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眸子,杜晓月的眼里闪过一丝阴影,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不是我不愿相信他人,而是这皇宫里的人太可怕了,我怕哪天我防不过来,一时大意,小命就没有了——如果当初我爱摆皇后的架子,只怕早就被人害死了。”说来还得感谢那众生平等的思想,若和其他宫殿里一样,主子仆人的阶级分得特明显,或是对他们无事骂骂,有事打打,趾高气扬,只怕早就成了毒下鬼了。
“所以你现在是防着后宫里的所有人了?”
“没有,如果整天就担心这个会害我,那个会杀我,我还能睡得安稳吗?”杜晓月呼地一声笑,“理他们的呢,反正兵来将挡就是。”
“也就是说,你认为那药中没有问题了,那你为何不喝?难道你不想拥有一个属于我们共同的孩子吗?”
“当然愿意啦!只不过,你的法子没正确而已,就算要孩子,只喝药就能解决问题的话,那还要丈夫来做什么?”说到最后一句,杜晓月的声音一下子就没了,暗恼话说得太快,这样说,算不算是邀请他做某种运动?!再抬眼看了看他,还是微笑着,只是盯着她看了目光染上了几分狭促,猜着他一定是误听出了什么,只得赶紧在他未开口之前补救着,“其实我是说……”
“月儿,别用这种似嗔非怨的目光看着我——如果你不介意我在这桌上要了你,你可以尽管抛媚眼。”带着警告的声音,却透着几分揶揄。
“你……”杜晓月忍下了丢白眼的冲动,可又想着这样被他揶揄着心里就有气,才两句话,他就能挑动自个儿的一切情绪,心里着实不爽啊!转念之间,杜晓月已经在开始行动了。拉下他的头,重重地吻了上去,毫无章法,乱啃一气。
调教了这么久,她的吻还这样的生疏,谈文昊不禁在反思自个儿是否没有教导到位。“月儿你要诱惑我也不必这样乱啃吧!”辗转之间,急呼着气说着。
“就当你是一根骨头又怎么啦!谁让这嘴里吐不出象牙,只能吐出骨头来了!”没放弃,继续啃骨头。
“唉!”轻轻叹息一声,反客为主,开始新一轮的攻城掠地。
当两人气喘虚虚地躺在御书房里专用来供帝王休憩的榻上时,谈文昊轻轻地咬着某人的耳朵,轻吹了一口气,暖暖地问:“你可想知道我在祭天时,除了那些最为基本的祈求外,还许了什么愿?”
“嗯……还有什么?”不想再细想,呆呆地问。
“猜猜看!”
细细看了看某人趣味十足的眼,再翻个身,边打着呵欠边说着:“没意思,猜着了就失去了猜的意义了,没猜着就表明我们还不够心有灵犀!”不想动脑子也得找个合适的理由,还真是伤脑筋哪!
“月儿……你还真是会扫兴哪!就算你猜到了,也装作不知,哄哄我呀!”她对事越是漫不经心,就越是表明她什么都知道!
“成天在朝里,那些哄你的大臣还少了吗?难道你还想让我来凑一脚?”闭上眼睛,休息,但嘴里的话却没有停下来,“我知道朝中的大臣明里对此次我也同去祭天表面上很高兴,实际里还是在谋划着怎么把我从这后位上赶下来吧!”
“嗯。不过,当我们有了孩子后,他们再也找不着借口了。”轻轻一叹,绕来绕去,还是得在这里才能找到所有问题的突破口——众口烁金,难以平口啊!
杜晓月只是沉默,朝中的事她全明白,那些大臣虽明里说是无子嗣就去祭天,有违祖宗的规矩;但实际里,还不是因为她姓杜,是前任宰相的女儿,现在宰相倒台了,杜家以往的势力都没有了,虽杜家还有一文一武在朝中,但一个成了巡查都使;一个成了武散官,有职无权,当个操练士兵的教官。所以,朝中的大臣就开始欺负如今没有任何后台的杜晓月了,特别是谈文昊对她的独宠,不仅在后宫中引来不满,朝野里也是议论纷纷了。“没关系,让他们去说吧!大不了,给那些长舌的奋青们找一些正事做,让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开来,自然而然就没精力来说三道四了。”
“哦?月儿有什么新颖的办法?”谈文昊这两天也被朝中的大臣们吵得心慌了,可又找不到法子来解决,听杜晓月这么一说,也想听听她会想出什么好法子了。
“新颖还算不上,只不过是见解某些高人们的法子了。”杜晓月咕咙着,“我对政事方面一向没什么研究,从小就没有想过要进入政界的,没想着现在误打误撞的还真跟它扯上了一些关系了!这样吧,我去写出来,你瞧瞧,可行再说吧!”说完就起身,捡起被扔到一旁的衣服,一一穿上身。
“月儿,为何你每次说话,我总是听不大明白?”紧随她起了身,边理着衣服边问着早已想问的问题。“难道你小时还想过要做一番事业出来吗?”不过,怎么看她也不像是要有一番做为的人,虽然人是很聪明,就是太懒了!
