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警服的车研,刚打开门见到罗毅的时候,嘴角还挂着一丝得意的微笑,但随后却被罗毅这幅爱理不理的冷漠表情给惹不高兴了,俏脸刷一下拉了下来,故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给罗毅让路。
罗毅当然知道这小丫头心里想的什么,他可是上过战地心理学的,要是连人的这点小心思也猜不中的话,何谈什么战场上审问俘虏。
罗毅棱角分明的脸庞转向车研,眼角微微上扬,两人目瞪了一会,罗毅一伸手,推着车研娇嫩的肩膀,把她退到一边,然后,大步走进了屋里。
车研哪里曾想到,这个家伙对自己竟然这么不客气,一推之下险些站不稳脚跟,等站稳脚了,一张俏脸上蒙上了一层愠色,一撅嘴,嚷道:“罗毅同志,请注意你的行为!”
罗毅嘿嘿一笑,回过头来,故意摆出一副六畜无害的表情,眼神里还泛着疑惑和不解,那意思就是,我一介平民,怎么招惹到你们警察了?还跑到我家里来了?
心里这样写着,嘴上也是冷哼一声,板起脸来,低喝道:“这里是民宅,请出去!”
“罗毅!你不要太过分了!今天我是有公务在身,就算我曾经不小心得罪过你,上次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你怎么这么没风度!”
“没风度的人,应该是车小姐你吧?你看看你,要是脱了这身衣服,哪里像警察了?”
这话说得有些露骨,车研听到,脸上不禁一阵潮红,心里的小女子情绪也被罗毅刺激出来了,上前就跟罗毅去理论。
罗母刚从厨房里端出茶壶茶碗,一见这阵势,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拉住儿子的手,又冲着车研摆着笑脸说道:“你看看,警车同志,这就是我儿子罗毅,他脾气就这样,其实心挺好的。怎么说着说着还吵起来了?”
这时候,坐在沙发上的另一位身穿警服的男子也站起身,走到车研的身边,语气中带着一丝的命令道:“小车,坐下。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嘛。”
罗毅将目光放到这位身上,见到他已经有些皱纹的脸上,一副平淡中带着几分平易近人,在警察中也算是难得,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一种好感,于是对着他点了点头,表示尊敬。
再看车研,很明显,很听这位长辈的话,眼睛又瞪了一下罗毅后,转过去,坐回沙发上,不再理会他。
罗毅心里一笑,拉着母亲的手,也做了下来。
母亲满脸的和蔼的微笑,给罗毅作介绍:“儿子啊,这位是咱公安分局的蔡警官,这位呢,刑警队的车警官,他们来了有一会了,说是找你问点事。我说儿啊,你在外头没闯什么祸吧?怎么警察同志都找上门来了?”
一旁的车研忍不住想要说话,被蔡志忠一个眼色压了下来。
“嫂子,你就放心吧,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向小罗同志了解一些情况来了。您忙您的去吧。”
“哎,哎,那好,那我就进去包饺子。他蔡叔啊,今天就别走了吧,反正你们也下班了,留下吃顿饭吧,上次的事还没好好谢谢你呢。等会他爸也回来了,还有,小车同志也一块留下。儿子啊,你是不知道,一年前你爸在家突然晕倒了,我一急之下,打成110了,还是这位蔡警官好啊,接了我的电话,不仅没数落我,还帮我转接了医院急救室,完了人家还去医院看你爸了呢。说什么今天也不能走啊。就这么说定了!”
