围内没有一个人,平时总会暗自蹲在树上的几个,今天一个都没出现,仿佛一下子被清场了。
“我、奴婢遵命。”
南玥在外面一向注意,走过去接手尔伽的工作,抬头看向他笑。
“那么你……”
话还未说完,尔伽十分不给面子的一闪身就溜了,完全不顾及南玥这么久以来教导之苦。
南玥:……一个两个的都什么毛病。
“王爷,得罪了。”
不得已,南玥推着临渊便朝乾清宫走去,比起其他贵人人来来往往仆奴成群,临渊就这么被南玥一个人推着,着实显得可怜。
“哟,这不是九弟吗?”
不知从哪传来一声跋扈的声音,上扬的语调听得人本能的升起一阵厌恶,但是南玥依旧在看清来人时,恭恭敬敬行了礼。
“见过六皇子殿下。”
“哎,这么个清秀的小姑娘,怕是比九弟你的四轮车高不了多少吧?”六皇子临牧走近几步,带着轻佻的语气直接用扇子抬起了南玥的下巴,痞痞地开口:“从哪找来的,这么个小玩意可真是少见呢。”
南玥想翻白眼,但是她不敢,因为她现在就是个丫鬟。
“麻烦六皇子殿下放开奴婢,奴婢还需推车。”
不卑不亢的语气在她乖巧恭顺脸的映衬下,只惹得临牧眯了眯眼,有些兴致缺缺地松开扇子往下一垂,摆了摆手便不再关注她了。
至于为什么呢,自然是因为在他眼里,南玥已经和寻常想要讨好他而故作清高的姑娘画上了等号,这幅姿态他看得多了,根本就不好这口,只觉得异常乏味。
“九弟这怕也是去乾清宫的吧?恰好你六哥我也要去,不如结个伴如何?”
临牧直接转到临渊面前堵了路,紧跟在他身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也连忙跟上,往他们这边一站,但是显得他们势单力薄柔弱无依起来。
南玥低着头,懒得和这人磨叽,手指动了动,挡在前面的临牧直接摔了个狗吃屎,在他向前扑时南玥敏捷的将临渊的轮椅往后挪了挪,在临牧倒地后直接往旁边绕了绕,绕过蜂拥而上手忙脚乱要去扶临牧的一群人,淡定的继续往前行。
走时,还不忘用临牧听得见的声音告一声“先行一步”。
临渊在前面无声的笑了笑,他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却就是知道,耳边的闹剧是因谁而起。
看看他的小姑娘,多狡猾。
而这一个小插曲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南玥一路推着临渊直朝乾清宫而去,在经过一些并未铺石板地板的地方时还贴心的用灵力垫在轮下避免颠簸,以至于连临渊都惊奇为何今日的路比平时要好走的多。
到了乾清宫,一般来此的人是不许带侍卫侍女进去的,但由于临渊过于特殊,所以南玥几乎是畅通无阻直接推着他进了这所谓皇帝的寝宫。
比想象中要简单的多的摆设,细节处却是尽显奢侈,南玥没有东张西望,只稍微扫了一下,便几乎掌握了整个宫殿的布局。
“我最喜欢这种时候了,不扣积分还能进这种地方。”
南玥低着头迈着小碎步,率先开口和六三聊了起来,可是这次六三却没有如同往常一样搭理她,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南玥皱了皱眉,脑海里一点回应都没有,她还要再沟通几句,临渊却小声说了一个“开”字。
一瞬间,她立刻明白临渊此行要她来的目的是何,毕竟平时这种事他是根本看不见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有南玥在,他更容易处理一些突发事件。
划清界限不代表不能物尽其用。
她就是那个物。
没有回话,乖乖巧巧开了视觉共享,由于在这种地方她是不能随意抬头的,所以她用了一个小小的障眼法,在外人看来她不过是恭恭敬敬垂头伺候在一边,而实际上她已经抬起头东张西望起来。
“是北渊王来了,随杂家来吧。”
有些轻慢的声音,南玥转过头便看到一个几乎鼻孔朝天的太监,明明语气还算恭敬,但是那态度几乎是让人看了忍不住生气。
都以为临渊看不见吧,如此态度,亏得还是皇帝身边的人,不过也是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可南玥什么也做不了,只是推着临渊乖乖跟在后面,只要他不开口,她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他不利的事。她可以一走了之,但是他不能。
直到走到一个看起来古朴典雅的镂空雕花门前,那太监才一改之前的态度,恭敬的叫人拿来木板横在楼梯与门槛上,由几个小太监扶着,而南玥只需稳稳走上去就对了。
进了门,厅内已经有了几个皇子,在看到临渊的一瞬间有几个甚至闪现出不屑与不耐的表情,可是也不过一瞬间,每个人都上前来亲切的与临渊打招呼。
南玥眼尖的看到皇帝坐在上首书桌的地方,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中书,一下一下,光只看着,便已经觉得神圣不可侵。
到底是皇帝,由着自己的儿子们闹,却总让人绷着一根弦,稍有不甚,一拨便溃不成军。
直到六皇子临牧和十三皇子临季到来后,皇帝才一关手中书,轻轻敲打着桌面,缓缓扫过自己的几个儿子,开口:
“月关镇赈灾的事,你们怎么看?”
几乎一瞬间,所有人都几不可查的愣了愣,除了一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临渊。
毕竟在此的几个皇子,并没有皇帝看好的太子三皇子和四皇子,连平时总挨骂的五皇子都没有,只有从六皇子开始往后到十四皇子,排除七公主和八公主还有十一公主,也就只剩六个人。
月关镇是重要的贸易枢纽,按理来讲,这种事情并不应该找他们几个不甚受重用的皇子来商讨,其中甚至还有一个早用封王借口打发了的临渊。
“儿臣觉得之前的募捐其实可以扩大化一些,朝廷中许多老臣家中可谓两袖清风,不如从下面的商贾家中下手。”
“可以承诺之后三年降低税收,况且专供皇室的皇商私下也有自己的各类产业,我们不如请了说客,士农工商,商人重利,我们可以利用这点。”
六皇子率先开口,仿佛早有准备,而皇帝的眉头也舒缓了一些,似乎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老九,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