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陆天醒来的时,就见到了柳忠全。他感觉头痛,而且晕眩,仿佛脑袋似乎不像是自己的。
柳忠全的神色和一年前没有什么变化,看起来似乎比过去还有精神。他没有说话,只是对水陆天微笑。
水陆天的双眼朦胧,但依稀辨认出眼前的人就是柳忠全,急忙坐起来,询问:“我还活着吧?这是哪儿?”他知道自己没有死,但是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好像现在还没死,因为我还活着。”柳忠全哈哈笑道,“你的命真大,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居然没死!当然,多谢你又救了我女儿一次。”他激动的抓住水陆天的手,然后向外喊:“霞儿,快来看看,他醒来了。”
柳雅霞盈盈走进来,在床头望着水陆天,手里还拿着一个瓷碗。水陆天看不清她的脸,但是能感觉得到她在微笑,他怔怔望着她,眨了眨眼,苦笑道:“你没事吧?”他忽然间不知道跟他们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好躺着。
她轻轻将手里的瓷碗放在桌子上,低声道:“我没事,谢谢你又救了我。”她转头对父亲道:“你们先聊聊,我去准备一些吃的。”然后她就转身慢慢向外走,她的步伐虽然轻盈,但是走路姿势已经不像一年前在无忧谷的优美样子了。也许是这些日子过得苦,为了生存,很多事情都要她自己去动手,她现在已不再有千金小姐的风范了。
柳忠全微笑道:“我很高兴又见到了你,可惜不能像过去那样好好招待你。”他长长吐一口气,神色有些凄凉,继续道:“我没想到你又去无忧山庄,不过,现在没事就好。”他眼神忽然痴呆,似乎想起伤心的往事。
水陆天又坐起来,强忍着痛,惨然笑道:“你这里有没有酒?”他知道他们现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有些事情,说出来会很难过,喝酒或许才能忘掉一些心事。
“有,而且是上等的竹叶青,只要你能喝,我们就大喝一场。”柳忠全大笑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跟熟人喝酒了,今天我们喝个痛快!”他知道喝酒才会有开心的话说。
现在,两个人已经坐在桌子边,桌上的腊肉还在冒着白气。柳雅霞正忙着热一壶八斤的酒,烟雾把她熏得满框眼泪。水陆天望着房子的四周,感觉房子被一层布围住,微笑道:“这房子不错,这样可以防寒。”他指着门外,问道:“外面在下雪吧?”
柳忠全道:“不知道,刚才没有下。现在不是很冷,想必又要下雪了吧!”原来他听不到房顶落雪的声音,所以不敢确定是否已经下雪。
水陆天道:“现在就下了,很小吧,声音很小。”他的眼睛转了转,然后又闭上,深深吸气。
柳雅霞满框泪花,提着热好的酒放在桌上,道:“现在是在下雪,只是很小很小。”她急忙倒了三碗酒,然后慢慢坐在父亲身边。
曾经无忧无虑的青龙堂堂主的女儿,不管要做什么事,都不用自己操心,可是现在她居然要亲自下厨,还弄得灰头灰脸的,被烟熏到泪眼汪汪,也不知道她的眼泪是真被烟熏出来,还是因为这种生活的苦让她落泪?但她嘴边的笑意,就足以说明了一切。
水陆天瞧着她的眼睛,隐约见到闪光的泪花,知道她被烟给熏到,只好低头微笑着。
柳忠全指着她的眼睛,微微一笑,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低声道:“怎么弄成这样,烟很大吗?”