说罢,罗母起身,朝厨房走去,准备和面包饺子。
等到客厅里就剩下他们三个人,蔡志忠正了正脸色,起身走到罗毅跟前,打了个敬礼:“你好,刑警队的蔡志忠。”
罗毅站起身,冲着他微笑道:“蔡警官有什么话就问吧。”
“昨天晚上在宁武县一砖窑发生了一起打架斗殴事件,你可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
“你敢保证自己昨晚没有跟人动过手,伤过人?”蔡志忠拿着记录本,边问边记。
“没有,我可以保证。”
“不是你还会有别人吗?”车研挺身站起来,有板有眼的说道,“罗毅同志,我注意你很久了,总感觉你的生活跟行为与别人有些不一样,你是有过前科的,上次在医院的打架事件……”
“这位小警察同志,”罗毅冷哼一声,打断她道,“你们警察断案,就是靠这种没有依据的推断吗?你说你注意我很久了,你跟我非亲非故的,注意我干嘛?”罗毅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借机会占了车研嘴上的便宜。
车研的俏脸,再一次被他戏谑到涨红,要不是跟前有蔡叔站着,早就跟他吵起来了。她的心里也很奇怪,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三次见面有两次是拌嘴的,她也觉得不妥,但心里那股劲上来,就怎么也憋不住了。看来两人真是一对小冤家。
蔡志忠的眉头微微一皱,不满的瞪了车研一眼,眼神里有责怪之意,心里也是有些纳闷,这个车研自己对她是十分的了解的,平日里挺机灵的,办事也很靠谱沉稳,怎么今天这么不对劲啊。
“小罗同志,你不要介意,她不是怀疑你的意思,我们今天,是接到任务,下来调查调查,嗯,大体情况也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要是还有什么需要就请你再多多配合我们吧。那我们就告辞了。”
“蔡叔……”车研一看蔡志忠两三句话就问完了,根本就什么信息也没掌握嘛,一时着急,喊了出来。
“好了小车,我们走吧,别打扰大嫂家吃晚饭了。”说罢,拉着车研就要往门外走。
听到动静走出来的罗母,手里还沾着白面,一看蔡志忠和车研这就要走,有些急了:“他蔡叔啊,你可不能走啊。你要走了,他爸回来也得数落我。我知道你们警察同志执行任务是不能喝老百姓一口水,吃一口饭,你看看,这不已经六点了吗,你们也下班了,正好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儿子,你怎么不拦着啊!”说着,罗母往身上擦了擦白面,一手拉着蔡志忠,一手拉着车研白嫩的小手,怎么也不放他们走。
罗毅看着这一幕,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母亲的脾气她是最清楚了,就是勤劳朴实的传统妇女形象。
被罗母这么一拽,车研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刚才还有些郁闷不高兴的脸色,顿时有些忸怩,感受着罗母的热情和朴实,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感动,眼睛眨了眨,竟然开始泛红潮润了。
“哎呀,这孩子,你看看,是不是阿姨弄疼你了?也没有啊,我没使劲啊,怎么了这是?”罗母一看车研快要哭了,一时手忙脚乱起来。
罗毅看到这一幕,也感到有些诧异。
过了一会,车研平静了一下情绪,脸上重新挂上甜甜的微笑,两只手抓着罗母的手,笑着说:“阿姨,不怪您,是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对不起啊,让您担心了。”
“哎呀,这孩子,看你说的,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好吧,既然你们执意要走,阿姨也不留你们了,阿姨欢迎你们随时来坐一坐。”罗母一脸慈祥的说道。
蔡志忠很理解的拍了拍车研的肩膀,眼神里有一种慈爱和安慰。
忽然,车研的嘴角微微动了动,脸上闪过一阵喜悦之色,随后不好意思的轻声说道:“罗母,你说的是真的?我以后想来看您了,就可以来?”
“那当然了,真的!”罗母的脸上绽放着笑容,“阿姨一见你啊,就可喜欢你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一出去还呆了五年,阿姨有时候啊,也是怪闷得……”说到这,罗母的脸上也是开始浮上忧愁之色,眼神里有些伤感。
看到这样,吓得车研也不敢再多说了,安慰了罗母几句,答允着下次来看她,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罗毅一眼,跟着蔡志忠走出了罗家的家门。
走到楼下,蔡志忠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看走在后头,有些失落的车研,轻声叹了口气,柔声道:“小车啊,怎么,想起你的爸妈了,是吗?”
看着车研闷声不吭,但那一脸的伤感还是无法掩盖的,蔡志忠仰起脸,长叹一声,他非常清楚此刻的车研,心里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但偏偏没有谁能够给她安慰……
车研站在楼下,用力的抿着嘴,不让自己表现的太难受,良久,她的脸色才恢复了平静,又换上了平日里那一副笑容里带着庄重的表情,但是,从她的眼睛里,还是可以看出,她是在多么辛苦的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努力使自己坚强的面对现在。
“蔡叔,为什么刚才你不仔细的问问那个罗毅,你心里应该也清楚,这事十有八九跟他有关,绝对错不了。”恢复过来的车研,再一次摆出脸面无私的一面。
“小车啊,”蔡志忠轻松地笑了笑,“有些事情,可能你现在还不太懂,等过段时间你就会明白。有时候,警察,并不像你们在警校里所灌输的那样,铁面无私,不能有丝毫的感情偏向,其实,我们也应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昨晚发生的那一场恶性事件,受害的一方是在公安局备了案的有名的地痞恶霸,你说,一个惩治了恶霸,为一方除害的人,我们,是不是也应该网开一面?”
“可是……”车研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大眼睛转了转,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
蔡志忠没再说什么,招呼她上车。他的心里清楚,对于刚刚从警校毕业的车研来说,这种思想对她来说,一时难以接受也正常,不要急,慢慢她就会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