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回去之后,我整个人都失魂落魄了一般,怕的连双眼都有些呆滞。坐在屋子,端起杯子的手都有些抖。生怕从我颈子后面突然伸个一只手出来。仰头的时候才发现杯子里是空的。这李顺全一个星期没上班,究竟是怎么死的?
”李顺全啊李顺全,都说这火葬场邪乎,你到底是怎么死的?怎么还被工人从土里挖出来了。咋偏偏找上了我?“
浑浑噩噩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的。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根本就不敢去看镜子,甚至有一种马上收拾东西走人的想法,到了最后,甚至把入单位时候的那张皱巴巴的报到证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在那上边,昏黄照片上的我还透着刚出那旧式大学时候的”满脸幼稚。
到了晚上八点过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我心里一惊,开门一看,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站在外边,还穿着身单位的职工服。
“请问是胡科员么?”
虽说是厂里头的职工,但厂子这么大,我也不是谁都认识。我抹了把脸,
”您是?“
这大姐一看就是农村人,身后还跟着个几岁的小娃,这人突然来这儿,让我很是奇怪。打量了我好几眼,之后显得有些局促,
”胡科员,厂里头那老头让我来滴,说是您要买鸡蛋。这不,我就给你送过来咧。“
这大姐很是热情,还晃了晃手里提的个篮子。我心头一愣,厂里头的老头,难不成是老魏?我哪还有心思管那么多,从兜里掏出钱,二话不说就把篮子接了过来,谁晓得这大姐递篮子的时候手突然就是一抖。还好我手快,赶紧把这一竹篮的鸡蛋搂住,才没当场打翻,屋子还开着门,这大姐朝着里头看了一眼,笑着的表情有些异样。
接了钱之后,这大姐几乎笑着说了两句,接着几乎是转身就走,那步子迈了要多急有多急。一溜烟的没了影。我拿着竹篮子,扭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心里要多凉有多凉。
回到屋子,看了眼外头一片漆黑昏沉的天空,这一刻,似乎整个火葬场在我眼中都呈现出一片老旧的诡异,更别说现在我这屋子里,那双眼睛指不定就藏在那个角落,悠悠的盯着我。那种感觉让我浑身已经不是不自在可以形容的,几乎我整个身子都保持着一种僵硬的状态。
这一天,几乎是我入厂之后过的最为煎熬的一个晚上,终于熬到了十二点。屋子里唯一的一个铁壳闹钟的指针还在响,抄起桌上的三叠白纸,刚打开门,外头的冷风一吹,我整个人稍微清醒了些,一股劲从心头冲起。
“胡小正,横竖是条汉子,你怕个球?”
我站在门口,夹公文包一样的夹着那三叠白纸,一翻豪言壮语刚过,突然觉得大门口外有什么东西在扯我的裤腿,低头一看,立马就被骇了一跳。
“我卡(草)?”
站在我旁边的是个小孩,睁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还在看我。
“哥哥.”
看清楚之后我长长的松了口气,这不就是天刚黑跟着那大姐来的那娃子么?怎么还在这院里头没走?
这年代,哪个农村的小娃不是一身脏兮兮的一股到处打滚?我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这娃子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眼看着都要哭出来了。
“我本来在家里玩呢,魏爷爷来来我家,跟我妈说有事儿找我们帮忙,院里还有好多小娃呢,魏爷爷偏偏找我家。说我牙齿没换完,看得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让我来帮你。”
我心头一抖,这娃子说他到了耍泥巴的年龄都还有些大,说完这番话就搓着小手,低头有些不敢看我。
“哥哥。我想吃糖。”
我噎的难受,你这小粪坑娃子,这地方我哪儿去给你找糖?
“哥哥,我不是没走,我是等天黑尽了,一个人走夜路过来的呢。”
这娃子扭头还指了指宿舍楼前头的那条小路,我顺手摸了摸这娃的脑壳,
“你叫什么名字?”
这娃子呵呵一笑,伸手就在我西装裤子上擦了一把,“我妈他们都叫我小狗儿。”
“等等。”我转身进了屋,翻箱倒柜的总算找了包老式的薄荷棍出来,还是单位过节发的,这玩意可以稀罕货,当场开封抓了一把,这小娃哪里见过这种玩意?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娃子,你帮我看看,我背上是不是还有个叔叔?”
问出这话,不是我迷信,是我心头始终拔凉拔凉的。
这小孩吃着糖,忽闪忽闪的盯着我后头。嘟着嘴摇了摇头。“哥哥你脑壳有问题,这儿就我们两个。哪里还有其他人?“
终于,我在心头长长的舒了口气,天真的娃子不会说谎。但根据丰富的革命经验我还是补了句。
”你真的没换完牙?“
这娃子就差掰着小嘴给我看。为了活命,我这回也算是豁出去了脸。狠狠的又抓了一把糖给这小娃,接着夹着白纸直接出了门。这娃子就跟在我身后,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还在到处看。
”哥哥。你是厂里的领导?“
我心想老子一个小科员还领个屁的导。漆黑的天色下头,终于到了魏老头说的树林,此时这林子里头安安静静的一片,我牵着这小孩来来回回走了两三遍,到处都是空荡荡的,哪里看得到魏老头的影子。
老魏不是说半夜在这儿等么?为什么这时候没人?
”革命队伍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老魏这放的是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