她也不害羞,拉起衣袖就擦眼睛,轻轻地道:“是,烟很大,昨天准备的材不好,下次要选好的。”
水陆天痴痴望着柳雅霞的脸,想起过去她像天仙般的人,根本不用为了吃的发愁,如今却亲自下厨,脸似乎都被熏黑了,隐约让他感觉有一种风霜和沧桑之感。他忽然有点说不出的伤感。他知道,这些生活确实不容易,但是也只好如此了。
柳忠全望着水陆天,脸上有些惊讶,微笑道:“我没想到,老弟你的武功精进如斯,可喜可贺!来,咱们干一碗。”他举起碗,大口大口的喝了一碗,脸色慢慢变红,笑得也更开心。
水陆天端起碗,向柳雅霞举了举,然后也大口喝了一碗。他深深吸一口气,慢慢地道:“不是我武功精进了,而是我的眼睛有毛病,就算现在开着门,我也看不见飘雪,所以只能靠耳朵来听。”
柳忠全脸上有惊讶之色,皱起眉头,惊道:“你眼睛有毛病?什么毛病?”他微微侧头,盯着水陆天的眼睛,眯着眼睛,脸色有些迷惑。
柳雅霞忽然插嘴道:“他……他这样子,还不是那坏女人害的?”她望着父亲,一脸的委屈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终于又止住,慢慢低下头。
水陆天长长叹气,缓缓地道:“我在无忧谷里,不小心中了刘楠的毒,眼睛就坏了,半丈以外的人,我都看不出是男人还是女人了。”他慢慢伸筷子,夹一块很大的腊肉,笑道:“但是,我的手能伸到的地方,还可以选出最大块的肉。”
柳忠全也叹气,慢慢地道:“对不起,你这个毛病,我也帮不了你,我不会医你的眼睛,也不知道谁能医治你的眼睛。”他眼睛一转,又道:“听说有个华鹊的神医,想必他有办法帮你医治。”
水陆天苦笑道:“几年前,我在路上见过华神医,当时感觉他鬼鬼祟祟的,以为是小偷,跟他起了争执,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放在心上。现在,我去找他,只怕他现在把我当贼来看了。”
柳雅霞轻轻地道:“他号称神医,心胸应该宽广吧,哪有神医会斤斤计较的?”她觉得声名大的人,心胸都会宽广一些,何况,她还相信一句古话:医者父母心。
水陆天笑道:“希望如姑娘说的吧!但是,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要找到他也不容易。”他又喝下半碗酒,继续道:“这酒确实不错,见到你们真好,有吃有喝,吃饱喝够了,头痛这事儿也就没有了。”
柳忠全笑道:“有的痛苦,只要有好酒喝,就能治好,可有些痛喝得越多,痛苦越厉害。”
水陆天沉思一会儿,点点头道:“你说的对,我不能喝多。”他居然真的不喝了,还把碗里剩余的酒倒掉。这么好的竹叶青,酒鬼见到这么白白倒掉,一定感觉很可惜。
柳忠全笑道:“看来,你不但有趣而且也很聪明,这酒对你的痛没有好处。”他又喝了半碗,继续道:“知错能改,才是好汉子,真英雄!”
水陆天问道:“我到这里多久了?”他晕过去后一直没醒过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柳雅霞抢着道:“在过一个时辰天就黑了,今天早上你还好好的,没想到你晕过去半天后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水陆天凝视着她,道:“你知道下面是水潭,所以才跟我往下跳?我冲到悬崖边时,就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现在还能舒服地坐在这里大吃一餐,看来我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柳雅霞脸上飞红,低头轻轻地道:“我不跟你往下跳,你现在只怕就是一个冻僵的死人了。”
水陆天缓缓点头,声音变得温和:“多谢姑娘相救。”他忽然感觉柳雅霞不再是那个冰冷的美人,而是一个温柔文雅的普通女子,心里感觉十分温暖,说不出的高兴只好以痛快吃喝来表达。
柳忠全忽然笑道:“士隔三日刮目相看,真正的侠士,救人多次而不求回报,但别人救他一次就感激一生。时隔一年,你更是变得更成熟,更加稳重,也更加有智慧了。你们也不用谢对方,都是老朋友了,就当大家是自己人。”
水陆天淡淡一笑,道:“我算什么侠士?我出手相救只是因为我喜欢而已,如果换成别的地方或别的人,也许我最多只会说句公道话而已的。”他说的是实话,他确实不是很有侠士的胸怀,他只是喜欢活得自在些。
柳忠全笑道:“你很诚实,你虽不是君子,至少绝不是小人。其实,这世上真正的侠士又有几个?在生存面前,人的利益往往是最重要的,很多人自称行侠仗义,不过也是一种生存之道而已。如果让一个人拿命去换一个他不认识的人的性命,只怕谁也不会干这事,就算是大侠士也不会这么做,除非逼不得已。”他虽然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但并不是没有道理的。生命诚可贵,没有谁会用自己的命无偿的去换一个陌生人的命,真正的侠士可以为了救人而敢于冒生命危险,但那并不是想以命抵命。
柳雅霞忽然道:“那佛祖割自己的肉喂鹰呢,这又算什么?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
柳忠全哈哈笑道:“那只是神话故事,就是骗人的故事,目的只是要告诉教徒们,要拥有一个敢于舍己为人的慈悲之心。我小时候听到这个故事时,就问我师父,如果那时佛祖遇到的是饥饿的老虎,那么这世上还有和尚吗?害得被师父骂了一顿。”他眯着眼,笑得很开心,仿佛又回到过去快乐的日子。
柳雅霞咯咯一笑,道:“爹也真会开玩笑,你不相信别人割肉喂鹰的事情也就算了,何必又让老虎来吃佛祖?其实,在佛的眼里,老虎也是善类,它吃别的生物,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已。”
水陆天道:“在这世上,很多生命为了生存而毁掉别的生命,那也算不上是错的。如果说它们有错,那活着本来就是一种错误。至于人,那是最复杂而贪婪的生物,有的人为了利益而毁掉别人,有的人为了高兴而毁掉别人,有的人为了情感而毁掉别人,有的人不为什么也一样要毁掉别人。”他顿了饿顿,继续道:“我觉得人类比任何生物都要贪婪得多,甚至也邪恶得多。”
柳忠全叹气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想要你知道我绝不会怪教主的做法,她就算私心过大一些,也无可厚非,因为她的目的都是为了本教着想。”他慢慢喝下一口酒,眼睛放出光芒,继续道:“我五年后再会无忧谷,那时我还会有机会当一个堂主。在这一生中,受几年的苦算不了什么。”
柳雅霞道:“爹,你这是……”她的脸色不好看,明显不想让人提起有关框青的事。她几乎被框青毁掉,她的心里充满着愤恨,只是不知道如何说出口而已。
柳忠全脸色平静,缓缓道:“教主并不是真的要为难我们,不然她现在已经来到这里了。要是她真想留住你们,现在你们也不会在这里坐着。”他对自己的遭遇没有怨言,对别人的遭遇也认为是正常,难道他不知道女儿受辱的事?
