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我叶安,好不容易快要熬出头了,难道又要死了?什么,我······回到东胡了?这是转世投生了?还是在做梦啊?”
夕阳如血,岁月如歌,广漠的草原上总是有条如银带般的溪流在流淌。三五成群的牛羊在草原上悠闲自在的散步。高高的阿尔木山上有个身着嫁衣的女子远远的望着这绚烂美景。唱着曲调哀婉的情歌。等着未归的情郎。
“焕儿,对不起,我知道今天是我们大婚之日,说什么我都不该扔下你的。可是,前方战事紧张……你等我,三天之后。我必会和你完婚。就算死了!我也要让你见到我的尸首。”身着喜服的他神色中满含了愧疚和坚决之意。
“三日之后,我就在这座山上等你,哪怕是晚一天,我俩亲事都就此结束。”女子倒也通情达理,没有多说就答应了让他出征。他知道,东胡女儿都是豁达开明的,也都是识得大体的。绝不会因着耍小性子就耽误了大事,而他的焕儿尤其如此。
“你放心,三日之后,定当前来与你相见。”男子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承诺,抱着面前的女子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就头也不回坚定的离去。那男人话依旧萦绕在耳边,郑重的承诺,柔柔的语调。可是她等了他五天了。他还没回来。当初的誓言全部变沉泡影。
“珂善,三日之期已过,从今天开始,你是死是活都和我无关。”女子唱完了情歌,看着一天的太阳又落了下去。她穿着喜服,不吃不喝又等了他一天,他还是没回来,东胡女子大多都是豁达坚韧的,像她这样愿意多等上几天的并不多见。
可她毕竟还是这东胡的公主:吉尔格焕。又怎能太优柔寡断,被人在背后说闲话呢?于是她倒也看开了,立刻起身,脱去大红的百凤朝春喜服,又将缀着珠宝的红色靴子脱下,此刻她就身着一件红色纱织的长裙,站在夕阳底下竟与火红的余晖融为一体,让人看不真切容貌。她微微向前迈了一步,展开双臂,轻闭双眸,余晖在她的睫毛上舞动,染了一纸春光。然后就大声冲着天空,冲着草原喊道:“珂善!我不再等你了!”
“姑娘不要想不开啊!”说着一个似箭般的身影从身后奔出,格焕向后一转身突然看到后面有个人朝自己这跑过来,被吓的不轻,脚下一滑,真差点就仰面掉下着悬崖了。
好在那人功夫极好,反应也极快,立刻就一手拉住她的手,一手揽住她的腰,将她从悬崖边拉回来。格焕开始唱情歌时就有一大群身着当地服装的中原人被她吸引了,虽然听不懂她唱的是什么,但依然被那优美的曲调所吸引,大家就都躲在一边听她唱完这首曲子。但是越看越越不对劲。他们一看这女子往前迈了一步,还闭上了眼睛。好家伙,这是要为情自尽啊。这些人当中的首领就立刻冲上去,拦住了她。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说谢谢你,但是,我没有想不开。以及现在我的鞋子没了。”格焕被刚才突然冲出来抱住自己的男人吓了一跳,还没缓过神来,就盯盯的看着他,打量着这人的眉眼,原来,这是个中原人啊,好在自己的母亲是中原人,教过自己中原话,还给自己起了个中原名字叫:叶焕。
她在东胡,这是她见过的第一个中原男子。但就是这男子把自己吓了一跳,而且因着刚才那一惊,自己下意识一松手,就把手里拿着的鞋子弄掉了。所以,叶焕十分不满的看着这个男子。
“是在下鲁莽了。我等看姑娘刚才的模样,以为姑娘会想不开,于是在下就……”那中原汉子刚开始为叶焕一袭红衣,明眸善睐的样子所沉醉,痴痴的看了她好久,经人家这么一说,赶紧后退几步,将叶焕放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十分抱歉的作揖说道。
“真是晦气,害的我得光着脚回去。”叶焕也不理他,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拔腿离开。
“对不起,姑娘可以骑我的马回去。对了,我叫顾……”叶焕潇洒的挥了挥手表示不用了。留下那人悻悻的站在那,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叶焕走了好几步又突然回过头来,冲着他说了一句:“我们东胡女儿从来不为情所困,更不会做为爱自杀的事情,要死,也是让对方死。”说完之后,也不顾那人的目光,就匆匆离去,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顾爷……现在我们该去哪找太……少爷?”随行的人看了那女子好久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急忙问道,一时口误,被那首领看了一眼就立刻改口。
“这座山,是这儿最高的山了,站在这山顶就能看到这整个草原。我们在这看看吧”那人说道,站在刚才她站过的位置,没有看见自己要找的人,但却依稀见到了那抹红色。
“早知道就不到离家这么远的山上等珂善了,天都快黑了,鞋子也没有。这可麻烦了。”叶焕正为这事烦恼呢,就又发现自己的袜子也很不争气的坏了。一气之下就靠在树上把袜子也脱了。这一幕好巧不巧被一个骑着汗血宝马的男子看见了,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就忍不住笑起来。叶焕这才发现自己背后多出一个人,而且是个汉人……又是汉人。自己是不是作孽作多了。
