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病房里传来了哭闹声,杨素在得知自己的病情以后,哭着一定要回家,说什么也不在医院住下去,柳河怎么劝都没有用,就在杨素流着眼泪收拾衣物的时候,无计可施的柳河扑通一声跪地。
“妈……姐姐说人生最痛苦的事是子欲养而亲不在,如果你现在放弃了,离开了我们,我和姐姐该怎么办?求你了,不要放弃好不好?妈……,你还没有看到我长大,你说过,你要看着我长大,要看着我娶媳妇,你是真的要放弃了吗?是真的要放弃我和姐姐吗?我答应你,以后都听你和姐姐的话,你不要放弃行不行……”柳河的眼泪落到地上,一滴两滴。
杨素的眼泪成河般在脸上流淌,手里的包掉落在地,忍不住,杨素抱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开始痛哭,哭得看到的人心都碎了,无力承担医疗费用的贫困家庭眼看着就要放弃活下去的希望,这是种悲哀。
人生哪有这么容易舍得放手……杨素也不愿意,她放不下她的一双儿女,她的儿女还在读书,他们就只有自己一个亲人,如果自己走了,谁来照顾她的一双儿女?撕心裂肺的无奈被眼泪冲刷得明明白白。
母子二人相拥着大哭,哭了很久,很久之后两个人都坐在地上默默的流眼泪,没有人来劝,别人也不知道劝什么好。
等柳丁赶到的时候,柳河的眼泪都流干,杨素哭得整个脸都红了。
柳丁轻轻的走到了杨素和柳河的身边,握住了杨素跟柳河的手。
“妈,不要放弃,好好配合医生,咱们好好治,治好了,妈还要继续陪着我跟柳河。”
“你上哪儿找的那么多钱?”杨素猜到了,可她不敢相信,一万两万如果说女儿能凭自己的能力赚得到,一百万的天文数字该怎么实现?平凡人家可能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
柳丁坐到杨素身边,看了柳河一眼,对杨素笑道:“这件事柳河知道,但是因为你在生病,怕你太高兴,一直没敢告诉你,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有篇作文得了奖吗?有家电影公司很喜欢,别人想买我的版权拍电影,虽然我不懂这个东西的行情,不过好在学校里有其他的同学比较了解,所以,在别人的帮忙下卖了个好价钱。”
柳河在一旁点头,由不得杨素不信,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用手擦过眼泪以后,看着柳丁。
“你没骗我?真有这么多?”
“妈,比这个多得多。”柳河在旁插嘴,知道柳丁解决了钱的问题让他破涕为笑:“姐姐说等妈病好了,还要给我们换新房子,你说多不多?”
“那不是……有很多?”
“嗯。”柳丁笑着点头,握紧了杨素的手。“妈,以后我们就什么都不缺了,现在我只需要你帮忙,帮我们好好的跟病魔做斗争,要坚强,等妈把病魔打败了,我跟柳河还想让妈选房子呢,以后,还想让妈给我跟柳河做很多好吃的。”
看到这一幕,躺在隔壁病床的老太太忍不住含着眼泪帮劝。“柳妈妈,你就听孩子们的吧,别舍不得花钱,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你看,你的孩子们都还小,钱没了对他们来说都是小事,重要的是还有你这个妈妈,没有妈妈,两个孩子该有多可怜。”
“嗯……嗯!”杨素看着老太太重重的点头,眼泪夺眶而出,这是幸福的泪水,没有太多人能像她这样,人生能迎来一次次逆转,以为到了尽头,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经过这一次这一哭,柳河像懂事了不少,在医院里忙前跑后,柳丁在跟医生谈病情的时候,他就帮忙去交各种费用,忙这忙那。晚上回到家,他也不打游戏了,柳丁洗完澡看到他还在
各个房间像老鼠一样窜来窜去。
“在做什么?”
“找东西。”
“找什么东西?”
“以前,我们小时候不是买了很多方便面漫画卡吗?我看到最近网上有人在收,卖价还不错,我想找出来,卖了可以贴补家用。”
“漫画卡?能值几个钱?”柳丁尽管很高兴看到柳河做点儿正事,可这正事也太不靠谱了。“再说了,那么久以前的东西怎么还找得到。”
柳河的头钻到了电视机的台子下面,一边翻找着一边回答:“一定找得到,你说的,有志者事尽成!”
“话是这么说,可是那种卡片搞不好妈早扔了。”
“不会,小时候我们俩把它当宝贝,为了一张漫画卡,我们俩都快把家里闹翻天,你不记得了吗?妈不会把对我们来说觉得重要的东西扔了的,一定还放在房间里的某个地方。”说着,柳河回头看向了柳丁。“姐,要不然你陪我一起找吧,现在卖八百块一张呢,那个人要凑齐一套,要是让别人抢先卖给他了,我们的就不值钱了。”
柳河的眼神着实是在求助,他就那么可怜巴巴的的望着柳丁,但柳丁……根本不知道柳河要找的什么漫画卡长什么样,那是以前的柳丁的童年,现在的柳丁毫无记忆!
“不要,我才洗了澡,可不想又弄脏,要找你自己找!”说完,柳丁回到自己的房间,嗵的一声关上了门。
柳河撇了撇嘴,一点儿也不想放弃……他不像柳丁,一时可以改变那么多,他不聪明,想不到什么赚钱或者是很快让成绩好起来的办法,所以他只能尽力,四眼仔告诉过他,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是个男人就要做男人该做的事,就算能做的不多,就算力量再薄弱,也要在家里的女人脆弱时,站出来为她们遮风挡雨。
最近这几天,其实柳河一直跟四眼仔有联系,四眼仔负责辅导柳河功课的同时,也会给柳河讲一些关于男人的道理,家里从来没有男人,一直没有人像个长辈或者大哥一样给柳河讲这么多,四眼仔的每句话在柳河的耳朵里竟然都显得那么的有道理。
还有一件事,柳河没有跟柳丁说,是关于给杨素治病的钱……
这是柳河跟四眼仔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柳河之所以今天敢不管柳丁带不带得回来钱都跪在病房里求母亲,是因为医院外面还守了一个随时待命的人,那个人告诉他,如果柳丁回医院的时候没有拿够钱,就让柳河跑出去告诉他,他会悄悄的把钱补到杨素的医疗帐户上。
短短几天,四眼仔在柳河心目中除了是一个超级学霸,更像是一个可靠的大哥,除了母亲跟姐姐以外,能够亲近的又一个人,而那个人为什么做那么多事,他懂,那个人却不要柳丁懂,他心里真心的崇拜这种不求回报对人超好的大哥。
所以……
半夜十二点多,四眼仔坐在床上,对着放在床上的一大堆照片失眠。
柳丁半岁,柳丁一岁,柳丁三岁……各种没穿衣服,各种成长照,全都是柳河对四眼仔的投桃报李。
四眼仔叹了口气,隐隐的有些担忧,他其实蛮怕的,蛮怕柳丁在知道了以后,自己会被看成一个变态,只是柳河那小子一脸投诚的样子让他没有办法拒绝。
‘嗨,四眼哥,快看,这些都是我孝敬你的!以后要是你还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跟我说,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