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姆斯市郊废弃机械工厂,杂草丛生的工厂外围,一辆布满弹孔的运钞车停靠厂区树林里,一个黑影孤独地坐在半人高的石头边,背靠着冰冷的石头失神仰望着天空,血迹斑斑的手指夹着点燃一半的香烟。
赵鸿涛轻轻颤抖着夹烟的手,凑到嘴边吸了一口急促咳嗽起来,脑海里始终无法挥去史远航牺牲的一幕,不堪回首的记忆赵鸿涛想要忘了,却怎么也办不到,满脑都是炸成碎片残骸的影子。
吱…急速刹车声惊醒赵鸿涛,丢掉手里的所剩无多的香烟,一把拽起突击步枪拉动保险,探出头发现一辆豪车停在废弃厂区大门,雪亮灯光下车门打开一瞬间,三个身影先后走出来。
“这里!”赵鸿涛透过灯光发现楚南他们后,松了口气从石头后面现身,招呼楚南他们三个过来,经过失落与孤独纠缠,起码还有活着的自己人。
“呜…唔唔…”楚南走到车后面扶周扒皮的时候,后排座椅上醒过来的碧波儿饱受惊吓,奈何嘴巴塞着布,在楚南望过来的时候,吓了一跳挣扎着双手双脚害怕地往后挪,似乎怕煞楚南。
碧波儿要崩溃了,好端端的又遭遇一次绑架,而且绑架自己的人,还是上一次丧心病狂强闯公司打劫的人,复仇?想到这里碧波儿害怕得差点要哭出来,以为楚南他们报复自己报警,现在落入他们手里又在荒郊野外,不会是?
嘭~楚南关门声吓了碧波儿一跳,以为楚南他们兽性大起摧残自己,绝望地闭上眼等待咸猪手降临,等了良久没有动静,碧波儿睁开眼愕然发现楚南等人离去背影,紧绷的心顿时松了下来,趁无人看守的时间焦急万分想法子自救。
楚南把周扒皮扶到石头边坐下,看了眼孤零零一个人的赵鸿涛,忍不住好奇问赵鸿涛:“老赵,其他人呢?”
赵鸿涛颓废地一屁股坐到地面,双手抱头痛苦不堪地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是第一个到这里的,除了葛越和史远航牺牲了,其他人还没消…”
“嘶嘶嘶…钱大小姐,轻,嗷,轻点,我这是肉,你这是挖西瓜还是挖子弹?”周扒皮痛嚎连连的声音打断赵鸿涛的话。
钱羽馨抬起头怒视着周扒皮说道:“闭嘴,别恶心拿西瓜打比喻,放松,你肌肉夹着子弹,我怎么挖?”
楚南转过头无语地看着手电筒光线下的周扒皮鬼哭狼嚎,剪开的裤子鲜血淋漓流着漆黑血水,在钱羽馨拿匕首取子弹下,周扒皮痉挛着大腿,双手犹如拔草机一样,把他身边杂草拔得光溜溜,以分散剔骨般的挖子弹痛楚。
嘭~哐当…吱吱…楚南无语的时候,远处一束灯光远远射来,零星撞击声和刹车声惊扰到赵鸿涛等人,钱羽馨迅速挑出子弹,关闭手电灯光,与楚南他们纷纷拿起枪戒备,灯光豁然消失,一辆犹如酒后醉驾的车摇摇晃晃进入废弃工厂范围。
哐当,冒失的车辆撞上碧波儿的豪车停下来,浓浓白烟从发动机引擎盖冒出,一个黑影在楚南等人拿枪对准下干咳咳跑出来,扯起大嗓门哟喝大喊道:“有人不?我是铁牛,我还活着!”
