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一天,回到家后的谢木桃只感觉饥肠辘辘。
大黄不知是越发懒了还是伤势没有痊愈,卷缩在它的狗窝里,只是眼巴巴的望着谢木桃。
“一会儿一会儿啊,你这憨吃货。”
早上出门时,煮了清粥喝了两碗,大黄倒是喝了不少,中午那时候,忙着剥皮子,也就啃了别人给的两张大饼垫肚子,也没顾得上家里的大黄,一晃眼,谢木桃跟大黄都饿了一天了。
想着锅里还有小半锅的稀米粥谢木桃也馋了,忙跟着进了灶房一阵忙活,生火热粥。
谁想到,这稀粥是越吃越饿,小半锅的稀粥,除了大黄的满满一大盆子,余下的谢木桃全都就着条咸鱼和些咸菜吃了个精光,肚子却还是一直咕咕叫个不停,这让谢木桃十分无语,什么时候,自己的食量变得这般大了。
而且胃里酸酸的,十分十分的想吃肉,肚子里似乎没有一点儿油水了。
没道理啊,昨天还吃了那么大半只老母鸡呢,怎么会没油水......
省吃俭用惯了,本想就这么凑活着忍了算了,但是那饥饿感,似乎还愈演愈烈,就这状态,能睡得着才有鬼了。
谢木桃下意识的以为,可能是今天自己干了一天活儿,白日里又没吃饱,加上正在长身子,这才会饿的这么厉害。
无奈,只好淘米做饭,又煮了一大锅子米饭。
煮着饭,脑子里却全是白日里那剥了皮子白花花的肉,谢木桃馋得直流口水,可把自己都给惊了惊,忍了又忍,却还是忍不住,只得咬咬牙,取了一封老腊肉来,心疼的切了一小块下来,洗干净切成片,又翻出俩土豆,准备跟这腊肉一起炒熟了下饭。
虽然有田租够谢木桃生活,他平常也能挣些别家给的粮食瓜菜,但这也仅仅只是够谢木桃过活罢了,哪能跟同龄的孩子比,顿顿有肉吃。
况且,为了心里那出村见识的愿望,谢木桃一直都能省就省,莫说肉了,便是那老母鸡下的蛋,都巴不得全换了铜板存起来。
可怜的孩子早当家,他比常人更知道珍惜,也更懂得生活的不易。
就这么封腊肉,本来,他还打算跟人换粮食到时候托人去镇上卖的。
平常,也只有逢年过节,谢木桃才舍得吃顿好的,跟大黄打打牙祭。
昨天要不是大黄受了伤,眼看都快要不行了,谢木桃才舍不得杀了那正下蛋的老母鸡给它炖汤补身子,谁想一多半还是被他自己给吃了......
“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自己都快把自己养不活了......”
谢木桃苦着脸,尽管只是切了一小块腊肉,可也心疼极了,不由喃喃念念自我安慰,“算了,不吃饱怎么长力气,不长力气怎么多干活,不多干活又哪里能挣粮食,不多挣粮食又怎么省下粮食换钱,没有钱以后又咋出村闯荡......就当奖励自己一顿......”
谢木桃性子有些时候又比较洒脱,这也是他能乐天的独自在村子里生活这么久的缘由。
可是当他把再次煮好的一大锅子米饭,就着香喷喷的土豆炒腊肉全都给吃了个干干净净,却仍然只感觉自己只是吃了个大半饱,还是十分十分想吃肉,脑子里还是不停晃着那白日里剥下了皮白花花的野货肉时。
谢木桃蒙圈了。
自己莫不是挨了一顿打,被饿死鬼附身了不成?
谢木桃很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渴望过大口啃肉骨头,想着想着又流了一地的口水。
谢木桃暗骂自己没出息,连点馋都忍不住。
本想啥都不想闷头大睡,可吹了灯躺在床上,却还是久久无眠,脑子里一直想象着那些白花花的肉烤得金黄滴流的场景......
