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杜晓月将口茶给喷了出来,挑眼,“今天我心情不好,没心思跟你斗嘴皮子!”现在脑子里全被蒋良娣的事情给占据去了,他居然还在说着风凉话!
“想回杜府吗?”虽然知道她昨晚已经去过杜府了,但还是忍不住地问。
“可以吗?”杜晓月扭头问,还是想亲自与杜康永见上一面,探探他的口风。
“未时去,申时回。”谈文昊思量了片刻,一脸凝重地看着杜晓月,“庞骁卫会随侍护你安全。”
“我又不是去见强盗头子,用得着派人随跟着吗?”再放了一块糕点在嘴里,没有细细品尝,口齿不清地说着。杜晓月不喜欢那种排场,再加上现在自己是去奔丧、探口风,带太多的人去只怕什么风也探不出来了。
“这是为你好!”谈文昊有所坚持,站起身,背对着杜晓月沉默,“有些事,出乎于你的意料外!”
轻轻掂量着谈文昊话中的含义,杜晓月猛地站起身,转到谈文昊的面前,与他面对面,紧紧地看着谈文昊,轻咬唇:“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是不是知道我娘死因的内幕?”
“没有内幕!”谈文昊对上杜晓月的眼,淡淡地说着,“一切就如你看到、你听到的那样,没有任何内幕!”
“我不相信!”杜晓月双手紧握,泪水不可自制地流了下来,最终蹲下了身,抱着头,低声泣着,“娘好好的为什么想要自杀?为什么!她说她这样是为我好,还说什么一切都是她自愿的!她一点也不明白,在我的计划中,她是要随我游历天下的!”
看着杜晓月的情绪再次暴发,谈文昊轻叹了一口气,亦蹲下身,轻轻地将她搂入怀里,轻抚着她的背,静静地听着她的低泣。
“我很累!真的。”杜晓月没有拒绝谈文昊的拥抱,轻吸了一口气,带着一股淡淡的麝香味,“有时我在想,我与杜康永做对有什么好处时,第一点想到的就是可以把娘带走——杜府,不是她能够生存的地方。”
“你和你娘感情很好?”谈文昊有些迟疑地问,她在契约书里有写希望以后杜家如有什么意外发生时,能保蒋良娣一命;当在谈论杜府的事情时,她对谁都是直呼其命,仿若她真的与杜府没有任何瓜葛,只有蒋良娣是例外。
推开谈文昊,杜晓月站起了身,轻呼了一口气:“有些事,你不会明白!不说这个了!”
对!谈文昊是不明白,生活在皇家里,就算是自己的母亲也曾把自己当成一个棋子来巩固后位!反观蒋良娣,似乎真没有在杜晓月的身上得到什么好处,更没有那个心计把杜晓月拿来当棋子,反而为了杜晓月而舍弃了生命!这里面,又包含了几多皇家里永远不会有的情感?
“现在你打算怎么做?昨晚你已经……”谈文昊忽地停了话,转身坐下,昨晚的事,她并未提起,自己应当装做什么也不自知才好!
“我猜着,你也应该知道昨晚我被人带回了杜府,对吧!”杜晓月也随之坐下,手轻敲着桌面,有些急促,“你也应该知道带我走的人是谁,对吧!甚至后来我是怎么回来的,你也应该知道,对吧!”杜晓月敢发誓,这昭阳宫内绝对有他的眼线,自己看个风月小说这种小事他都知道,当然,昨晚被人带出宫溜了一圈儿,他更是应该知道!更何况昨晚昭阳宫还有七十二御林护卫守着,难道那些护卫还真是吃素的?皇宫里如果真可以让那些‘高手们’来去自如,只怕这天下间会是频频易主了吧!
谈文昊只是浅浅一笑,笑及眼底:“杜晓月,有时朕有些讨厌你这么聪明!”
“那就尽情地讨厌吧!我可不希望你喜欢上我!”杜晓月打着俏语,眨了眨眼,“要让我这么呆在宫里,我想我总有一天,也会选择和娘同一条路吧!”皇宫里的生活太累了,不管是得宠、不得宠的女人,更何况,杜晓月与这里的女人有着不同的婚姻观、价值观!
“后宫的生活让你很痛苦?”谈文昊轻轻地问着,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失落。
“哈,这也不一定!”杜晓月打着哈哈,必定人家是皇帝,岂能真当着他的面说这皇宫里的种种不好吧!“其实皇宫里也挺好的,至少不愁穿用度,走哪儿去身后都跟着一大票人,很拉风啊!总之呢,现在这皇宫里生活是痛苦还是享受,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得告诉我,昭阳宫里,谁是你的眼线?红绸?青竹?秀儿?还是其他的甲乙丙丁?”每天生活在别的人的监视下,还真不是什么滋味!而且在得知自己的身边还不只有着一个人的眼线时,那才真正的不是滋味!