水陆天默默点头,他已经没必要说什么。框青如果真无情,那自己也许真的不能坐在这里了。他不想知道太多有关无忧谷的事,因为他只是个过客。框青真的错了吗?她爱上他,希望拥有他,甚至占有他,这算不算是错?她不顾旧恩,将柳忠全逐出无忧庄,这算有错吗?也许,这一切都是她无可奈何的决定。水陆天望着柳忠全,暗中想:“看样子他一点也不怪框青,难道他知道了些什么?难道这无忧谷中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框青想留住水陆天,难道真的如柳雅霞说的,为了让水陆天助她练成吸功大法?可是从她的表现看,他实在不相信她会毁掉他。她的无忧神功已经十分厉害,他自觉她的内功似乎还在自己之上,如果她练成了此功,那他自然比不上她。
可是,她练所谓的吸功大法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变得更强大,为了吸到别人的内力?这种武功用得不当会遭世人痛恨,反而对自己不利。水陆天的心里忽然有许多疑问,但是看到柳忠全那平静自在的神情,他没有问。他也觉得没必要问,框青并非只是自私自利的人,不然他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逃跑时,被框青打了一掌居然没有受伤,因为她根本没有要伤他的意思,否则,她用的是兵器,那么他根本就逃不掉了。
次日,水陆天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是很痛,只是比起前一天稍微好一点。他一睁开眼就见到柳雅霞离去的身影,想来她刚来看他,然后又悄悄地走开了。
吃过饭后,柳雅霞才低声道:“我爹去找彭堂主了,他吩咐我要好好照顾你。”她的声音变得有些伤感,“我爹说如果你的伤好了,你什么时候离开都可以,他叫我别拦着你。”她的眼里忽然有些悲伤,也不知道她为了什么事而难过。
水陆天痴痴望着她,问道:“他什么时候才回来?”他听得出柳忠全这一去就要过很久才能回来。
柳雅霞泪盈满框,轻轻地道:“我不知道,他只打听到彭堂主在沧州,具体位置也不清楚。他还说要我……”她没说下去,害羞得低下头。
水陆天长长吸一口气,声音变得温和:“我知道,他想让你跟我走。”他望着门外,一片雪白的地面,感觉这冬天实在残酷,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他望着柳雅霞,低声道:“这里很温暖,等雪停了,融化了,我们再离开。”
柳雅霞脸色微变,问道:“你打算去哪儿?”她的表情已经回答她并不愿离开这里。
水陆天轻轻叹息,声音有些苦涩:“我要去找一个朋友,一个好朋友。”他一想起何伤,心里就有点急,他并不是很担心何伤的安危,他只想知道肖诗现在身在何处。他没有完全相信框青的话,也不相信有个乌堂主会送走肖诗。他当然相信只要是公平对决,云风绝不能占何伤的便宜,但云风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何伤被他打伤也并不是没有可能。他还想知道有关会剑山庄的事,所以他自然想尽快离开。
柳雅霞默默点头,黯然道:“我知道,你要走,没有人会拦你,也没有人能拦住你。”她将地面扫干净,默默地在水陆天对面坐下,眼睛却望着门外,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水陆天轻轻地道:“你……你不愿意陪我一起离开这里吗?”他忽然有些激动,声音似乎有点发颤。
柳雅霞慢慢转头,瞧着他,嫣然笑道:“你希望我陪你走?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吗?”她确实变了很多,穿着打扮已经没有过去那样光彩夺目,对他的神情没有过去娇气骄傲,和他说话没有过去那么冷漠和焦急。
水陆天痴痴望着她,心里忽然感觉说不出的欣喜,道:“在我心里,你永远还是那个你,那个美若天仙,就像天边的彩霞。不过,你现在比过去还更加完美,更加可爱。”
柳雅霞咯咯一笑,嫣然道:“我不过是个凡人,你这么能把我比做彩霞?更不能当做天仙了,你这个人老是不诚实!”
