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明显不太急的南玥遇上好似更不急的燕祁,几乎是天稍微一暗就停了下来,遇到没有村落城镇的时候偶尔也会露宿,燕祁猎食南玥处理,两人几乎配合的十分默契。
当然,主要是燕祁像个傻子一样,拔毛这种小事都处理不好,为了不吃一嘴带毛的血肉,南玥几乎算是自告奋勇的选择了做饭。
一个人吃也是吃,两个人吃也是吃,就当养了个会吃饭的打杂。
“我说六三丫头,为什么你烤的肉这么好吃啊?我闯荡江湖这么久,还第一次见这么会把握火候的。”
燕祁啃着兔腿毫不吝惜的夸赞,甚至眼睛还双眼放光的盯着火上架好的烤鱼。
“熟能生巧。”
南玥随意回了一句,笑眯眯悄悄戳了戳如今已经变了样的六三。
还是猫咪手感好啊,比起鸡蛋还是软绵绵的。
“切,你这年纪,总不会出生就开始摸刀了吧。”燕祁明显不信,看到她白皙细嫩的小手更是有些嗤之以鼻:“而且这手,连个茧子也没有。”
南玥也不辩解:
“说出来你也不信,既然如此,只能说我是个天才吧。”
这样寡淡又闲散的日子持续了将近半个月,两个人在看到气氛越来越紧张的城镇时,便知道差不多快到地方了。
南玥只是个来送东西的,那个三柱子说不定在前阵打仗,她需要去前线打听一二,更何况她根本进不了军营,所以一点儿也不着急,反而在气氛一日紧过一日的城镇里住了下来。
而燕祁,他有确切消息这次东锦有皇帝亲征,而他只是在取皇帝身边的一样东西,军营不好混进去,所以也不着急,舔着脸跟着南玥一起住下来。
过了几天,两个人悠悠闲闲吃饭的时候,旁边桌上倒是闲聊起来。
“听说过两日军营要在我们这附近安营扎寨,也不知到时候镇里要乱成什么样。”
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男子开口道,说话时接连叹气,浑身透着一股酸腐的气息。
“还能怎么样,殃及池鱼呗。”另一个稍微有些凶像的男子跟着开口了,虽然同样穿着孺衫,却是强硬了不少,“要我说,我们现在就应该去避一避风头,这镇子越来越不安宁了。”
“可是我家中老母……实在是经不起这番折腾。”
酸腐的男子还是叹气,手中的筷子却没有停下的意味,甚至动作更快了些。
“别说你,现在还留下的,几个是家中没事的,这战乱——也不知何时停下来。”
那凶一些的男子似乎对他的动作没多在意,更多的是忧心忡忡,还有对未来的迷茫。
只不过,听到这的南玥和燕祁几乎都是精神一振,在附近好啊,天时地利人和,不枉等这么久。
南玥最在意的,是三柱子。按照如今才打仗来看,三柱子肯定军衔不高甚至没有,那么最有可能在附近巡逻收些粮食,到时候她只要打听打听,送个东西任务妥妥完成。
至于……
她看向同样一脸高兴的燕祁,总觉得他笑得不怀好意,下意识就觉得他们该到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可是,她还没提,燕祁就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凑过来,也不吃东西了,贱兮兮地开口:
“六三丫头,有没有兴趣跟我做笔大生意?事成之后黄金白银金银珠宝都不是事儿啊。”
南玥对金银珠宝没有兴趣,因为她有钱。但是,对于这么个大生意,总觉得有赚积分的机会,所以她也贱兮兮凑过去,睁着大大的猫瞳卖萌:
“燕祁叔,什么大生意啊?”
“嘿嘿嘿。”燕祁猥琐一笑,想到那人奇怪的要求,悄咪咪透露:“就是一副画,听说东锦帝这次亲征,还带了什捞子画像,我们去看看那到底是啥玩意。”
南玥一愣,这东锦帝好似是她几年前帮忙抬上去的,莫名就有种坑自己人的感觉。不过,这画像她也很好奇啊。
“宿主,这算是偷窃,就算是任务拜托,您也是会扣积分的。”
正想着,真正的六三系统趴在桌子一隅打着哈欠开口,萌萌的小爪子甚至还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脸。
简直是会心一击,让原来嫌弃六三多管闲事的南玥此时此刻满心满眼只有“主子发话了她怎么能不听呢”这个想法。
于是,好奇心被猫咪完胜,南玥一脸严肃得开口:
“燕祁叔,这可是偷窃,我不能同流合污,要去你自己去。”
燕祁默默看了看南玥一脸正直,总觉得她其实很想去。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虽然并没有正式说分开,但是白天南玥日常在街上晃悠,打听着三柱子的消息,甚至有几次拦住城中渐多起来的巡逻军队,最后好不容易问出,三柱子已经上了战场,此时和一干士兵正在攻另一座城。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这攻城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怕敌方一箭穿心直接让三柱子死在城下,那她这次来的可就冤大发了。
可是,她这小身板根本混不进军营装不了士兵,怎么才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给三柱子?直接寄过去?或者去扎营的地方送信?