铁牛的大嗓门声音,直让楚南等人松了口气,脑门缺根筋的铁牛能够逃出来算是好事,起码少损失一个人,当赵鸿涛得知毕浩宇死在车里后,失落的心再次浮现,流出男儿有泪不轻流的泪水。
十几分钟过去,楚南扶着周扒皮站在运钞车后面,钱羽馨站在一边时不时偷瞄冷漠的楚南,铁牛干咽着口水看着赵鸿涛撬运钞车防爆门,哐当…运钞车防爆门在赵鸿涛暴力撬开之下,露出里面诱人犯罪的罪恶之源,五千万西欧币。
赵鸿涛丢掉手里的撬棍,转过头看向楚南等人说道:“头现在不在,暂时由我做主,为了这次有违良心的任务,我们伤亡不少人,五千万在这里,你们拿得了多少算多少,我有办法替你们送回国内兑换,拿你们功劳吧!”
放着五千万白花花钞票,要是不心动那是假的,周扒皮直接推开楚南,一蹦一跳到运钞车,连衣食无忧的钱羽馨也小小悸动了一把,楚南见到一辈子没见过的五千万,小心脏不争气地跳动了一下,只是心动了一会,理智告诫着自己别迷失自我。
铁牛艰难地咽着口水,颤抖着话音想要确认事实说道:“当,当真?”
“千真万确!五十万,史远航的,五十万,葛越的,五十万,毕浩宇的,五千,我自己的!”赵鸿涛从运钞车拿出一叠叠钱分包装好,干咽着话语为牺牲的伙伴安排额外抚恤金。
周扒皮无法掩饰内心激动,白花花的钱在眼前,伸手欲要去拿钱的时候,楚南忽然出现周扒皮身边,一手制止住周扒皮拿钱的动作,在周扒皮望过来的时候,楚南摇摇头把周扒皮的手甩出去。
“为什么?”周扒皮踉跄后退一步,强忍着脚上的伤痛,不甘到手的钱拿不到,气急败坏地责问楚南阻拦自己的原因。
楚南一把掌打醒迷失金钱里的的周扒皮,厉声喝骂道:“扒皮,清醒点,不义之财不可拿,走出了这一步,你会丧失自我!一错再错下去!”
周扒皮一手捂着脸,在楚南喝骂声之下,惭愧地低下头没有反驳楚南,铁牛在楚南喝骂周扒皮的时候,拿起的钱犹豫了一阵,慢慢放回手里的钱,在赵鸿涛怪异目光之下,铁牛尴尬地挠着头跳下车,钱羽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楚南,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南双手搭在周扒皮双肩上,语重心长地说道:“扒皮,我可以容忍你去扒死人的财物,那是你应得的战利品,但是不能容忍你去拿违背良心的钱,除非你死了,别说五十万,一百万我也冒着良心去拿!”
周扒皮忽然甩开楚南的手,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张丢到楚南面前,憋屈十足地咽啃着说道:“你以为我愿意啊?我这是为你好,你爸肝癌中晚期了,在不准备大量的钱进医院长期治疗,到了晚期谁也治不了!”
“什么?!”周扒皮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打在楚南身上,楚南被这突然来临的事震惊了,以致像受到电击一般,整个人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钱羽馨跑过来捡起皱巴巴的纸张,看了眼后宛然叹息一声交到楚南手上。
“不,这不是真的,不可能…”楚南颤抖着双手拿起医院诊疗报告单,楚恒,男,五十四岁,肝癌中晚期五个字犹如重锤打在楚南心头,连连摇头不相信事实的楚南,脸上现出一阵痛苦的痉挛,用一种无力的绝望目光仰望着异国夜空。
噗通一声,楚南双膝跪地抱头痛哭起来,想起自己的任性热血投身薪水不高的军人生涯,非但没有报答年迈的父亲养育之恩,连他最基本的身体状况也不知道,连一个外人关心程度也比不上。
“楚南…”钱羽馨蹲到楚南身边,用手抚平楚南此刻悲伤欲绝的内心,发生这样的事,换成谁心里也不好过,这一刻,钱羽馨觉得楚南看似坚强的外表,也有一颗伪装起来的脆弱心灵。
周扒皮蹲到楚南面前,朝钱羽馨点点头,把汇款单交给楚南说道:“这是上次我战场拔下来的战利品兑换的钱,还不够叔叔住院治疗的零头,楚南,你还有妹妹要上大学,那么大的开销,靠叔叔打零工的钱,根本无法承担。”
500块钱,钱羽馨蓦然无语了,她也是医院就职过的人,这点钱零头也不够,估计买个一两天床位还差不多,至于那些治疗费账单,恐怕是用山一样高来比喻也不为过。
钱羽馨幽幽叹息一声,轻声劝导着楚南说道:“楚南,要不你拿一些钱吧,敌人的钱不拿白不拿,就算你不为你妹妹前途想想,也要为你爸身体想想,何况这是…”
楚南没有出声也没有回应,脑海里回忆着当兵前上车一刻,年迈花白的老父亲嘱咐声:“小南,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爸不求你能出人头地,但求你平平安安,不管你将来成就如何,记住一件事,凡事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忠于国,念于家,诚于心,去吧!”