“没有,如果我老妈知道我会有那么远大的目标,大概睡着了也会笑醒的!”杜晓月笑呵呵地说着,“不说这个了,我写你看看能否可行,虽然是前人的经典法子,可这具体的国情不同了,只怕实施起来会有一些困难。”
“月儿有事瞒着我!”谈文昊下了结论,她常说一些听不懂的话,但从她的眼里语气里却能感受到她有一种幸福在闪耀着,她的眼里全是回忆,甜美的回忆,可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真可以给她如此好的回忆?
“没有!”杜晓月赶紧摇头,“我能有什么事瞒你?”见他不信,杜晓月只得笑呵呵地拉了他到书桌旁,边提笔开始写字,边说,“这话说来也没有几个人能信,有时我的一些想法是你们所不能接受但我却认为是理所当然的,这个,只能说我从小所受的教育环境与你们不一样,在杜家那样的情景下,一直以来,我最为要做的,就是保全自己,能做影子就做影子,能当壁画就当壁画!但并不表示我没有自己的想法与主张,我对所有的事都得接受所谓的正统思想的约束啊!”
听她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有几分道理。“可朕听着你的话气里有两个娘来着?”
“呃……”杜晓月手中的笔一顿,半晌没有言语,低垂着头,继续写着字。谈文昊也没接着逼问,只要提到蒋良娣,她都会这样,永远保持着沉默,静静地做着其他的事,似乎要掩盖着什么或是不愿触及着什么。
等一页写完后,轻轻地将笔放下,脸上早已经是一片黯然,转而看着谈文昊,轻抿着唇:“在我的记忆里,确实有两个娘,一个给了我灵魂,一个给了我躯体。她们是分开的,而且在我的心里面,我更贴近于那个给了我灵魂的人;所以,这里的娘要求不在追究她的死因时,我动摇过,打内心里,我愿意尊重她的选择——我对她的情感还未到非拼个鱼死网破方罢休的地步!但如果这事是发生在我另一个娘的身上,就算是她求我,就算我是赔了身家性命,我也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所以,一直以来,你都未真正想置杜康永于死地了?或者,你并不打算真正惩罚害死你娘的凶手了?”她的话里,有太多不解的地方,但问题也得一个一个地问着来,“还有,你的两个娘是什么意思,什么灵魂什么躯体——难道你是在说,你并不是以前的杜晓月而是另外的一个人?”猛地想起杜正轩的一些话,自打她进宫前病好以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如果不是亲眼看着她顶着杜晓月的面皮出现在眼前,还真难相信她会就是以前的那个杜晓月!
“一个一个地回答:
我是个和平爱好者,我不喜欢杀人,所以我从来就没要想过一心要置哪个人到死地;至于我娘的事,我当然不会就此罢休,不过,与其让她死,倒不如让她痛苦地活着——她现在几近算是一无所有,那晚她失心一般的行为已经是最好的说明了,可如果三哥再到她的伤口上洒点盐,我想,她真的可以患失心疯了!至于我说的灵魂与躯体,你可以去问一叶大师,他会给你个满意的回答!”
一叶大师,杜晓月在醒来后的第二天就见过这位传闻中的大师,两人没有说几句话,但杜晓月已经找到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知道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谈文昊轻蹙眉,想着一叶只是那种空灵似的笑、看穿红尘前尘往世的笑,还有听得是是而非的话,就算问了也是白问。
“安啦,其他江湖术士的话,听不明白就不听了,反正这东西玄着呢,没事就当是饭前饭后的闲话,听着玩玩就好!”杜晓月拿起放在桌上的纸,递给谈文昊,“你看看这种法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