“笑什么笑,没见过人脱袜子么?”叶安现在一想到汉人气就不打一出来,当然除了自己的母亲。
“我见过人脱袜子,可是,我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姑娘脱袜子。”这人也是身着当地衣裳,但是却披着汉人披风,骑着马,比叶安要高出许多,从上俯视着叶焕,让她觉得别扭。因着太阳已经落了下去,根本就看不见这人面容,但听着声音是极好听的。
“你说这话……都不带脸红的么?”中原人说这样大胆的话倒也不害臊,定不会是什么正经人。叶焕发现那男子看了一眼自己光溜溜脚的丫子,感觉有点丢人,想到自己母亲说过,汉人女子是不会把光着的脚露出来给别的男人看,除非,这人是······自己的丈夫。虽然自己小时候和男孩子玩的时候,常常都是挽起裤脚,撸起袖子,别说脚了,腿都露过。但是,这不是东胡人没这规矩嘛。叶焕现在更加不好意思了左脚搭在右脚上,右脚搭在左脚上,发现无论怎么样都没办法遮住自己的脚,那就索性不管了,也不再害羞的看着那人。
“我啊,当然……恩,姑娘你是不是……饿了?”那人刚要说话就听见叶焕肚子咕噜咕噜的响着。然后毫不掩饰地一边笑着,一边问道。
“我才没有呢……”这人敢笑自己,自己可是东胡部落的公主啊。叶焕一听就来气,正打算冲上去将这人打落下马。就一阵眩晕,跌坐在地上,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五天没吃饭了,刚才,那全都是靠着一口气吊着。然后就再也撑不住的昏了过去。这是,实实在在的饿昏的。
“姑娘!”那人一见叶安昏倒了过去,便收起刚才玩笑的模样。一跃下马,跑了过去,将饿昏的叶焕扶起来,放到马背上。
“谢谢你啊。”二人一路下了山,就在附近的一处牧民家里住下了,叶焕刚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正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那人守在自己床边正专注的看着书,叶焕顿时就没有刚才那么反感这个人了。
“你这是几天没吃饭了,虚弱成这样,你都快要丧失进食能力了!那你这几天喝水了吗?”那人看到她醒了立刻放下手中的书,去扶叶焕坐起来。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五天没吃饭而已,哪有那么严重。“那人略带不满的语气,让叶焕有点不服气,还逞强的说了一句。但是想着自己都饿晕了,还麻烦一个陌生人,难免理亏,就小声的说到道:“水还是喝的,这两天下雨······”说着说着,声音就小的让人听不见了。
“我喂了你三碗粥,你都吐出来了,最后好不容易才灌进去一碗。”身体这么虚弱还能顶嘴,真是个倔脾气,就又拿起自己的书看,不再看她,嘴上不经意的说着一句两句。他们来到牧民家里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吃完了饭,家里都是像牛羊肉之类的东西,叶焕根本就吃不了,所以那人干脆就把自己从中原带来的米煮成了粥,一碗一碗的喂她。主人觉得这二人真是十分恩爱,天造地设呢。
“你真是够心细的,咝——”叶焕一想也知道,这么晚了,牧民家里肯定没有太多能吃的东西,那他肯定是又重新帮自己做了吃的。叶焕刚想动一下,就感到了脚上的疼痛。
“别动了,你的脚都磨破了,我刚帮你清洗完伤口,才上好药。”一看叶焕吃痛的表情,就又立刻放下书卷,去扶她。
“没想到,我最狼狈的样子全让一个汉人看见了,不过,还好,我并不像讨厌刚才那个汉人那样讨厌你。我叫吉尔格焕,中原的名字叫叶焕。”叶焕一看面前这人真是个好人,就立刻和他攀谈起来。
“你母亲姓叶?你的名字很好听,是幸福,温暖的意思。在家我排行第五,你就叫我小五。”原来她还有一半的中原血统,怪不得,容貌不似东胡人那么粗犷,还带着许多南方女子的细腻,眉眼处皆有一种柔美。东胡人会愿意娶中原人,那多半是和亲,既然和亲,她父亲怎么也得是部落的首领。这女子举手投足依然有高贵的气质在里面。那叶焕就是公主无疑了。他已经把叶焕的身世猜的差不多了,但他却几乎什么都没告诉她。
“你竟然还懂我们的语言?你来这干嘛呢?”叶焕发现他懂自己名字背后的意思,那小五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啊。叶焕也懒得问他的真名,家世背景什么的,就挑自己关注的说吧。
“就和你懂中原的语言一样,不足为奇。我来此,就是为了走过三十二个部落,贩卖点东西。”小五还是淡淡的说着,并没有说出什么关键的信息。
“真的啊,正好我不想回家,打算出去玩玩,我跟你一块去好不好?要不我给你当翻译好了,你要去那么多部落,总有一两个地方的语言不会啊,你带上我吧。”叶焕没等到自己要等的人,总还是有点伤心,不想回家,正好出去走走,散散心。
“你确定?”小五蛊惑的说着,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容,这女子,真是心思单纯啊。
“我······”叶焕被小五的语气和表情弄的有点犹豫了,但她相信他对待陌生人都这么好,应该不会是坏人,就又肯定的说了一句:“当然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