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湖上的盗墓贼,为何突然对岭南之地趋之若鹜,却一时之间让人难以明了。
这时,爷爷却走到村长跟前,问起了令人诧异地三个字,返魂柩!
这返魂柩是武当瑰宝,相传有治病救人起死回生之功效,但被武当弃徒河伯盗去。那河伯先后入过多个门派,更是四处挖掘墓穴,在江湖上掀了不小的风雨,只是这两年不知怎么却销声匿迹。至于那返魂柩,自从被他盗走就再也没有半点消息,谁知会不会被他藏进了哪个墓穴。
这样想来,他们一路走来总是遇到盗墓之事,原来是爷爷一直在追踪这些盗墓贼的缘故。
可惜村长并没有给出河伯的线索,处理完了女尸的事,爷俩就继续赶路南下。
闯荡江湖的日子并不好过,常要风餐露宿,子午马又身缠绝症,只能且走且停。不过这倒算不得什么大麻烦,只是这爷爷虽是个老江湖,却常常做些招惹是非之举。
这日,他们正逢一处集市,爷孙俩打算先在这歇会脚,便到了一处面摊叫了两碗面。
爷爷穿一身青色长袍,手上握一柄七香扇,坐下前,先将前帘向腰间一盘。每每看到爷爷的架势,子午马都觉得非常有意思,虽已是花甲之年,却仍有一股潇洒气度,就像寒冬腊月里的一棵铁松,风雪不摇。
此时中午,太阳有些毒辣。爷爷将手中的扇子打开,轻轻给身旁的子午马扇着,空气中顿时飘来一股茉莉花的清香。子午马嗅到这股香味,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疲惫也消了大半。
大概是真饿了,待到面上来,爷孙俩埋着头大快朵颐。老爷子吃得最快,吃完后还不忘抹一抹胡子,正看到对面有一个算卦摊子,热闹非凡。老爷子似是寻思了一下,起身走了过去。
子午马这时刚吃完,看到爷爷过去,便也起身跟去凑热闹。
人群前是一个黄袍的道士,两瞥八字胡,眉毛与胡子齐寸,一个正八字,一个倒八字。身前有一张方桌,上面放着一排剪齐了的小人,还有铃铛和木剑。在桌子的左后脚,绑着一杆旗子,上面写着“半半仙”三个字。此时他正端着肩膀,唾沫横飞地对众人说道:“这江湖之上,以三大鬼才名声最盛,其中名声最大的,当属河伯。这河伯精通巫术、鬼术,擅长盗墓,但你们有所不知,他最为擅长的是其实另一项技艺——识人断命。”
“你认识他?”人群里响起突兀地一声。
黄袍道士笑笑:“不瞒你说,我和他还真曾有过一面之缘。”
“哦?什么时候?”
黄袍道士想继续说自己的故事,却不想又被盘问住,“哎呀,大概一年前吧。”
“在何处?”
黄袍道士被这三番两次的问话弄的不快,望向说话的人,见是个老头,眉宇间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似乎没了兴致再说故事,改腔换调道:“故事今天就不讲了。在下不才徐允清,茅山派第一百二十七代传人,学了一些奇门遁甲、六爻风水之术……”
他话还未说完,爷爷就按耐不住插道:“人家都自称半仙,你为什么叫半半仙?”
半半仙听了,嘿嘿一笑:“我比他们谦虚呗。”
看热闹的人顿时哄笑起来。爷爷站在人群里欲言又塞,有些怒色微睁似是不快。
那半半仙接着说:“怕大家不信,我就给大家伙表演一个。”说着就往后了退了退,微微扎着马步,“天地玄黄,奇门遁甲!”他两手的双指互相绕着圈,然后又比划出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花式,就听喝了一声:“起!”食指和中指并拢对着桌上一指,一排纸人就像飞箭出弦,“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周围的乡民顿时轰然,看着那些立在桌上的纸人,赞叹道:“道长,好神威啊。”
子午马也是看得神奇,那些纸人连在一起叉着双腿,仿佛士兵一样。
半半仙面面露、春光,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哼,茅山小派,也就会耍些小伎俩。”说话得是身旁的爷爷,子午马抬头,见爷爷扇子执在身前,左手背在身后,神情很是傲然。
半半仙听到,指间神通一松,黄纸立刻倒了下去,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爷爷,怕是从他身上,看到一股盛气凌人的敌意。
“我茅山派传世千载,神州浩土,泱泱华夏,何处没有我茅山弟子。”他一脸蔑笑着说道,“你这老哥,莫不要太狂妄了。”
爷爷将折扇挽了个花背到身后,昂首扩胸睥睨而视,对着他口中的茅山派便是一番奚落:“修身不修性,修法不修道,尽将一些旁门左道与我道家正宗污秽合流,简直是拥俗入雅,辱我仙道。”
半半仙一听,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从桌后走到桌前,两手叉腰,对着趾高气扬的爷爷说道:“怎么叫污秽合流,我们那是集百家之长于一处。别管什么法,只要用到正处,那就是正法。”
“说的好听,那些役僵行尸、勾魄摄魂的鬼邪之术,何来正法之谈。”爷爷又瞄了瞄他身后的摊当,眼神中更显鄙夷之色,“身为修行之人,却流于世俗,挂恋红尘,还说你们不是茅山小派。”说着,还伸出小拇指轻蔑地比划着,仿佛整个茅山派,不过在他小小手指的毫厘之间。
半半仙气得直顿足,扯长了脖子,对着正不可一世的爷爷叫喧道:“怎么就流于世俗了,难道非得找个山林隐遁起来,那才算修道?哎,我们这叫大隐隐于世。”
爷爷看看半半仙,冲着他便一口“呸”了过去,直啐了那半半仙一脸唾沫星子:“大隐隐于世?你这跟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不近色怎知色之空’的花和尚有什么区别,不过是给自己浪荡世间,找的托辞而已。”
“好,好,你说得好。”半半仙早已七窍生烟,见嘴上和气势都比不过眼前人,径自绕回到桌子后面,嘴角得意一笑:“嘴皮子上的功夫没用,看你也是学道之人,咱就手上功夫比上一比。”
爷爷一听,走到桌前,目光闪闪地问道:“比什么?”
“就比法门。”说着,半半仙指如利剑,对着桌上纸人一出,“起!”纸人噌地一下立将起来。
爷爷顿时来了兴致,将手指的纸扇朝子午马一递,“小友,帮爷爷拿一下。”子午马立刻伸出双手,捧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