可是她主要是来给三柱子加buff的啊?见不到人怎么才能哄桂婆婆开心?怎么偷偷给他下个保命符?
最后,冥思苦想的南玥还是跟着燕祁大半夜溜进了军营,十分不听劝的进了最大的一顶帐篷。
帐篷里此时躺着一个人,微微起伏的胸腔显示着他此时正在熟睡,燕祁眼角的看到床头旁边的一副半开的画卷,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而南玥则在里面的门口放哨。
天知道这尼玛可是皇帝啊!外面不说守了一圈人,门口可是重兵把守不带眨眼的,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进来,全靠南玥偷摸下的隐身咒,这燕祁竟然还沾沾自喜武功高超,呸。
南玥没有急着去找三柱子,主要是因为那边难度不高,而她也十分在意这个画卷,所以没忍住跟了过来。
“噌。”
轻微剑尖出窍的声音,张望着门口的南玥下意识回头,捏着画卷的燕祁此时正被一抹明黄色的人影用短刀架住了脖子,朦胧的帐中实在看不清面容,不过她知道,这尼玛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所以,她十分没有同胞情兄弟爱得抬脚就要走,却被一个略显陌生的声音叫住了:
“小钱……”
几乎是光速冲到两人面前,南玥脸色十分不好看地用手堵住了他的嘴,几乎是在他叫出声的一瞬间,南玥对这个人的记忆全面复苏,甚至还有这名字的黑历史一同回到了她的脑海。
就跟做梦一样,还以为忘记的东西一下子纷至沓来,让人咬牙切齿。
“闭嘴。”
南玥恶狠狠瞪着如今已经略显成熟的男子,而这个男子手中的短刃经她这一闹直接划破了燕祁的脖子。
燕祁十分哀怨,又不敢动弹,只得可怜而又疑惑地盯着南玥。
“你果然,不是人。”
墨子闻笑了,眼前的少女依旧如他记忆中那般娇小可爱,甚至连那张明媚俏皮的脸也没有随时间而改变一分,他就知道,小时候的一切不是梦。
南玥默。
她后悔了,她就该直接溜走的,为什么一听这名字就如此冲动呢?现在好了,根本无法收场啊!
“咳,其实我是十门钱的妹妹六三。”
她十分没有气势的辩解,墨子闻却是毫不在意,好像真的信了,松开燕祁笑得一如初见:
“看来你也从你的‘姐姐们’那里听说过我。”
燕祁捏着画卷飞速闪到一边,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脖子,脸色古怪地看着面前的一幕,心中思绪万千。
这个六三丫头,竟然是认识东锦帝的?如此这般,他都不知该称她是敌是友了。
南玥见他不拆穿,也乐得装傻,只是步子还是警惕地后退了一步,笑眯眯开口:
“是啊是啊,这不是好奇嘛,已经见过了,那我走了,不用送不用送。”
下一刻,她拉着燕祁就要走,却是拉不动,燕祁站在那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带了几分质问:
“这就是你和我结伴的理由吗?为了如今这样。”
我的天啊,这是演苦情剧吗?当初是她缠着他?为什么一个两个脑回路都这个鬼样子,好像她是负心汉欺骗了他一样。能不能看看情况,现在不应该先出去再说吗?
“看来你的朋友十分不配合。”墨子闻依旧笑得如沐春风,下一刻却是冷哼一声,“来人啊。”
瞬间,涌现出一堆一堆着军装的卫兵,一下子将他们团团围住,燕祁如同认命一般,紧了紧怀中的画卷,万分悲痛地闭上眼。
南玥只能默默感叹,这人戏太足,根本找不到插手的时机。
“把那个男人抓起来,压下去。”
墨子闻冷声吩咐道,无一人置喙,几个人干净利落地将燕祁绑住拖了下去,全程没有一个人看南玥一眼,仿佛她不存在。
“现在,我们能好好聊两句了吗?”
墨子闻看向她时,依旧笑吟吟的,若不是他如今高了几分,声音也稳了下来,仿佛还依旧是当初那个少年似得。
“你这是早知我们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