“哈哈哈…”楚南失心疯一样傻笑声,把钱羽馨吓了一跳,蓦然推开劝导自己的钱羽馨。
楚南在周扒皮走过来的时候,突然伸手挡住周扒皮,止住失心疯一样的笑声,坚定自己信念说道:“我虽穷,但还是穷得有点骨气,要是拿了,有愧我父亲期盼,忠于国,念于家,诚于心,爸,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楚南的声音刚落,肖明豪爽大笑声突然从众人身后传来,拍着手鼓掌说道:“好,说得好!忠于国,念于家,诚于心,楚南,我果然没看错你!”
“头!”赵鸿涛见到肖明平安无事,内心忍不住一阵激动万分,在肖明摊手笑意下,差点忍不住咽啃起来,经历太多生离死别,在怎么麻木的内心也难以割舍战友不变的友谊之情。
肖明走到楚南面前,正式通告楚南说道:“楚南,现在我给你一次机会,光明正大赚钱救你父亲的任务,军部上将候将军的密令,只要你出色完成任务,你父亲的病,我申请上级批下免费进入军部总医院治疗,怎么样?”
“当…当真?”从绝望到希望一瞬间的大起大落,楚南萌生了寄托希望,要真是肖明不忽悠自己,这是最完美的解决办法。
肖明直接拿出卫星电话,交给楚南慎重其事地说道:“你可以不相信我,将军你总不能怀疑吧?拿着,我推荐了你,好好表现,去安静的地方和将军通话吧,拨打回这个号码!”
楚南感激地看了眼肖明,颤抖着双手接过卫星电话,感觉好重好重,以前对肖明介怀防备的心,就在这一刻刹那间瓦解与羞愧,感觉自己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收起愧疚之心,楚南依言走远点与未见过面的候将军通话。
周扒皮一脸羡慕地看着楚南离去身影,羡慕同时又打心底为楚南感到高兴,起码楚南心头重担可以松一松了,铁牛涨红着脸紧握双手,很庆幸自己参与这次秘密行动,结识了前途无量的楚南等人。
钱羽馨一直沉默着脸色,身为局外人的她总是觉得有点跷蹊的地方,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七上八下不安的心默默地看着远处通话的楚南,不知不觉开始想要了解楚南的一切,总觉得他好像谜一样的男人。
几分钟时间过去,楚南带着前所未有的信心走回来,小心翼翼地把卫星电话交还肖明,在周扒皮等人愕然目光之下,楚南发自内心尊敬敬礼说道:“楚南中士,听从肖明少校安排!”
肖明干咳一声,正了正语气说道:“哼,好,这次任务只有你一个参与,混进高塔极度重犯监狱,寻找代号为K博士的犯人,从他手里拿走这样的石板,呵呵,看来你不用麻烦怎么混进去了!”
楚南没有去看周扒皮与钱羽馨惊讶与暗示的目光,顺着肖明笑脸嘻嘻的目光看向豪车方向,肖明拿出智能电脑上面显示拦截到通话信号,还有碧波儿微弱的报警声音,楚南恍然大悟地看向肖明。
肖明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瓶药剂和一本手抄本,落落大方丢给楚南说道:“接着,希望对你有用!看完记得烧了!”
肖明没有去看楚南惊愕的表情,转过身大手一挥冷笑着说道:“鸿涛,把兄弟们的抚恤金带走,安装定时炸弹到运钞车上,让他们狗咬狗两边不讨好,我肖明不是他们那么好糊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