水陆天笑道:“这世上的好坏妍媸,很多都是人的主观感觉判断的,说不上是否要诚实。诚实不一定就是对的,不诚实也不一定就是错的。我想,只要心中有爱,自然就不会错。”
柳雅霞慢慢低头,眼泪又盈框,幽幽地道:“可惜,我以前身在福中不知福,最后把自己弄成一个卑贱的人。我……我配不上你。”她那幽怨的眼神里含有一丝的悔恨,但那清秀美丽的脸却依然迷人。
水陆天苦笑,感觉自己被别人扇了一巴掌,长长吐了一口气,激动道:“只要你愿意,到哪里我都愿意陪着你,护着你。”
柳雅霞嫣然道:“谢谢你!你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她的人似乎到了远方,声音也像是从远处传来:“可是,我现在哪儿也不想去,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在这里过日子。如果你真愿意陪我,那么,你可以留下来的。”
水陆天的心忽然有些冲动,望着她,几乎忍不住要脱口而出:“好,我留下来陪你!”,可是他陡然间想起了何伤,想起了肖诗,然后他的心似乎在瞬间就已经到了远方,他闭上眼,沉思了很久,才道:“我必须要离开这里。”他慢慢站起来,心里忽然空空荡荡,慢慢走回房,回头缓缓地道:“我有些不舒服,先休息一会儿。”
晚饭后,她凝视着他,问:“你相信她说的话?”她说的自然是框青说她勾引云风的事,但她不便说出那些话来。
水陆天道:“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你提它干嘛?开开心心生活,未来还很长。”
柳雅霞轻轻叹息道:“这么说,你是相信她的话了?你认为我就是那种不要脸的,下贱的女人了?”她开始微笑,但笑得很勉强,笑得很残酷。她的笑脸慢慢变形扭曲,变成一种诡异的笑容,那不是开心的笑容,是痛苦和悲愤的笑容。
水陆天道:“如果你真的是那种人,我现在就不在这里了!”他望着门外的远方,继续道:“云风是世家子弟,可能急于成名,有时候,他会不择手段去做一些事情,此人心术不正。”
柳雅霞眼里闪出凶光,狠狠地道:“他简直是一个畜生!”她没有在说下去,但所有的恨都写在她的脸上。
水陆天的心里有些沉重,缓缓地道:“如果他还干坏事,被我遇到了,我绝不饶他!”
柳雅霞脸上又露出残酷的笑容,黯然道:“算了吧!这是我命苦,也不能只埋怨别人。”
水陆天心里突然很难过,胸口仿佛被人用铁锤重重击打一顿。他慢慢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知道你难过,但一切都已成过去,别想太多了。你们三个人所发生的事,我不想知道。我只希望在哪一天,你决定永远陪伴我,决定永远跟我在一起。”他望着门外,又道:“我现在有两件事要去做,等做完了就来找你,如果做不完,只要我还活着,明年这个时候我也会来找你。”他慢慢松开手,缓缓站起来,脚步有些沉重,慢慢向房间走去。
有的感情,用不着细细说明,有的约定,用不着山盟海誓。至于这份感情,他们彼此都知道,一份感动加上一份爱慕,这不就可以拥有一份难得的爱情吗?
他本来是一个风流浪子,这一年多来还经常梦见她,现在她就在咫尺眼前,他却又要离开。而她呢?她本来是一个高贵的千斤大小姐,过去甚至不想正眼看着他,但经过这一年来的无情变故,人也变了,知道什么才是最值得珍惜的爱情。
也许,她并没有真心爱着他,甚至将来也不会真心爱他,可是他已经感动了她,这点已经足够她愿意让他陪伴了。
人就是这么复杂,当突然拥有了一直想得到却很难得到的东西时,忽然会有些不适应,甚至感觉并非想象的那么贵重。水陆天选择离去,在爱情和友情之间,他现在无法说服自己留下来,所以他要走,他要找到何伤,他要知道一些答案。
也许,在他的心里,友情要比爱情重要,因为友情一直陪伴着他,让他快乐,让他感觉温暖,而爱情却一直纠缠着他,让他无奈,让他痛苦,当然也给他快乐。为了何伤和肖诗,他必须离开这里,因为他要知道他们的下落。
既然能等待下次相聚的喜悦,自然也能忍受此刻离别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