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彧踏着月光来到撷芳斋,便看见那门口站着的女子,犹如月宫的仙子一般出尘。
“恭迎皇上!”
女子盈盈一拜,姿态轻灵又优美,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看得人赏心悦目。
看着此情此景,祁彧只觉心中积压的郁结淡了几许,走上前执起于瑾瑢的手,“爱妃不必多礼,夏夜蚊虫甚多,爱妃肌肤娇嫩,何必在门外迎候?”
“嫔妾每日都在盼着皇上来,不过是几个蚊虫,怎么拦得住嫔妾的期盼之心,”说到这儿,于瑾瑢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望着祁彧,“嫔妾希望,皇上每次来撷芳斋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嫔妾。”
古代人情感表达大多含蓄,像于瑾瑢这般说话的可谓是胆大至极了,可又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女人表白说爱慕他呢?特别是这个女人还很漂亮。
祁彧的目光更加柔和,握在手里的柔荑刚才那一刻微微的颤抖,仿佛证实着眼前这个女子说的话并非虚伪,他微笑的牵着她走进屋内。
跟在两人身后的秦怀忠听到这样腻人的话,纵使他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凭着他以往的经验,也明白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去打搅,有意的将脚步渐渐放缓,直看到两人都迈过了门槛,他才上前关好房门,然后退到台阶之下站定。
挂在撷芳斋门口的红灯笼,被夜风吹得轻轻晃动,地上的影子也随之晃动,摇摇晃晃间,让人也看得不真切起来。
屋内淡雅的荷花香气正合祁彧的口味,站在桌边,他拿起篓子里一个还没有打好的半成品络子看了看,“爱妃还喜欢打络子?”
“是啊,平日看雪芝她们打得好,嫔妾一时心痒也跟着学,嫔妾想……”于瑾瑢缓步走到祁彧身侧,说到这儿,她咬了咬唇,声音不由也越来越小,“嫔妾想,等嫔妾学好了,就做一个送给皇上您。”
祁彧回头,正好就看见于瑾瑢红着脸,却期待的望着自己,一时竟不忍弗了她的心,笑着说道:“好,那朕可等着爱妃的络子了。”
“嗯嗯,”听到这话,于瑾瑢略显激动又认真的点了点头,“皇上放心,嫔妾一定会好好的学。”
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女子!
看着于瑾瑢的脸色笑意和眼中溢出的喜悦,祁彧宠溺的伸手抚了抚她柔软的发顶。
若是那个女人也和祯容华一样如此容易满足,那他也不用操那么多的心了。
想到今日白天在万福宫的不欢而散,祁彧皱了皱眉。
他是爱重荣妃的,记得初入宫时,荣妃也如眼前的这个祯容华一般,看着他的眼神总是毫不掩饰的爱慕,他本不愿负了那一片真心,岂料日复一日,荣妃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多,他是一个帝王,给不了也不可能给,可荣妃却不体谅,一日日的消磨着他的耐心,直到现在,他已不愿再见她了。
叹了口气,祁彧在心中低声的说道,罢了,既然她不愿养四皇子,那便算了吧!
于瑾瑢不知道祁彧想到了什么,明明刚才心情还挺不错的,怎的突然开始叹气,她不由有些忐忑,揪着祁彧的袖子,轻声的问:“皇上,您有心事吗?”
“嗯?”祁彧回过神,看着那娇俏的容颜,大大的眼睛似藏不住任何情绪,不禁生出逗弄之心,伸手揽过美人的腰,伏在她耳边轻声的说,“没有,朕只是在想,以爱妃现在技艺,不知什么时候,朕才能收到朕的络子。”
“皇上……”于瑾瑢一愣,明白其中的用意后,她旋即娇羞的把头进皇上怀中蹭了两下,心里却在感慨,想一套做一套,果然皇帝才是鼻祖,而作为皇帝的嫔妃,她则更是要适应皇帝的这种无厘头的情绪变化才好。
祁彧抱着怀中的女子,心中有些感慨,撷芳斋他来得次数并不算多,对于这祯容华他宠得也不算多,但每一次却让他都有不一样的体会,似乎随着时间流逝,他对怀中的这个女子也越加多一分喜爱,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像祯容华这样一个听话又心悦他的女子,他就算多宠些又何妨,过些日子便再晋一晋她的位分吧!
第二天,后-宫众嫔妃都聚在皇后的凤仪宫,因着昨晚承宠的是于瑾瑢,众嫔妃正绵里藏针、没话找话的刺着她时,一道圣旨就从龙乾宫传了出来,冗长的圣旨内容是一堆没什么营养又拖拉的文言文,其实用一句话总结就是,四皇子移出万福宫,暂由孙皇后抚养。
传旨的太监当着凤仪宫所有嫔妃的面儿颁完这道旨,跪在人群后面的许容华就已满脸苍白的瘫软在地,离了四皇子,只怕她这辈子都再不会有出头之日了。
孙皇后脸色不变的接了旨,同时命人拿荷包赏了那传旨太监,其实她的内心里还是很是震惊的,她没想到荣妃说不养四皇子,还真的就不养了,如此决绝的事儿,还真是只有荣妃那非等闲人才做得出来。
待传旨太监离开,于瑾瑢昨晚承宠的事就已经被众嫔妃忘之脑后,众人震惊之余,不论心中如何惋惜和膈应,也只能装作满心欢喜的给孙皇后道喜。
孙皇后一面应付着众人,一面将手里的圣旨递给身后的方姑姑,得空还撇了那失魂落魄的许容华一眼,她露出一抹端庄的笑意。
“好了,今日时辰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
听到这话,众嫔妃也不敢再说什么,皆老老实实的退下,就连那脸色苍白的许容华也老实的跟着行了礼退下。
孙皇后抿了口茶,待众人走完,她头也不回的开口说道,“惜竹,跑一趟万福宫,去告诉荣妃一声,说皇上已下旨,四皇子暂时由本宫抚养,请荣妃帮忙收拾一下四皇子的物件儿,本宫下午亲自过去接。”
“是。”惜竹福了个身,退了出去。
众嫔妃今日似乎也无什么心情在凤仪宫斗嘴,都各自脚步匆匆的回去消化这道信息,倒是将不慌不忙的于瑾瑢落在了最后面,看着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惜竹向万福宫方向跑去背影,她缓缓收回视线。
后-宫里三个皇子,有两个养在皇后身边,孙皇后的地位此后怕是更加稳固了。
下午,于瑾瑢没事又继续窝在凉爽的屋子里打络子,小路子大汗淋漓的跑来禀告,说孙皇后去接四皇子时,许容华抱着皇子大哭了一场,还求孙皇后不要拆散她们母子,孙皇后大怒,禀告皇上后,以违抗圣旨之罪将许容华贬为末等采女。
于瑾瑢听后愣了愣,以她现代人的眼光看来,许容华不管是否还有什么其它的目的,为了留住她的孩子,她这么做都是无可厚非的,但这里不是现代,她也不仅仅是一个失了孩子的可怜母亲;所以说,后-宫是残酷的,封建制度是残酷的,没地位的女人只能作为传宗接代的工具,这也更加坚定了于瑾瑢继续努力勾-引皇帝的决心。
穿-越这回事,她不知道这辈子她死了之后,还能不能再穿回去的,但她觉得,至少在她还活在这个后-宫里的时间里,她要过得好好的,她以后生的孩子也要她自己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