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瞳君,你这刀,究竟是何来历?”
山下,许文叹了口气,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陈九。眼神夹带着失望,更有一丝失落。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陈九盘膝而坐,仰天长叹,神色尽是惆怅。
“一百多年前,有一个男人。。。”
“名为陈百刀。。。”
“他被人追杀,身受重伤,倒在某处深山老林中一处不知名的山洞里,奄奄一息。。。”
“孑然一身,死了,也干净了。。。只恨,死不瞑目。。。他说着,弥留之际。。。”
“那山洞中骤然迸发出暗红色的火光将他吞没。。。”
“陈百刀与此刀签订了契约,若是二十年内不能达到王阶,则身死,此刀也由陈百刀的后代继承。。。”
陈九说着,拔出墨色长刀,深情地凝视着。
“陈百刀报仇后,建立了百刀门,他穷尽二十年也没能突破九段大骑士,他的儿子没有做到,他的孙子也没有做到。。。”
“直至六代之后,我做到了。。。”
“侥幸突破王阶,我才知晓了这其中的一切一切。。。”
“这即是百刀陈氏之殇,历代家主英年早逝之谜。。。”
“这刀的来历我无从知晓。。。”
“不过我,即是百刀陈氏第七代家主。。。”
抚着刀,陈九思绪万千,语气却更加坚定不移:
“此刀即是我族传承之物。。。”
“先祖之遗物,我自当拼死守护。。。”
“是吗。。。是我错了。。。”许文呆坐着,凝望着那一片赤忱的身影,不知如何是好。
陈九啊陈九,你可知道,此刀为神陨前所铸。。。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先前见你这刀,我认为你并非是百刀陈氏后人,而是另有其人,不过借陈九之名,另有所图罢了。
如今看来,是我错了。
既是如此,我许长风,便与你疯一把罢。。。
你身为我许氏客卿,我自当与你共进退。。。
否则,我长天许氏,岂不是要为天下人耻笑!
许文暗叹一声,眼里闪过一丝激昂之色。
很快,他的眼里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起身道:
“走罢,墨瞳君。”
“初夏狩猎不能误了期限。”
四日后。。。
是夜。
淡淡的月色下,远方连绵起伏的冰山模糊的轮廓越发清晰。
不远处,数座大寨灯火通明。地上,连营数十里,篝火的寂寥与这苍苍茫茫的冰原形成鲜明的对比。
好一派雄奇壮丽的景色!
两人趁着夜色,进入城主府的营寨。
匆匆吃了便饭,两人前往议事帐。一袭黑衣,一身风尘,使陈九更显得削瘦。
“初夏狩猎的传统延续至今已有数百年。”
许文手指地图,道:
“一如往年,两日后,在座诸君除了抽签抽中者,皆随我前往冰原最深处。”
说罢,他拿起一旁竹筒,双眼微闭,抽出三根竹签。
将竹签示与众人,有三人名字赫然其上。
一曰,许馨仪
二曰,陈九
三曰,许伟
“陈九大人怎么留了?”
“是诶,陈九大人修为已达王阶一段,若是前去,定是大助力。”
见陈九之名,众人哗然,虽说这抽签有猫腻人尽皆知,然则抽中者留的规矩为百年前长天大人所定,只得一一退去了。
唯有青年男女两人驻足原地,想来便是那许馨仪和徐伟,陈九看着那地图,略有所思。
这远古冰原大概呈椭圆形,最外围大多是山脉,中部则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依照地图所示,最深处乃是一小块盆地。
“墨瞳君。”
陈九闻声回头,只见许文笑吟吟地摇着折扇,徐徐走来,适才更衣,这素服略有些挺括,给人玉树临风的感觉。
“馨仪和阿伟皆是我内族子弟,大骑士二段修为,此番有劳墨瞳君照顾了。”
“这些时日,你二人当以墨瞳君马首是瞻。先退去吧,我与墨瞳君有话要说。”
许文摆手笑道,那二人躬身离去。
“长风君。。。”
“容我道来。”许文打断了他,回身拿起地图,道:
“这初夏狩猎,各大势力之间相互竞争,原则上生死不论。”
“然则各大势力皆有人手护弟子周全,此番,墨瞳君在明面上,便是保护我城主府弟子。”
“哦?”
陈九脸上闪过一丝困惑和不解,自己身为王阶,前去保护弟子,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至于暗面,嘿嘿。。。”
许文猛地贴近了陈九,在其耳边说了一阵。陈九有些诧异,但看着许文自信不疑的神情,于是拱手告退。
凝望着陈九远去的背影,那沉稳的步伐,许文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长夜将尽,阵阵倦意袭来,便解衣睡去了。
陈九回到自己的营帐,回味着许文先前的话。
“动手解决外围地区和中部地区白龙会和天罡宗之人,明里暗里,一个不留。。。”
“此事事关我许氏存亡,拜托了。。。”
几天前似乎还在怀疑我呢,如今居然这般信任我。
不过几天前他那样,似乎和那安阳大人有关。。。
不过既然他有难,我定当一力护持。
陈九思量着许文这似乎违背了逻辑的举动,忽而一阵疲劳上涌,也是沉沉睡去。
翌日。。。
醒来时已是日中,日光照射在冰原之上,如钻石一般璀璨夺目。
稍作洗漱,陈九吃了些干粮,想起许久未见林大泽,于是往盾甲宗的驻地而去。
盾甲宗驻地与一名为论剑宗的二流宗派相接,陈九到来时,两边皆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气势。
林大泽正手持塔盾站在盾甲宗众人前头,其前方一白衣男子略有些飘飘欲仙,仗长剑,负手而立。
林大泽忽而持盾砸地,一股排山倒海的劲风呼啸而至。
“伪君子!我们今日便把这多年恩怨算一算!”
那白衣男子腾身而起,挥剑将那劲风尽数化解,双眼的怒色已然收敛不住。许久,他冷冷道:
“呵,莽夫。”
“如今你我皆是为城主府做事,非常时期,便不与你计较。”
“此番若是有所闪失,城主大人定不会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