一个猛子起身,点了灯,瞪大了眼睛,谢木桃使劲晃了晃脑袋,叫苦不迭。
反正被折磨的睡不着,所幸起床操练起了蛮牛大力拳。
沉心练拳,倒是能抛除杂念,那撕裂痛感,也能分了心去。
呼呼喘息,当熟悉的麻痒滋味暖遍全身后,谢木桃再度精疲力竭的躺倒在了床上,今日吃饱喝足,却是多打了两遍拳,方才练拳时身上那噼哩叭啦的动静儿,竟是十分的畅快,好像心里憋着的一口气儿,彻底得到了释放。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木桃甚至感觉自己的身子骨都结实了不少。
而今天这几遍拳法的演练,已经很是符合那玉牌图像上小人练拳的动作标准了。
当然,只是形似而已。
谢木桃始终感觉,自己虽然演练的不错,越来越像那练拳的小人,可总是好像差了一点什么。
就这么思索着,筋疲力尽的谢木桃便在不知不觉间沉沉睡了去,连桌上烛台也忘了吹灭。
......
雄鸡一唱天下白。
谢木桃是饿醒的。
早上煮粥配着玉米馍馍吃时,谢木桃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食量是越来越大了。
往常最多喝两碗稀粥再吃小半个玉米馍馍就能撑得不行,可现在那煮的小半锅粥除了大黄日常的一大盆子外,他都给喝了个干干净净精光,甚至还连烙了好几个玉米馍馍下肚。
这才算是勉强吃饱!
要不是心疼粮食,谢木桃感觉自己要是放开了吃,只怕还能吃个这么多......
“这么下去,可这么得了啊......”
这两天,这是谢木桃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了。
他一脸苦笑,皱紧了眉头,大黄还舔着它那狗盆,精神头明显足了不少,只是仍然不爱动,吃完了一盆子粥,便又懒懒钻进了它那狗窝里。
对谢木桃的苦恼,大黄很明显不能分忧,也没那个心思。
“也不知道,这回,能不能分块肥肥的山猪肉......”
边收拾着吃完了早饭的战场,谢木桃思绪又飞向了一边。
青牛村多少年来的规矩,猎队进山打猎回来的那些收成,大部分分给那些队员外,因为打猎受了伤的队员更会多分一份,除此外,尽管家里没人在猎队,只要帮着搭手干了活的,多多少少都能分些肉吃。
谢木桃昨天可没少忙活,自然是有一份的。再加上自从他爹死后,不管进山回来后收获有多少,陈中虎也都会分给他一份。
不过那些好肉,什么熊肉猪肉山豹老虎肉,肯定是由猎队队员们先分了去,剩下些灌猪野兔啥的,才会分给其他人。
所以谢木桃这才念着那山猪肉。
这回这么大家伙,再怎么分,怎么着,自己也能弄一块吧?
一斤新鲜的山猪肉,在村里能换半升小米呢。
一斗小米在镇上能卖八钱银子呢。
半升小米,可就是四十个铜板,四十文钱,都要等院里那老母鸡下几天的蛋了。
谢木桃正胡思乱想着,听见院外有人在喊他,听声音,像是村子里那鼻涕娃田娃儿的动静儿。
“桃儿哥,桃儿哥,快到打谷场去,阿爷让大家伙都去呢,说是有事。”
流着青鼻涕,手里还捧着个馍馍正在啃,这小田娃才六岁多点儿,虎头虎脑的很是惹人爱,大名叫李兴田。
谢木桃站院里一阵狐疑,“咋啦?出啥事了?那些野货昨儿天不是都给处理完了么?还让人去打谷场干啥?地里活都忙不过来呢。”
他嘴里的‘阿爷’,自然就是村长李德旺。
总不是要去分肉吧,不应该啊,怎么着也的等猎队那些叔伯们都回来了才会分的。
谢木桃心里一阵疑惑,莫不是,村子里真出了啥事情?
想到昨天猎队奇怪的状况,谢木桃有些担忧,但是看鼻涕娃的表情,却又不像是出了啥事,再说,就是真出了啥事,也用不着通知自己这半大的小子吧,也不会让鼻涕娃来喊了。
谢木桃越发纳闷。
鼻涕娃却摇头晃脑,啃着馍馍,“不知道,阿爷就是让我来叫大家伙的,大家伙都朝那儿去了。”
说着招招手,“桃儿哥你也快去吧,我还要去通知其他人呢。”
脚步一蹿,一溜烟儿小田娃就跑了。
本来还想着,今天继续去帮着二婶子地里干活的,那一篮子鸡蛋对谢木桃可贵重极了,心里别提多不好意思了。
没奈何,只能关好了门,让还是懒乎乎病怏怏的大黄看好家,这才朝村子中心那打谷场走去。
路上谢木桃又很是奇怪,看见不少村里婶娘嫂子们扛着农具,正朝自家田地干活去。
一路打着招呼,心里却嘀咕,“田娃不是说大家伙都去了打谷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