“你不应该怀疑我在你身旁布眼线,而应该怀疑其他人在你身边布眼线!”谈文昊四两拨千斤地回答,“你还是准备回杜府的事吧,朕已命他们备好了车轿,庞骁卫随侍,未时出发。朕还有事,先走了。”说完话,起身就走,如同来时一样,毫无预警。
当其他的宫人在恭送皇上时,杜晓月却是恨恨地怨着谈文昊,忽悠了那么久,结果他还是保持原有的决定!真是浪费口舌!哼,说的是随侍,只怕是随时监视吧!唉,还一不小心地在他面前哭了一场,哦,刚才好像还抱过他来着,好像眼泪鼻涕一大把地抹在了袍上来着!
“请娘娘下轿!”宦官尖着嗓门喊着,接着帘子被掀开,先踏出的是一只青色的素绣鞋,下一秒绣鞋的主人完全从轿子里出来了,一身浅白色的素服,素面朝天,一根玉钗斜插在发间,鬓边戴着一朵白色的绢花,就没了其他的饰品。
这是入宫后第二次光明正大地回杜府!杜晓月浅叹一声,缓缓向前走着,越过杜家大大小小的地干人的身旁后,才淡淡地说着:“起来吧!本宫是来跪拜娘亲的,无事者可以退下了。”
一句话,跪拜的人已经少了一大半,余下的,就是杜府的几位正主儿,自然亦包括杜正轩。
“三哥,娘亲现在被停放在何处?”杜晓月直直地对着杜正轩说着,虽然知道是放在杜府的后院中,但现在是不能直奔后院的。同时,杜府知道自己亲自要来,说不准杜康永已经命人将蒋良娣重新置放在其他比较正式的地方了。
“回娘娘,二娘现在停放在极宇轩,请娘娘随臣而去。”杜正轩低眉顺首地回答着,心下里对杜晓月的这份机警很是满意。
呵!他们果然移了位置了!杜晓月不由地在心中冷笑,笑他们如此会做门面功夫!“那麻烦三哥前面领路了。”杜晓月居在杜府时,并未出过自己的小院门,所以并不知晓极宇轩在何处。
杜正轩在前面领路,杜晓月随后,杜康永及其妻、一位儿子、两位儿媳亦步亦趋地随杜晓月身后。到了极宇轩的正厅祭拜了一番后,随即在极宇轩的偏厅休息,也在这时,杜晓月才正式地与杜康永面对面地交谈。
“逝者已去,还请娘娘不要太过伤心才是!要保重凤体啊!”沉默的空间里,杜晓月坐在正位,默默地喝着茶,轻蹙着的眉头始终没有展开过,也在这时,杜康永终于开口了,话语里也透着淡淡的忧伤。
“爹,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了。”杜晓月放下茶杯,眼里已是一片澄明,刚才的伤痛不知在何时退去了,轻轻地扫了一眼一旁的丁英葳,“娘是怎么没的?娘的身体一直很好,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大夫说了,她是突发性的急病,心脏处出了问题。”杜康永眼也没眨地回答着,而坐在一旁的丁英葳也是一脸坦然,默默不语。
“是吗?”杜晓月轻扬眉角,向外喊了一声,“庞骁卫,传本宫懿旨,请太医院的费太医到正厅里验尸。”
“不准!”杜康永的脸瞬间白了又紫,一下子跳了起来,怒目对着杜晓月,“皇后娘娘,她可是您的亲娘,难道您想让您娘去了还不得安稳吗?”
“为什么不能?如果不验,只怕不安稳的是本宫!”杜晓月无动于衷,挑眉而对,“娘那么疼本宫,本宫只是想知道娘是因什么病而去的也是理所应当的——想来娘是不会责怪本宫的!”
“你这是对死者的不尊!难道为父的话你也不信了吗?”杜康永顾不及君臣之礼了,拿着父亲的架子来压杜晓月。
“本宫只是想知道真像而已经,再说了,验尸在官司中也是常有的事,怎么会不尊了?”杜晓月反问,站起了身,走到杜康永的面前,步步紧逼,“父亲如此强烈的反对,难道这其中有着不可告人的东西?怕验出了与父亲所说的不一样的事实?”
“你!”杜康永被杜晓月逼着倒退数步,心底忽然间对这个一直被漠视的女儿产生了一种恐惧,就算那日在国宴上时,发现她的与众不同,但今日她全身发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远在那日之上!但姜还是老的辣,转眼间,杜康永一脸坦然,底气十足地甩了甩衣袖,向左走了几步,同时沉着声:“娘娘是在怀疑为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