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子不小,满满的坐了一屋官员,懒洋洋撩一眼四人,各自客气寒暄着,看样子是在等人,守城官朝四人挥了挥手,转身走向官员中间簇拥着的男子,躬身道,“殿下,这里简陋过甚,请随下官到楼上安坐。”
“估计他们也快来了,就在这里等着吧。”男子淡笑,蔚凌然一眼看过去,只见此人二十上下年纪,看起来十分随和,一身淡蓝锦袍袖口绣着云纹,这人容貌看着不算十分出色,但气质不错,看他说话的语气与身份,看样子应该也是个皇子。
那守城官连连点头哈腰,扭头看见蔚凌然四人还在那站着不动,立刻斥喝,“你们还杵在这干嘛,还不快滚?”
倒是那皇子模样的男子笑着呵斥他,“没通关令让他们走便是,何必恶言秽语,让人家看我们凤轩笑话。”
蔚凌然懒懒瞟他一眼,觉得这人还不错,气质也讨喜,决定不再逗他,看了一眼徒少爷,淡淡道,“我们没有能关令,是因为……”
徒少爷慢腾腾从怀里掏出一张烫金请柬,拍一下按在了桌子上。
蔚凌然这才挑眉,眼神古怪往屋内众人一瞥,道,“通关令太低级了!”
烫金请柬落桌即自中间摊开,金光灿灿的内锦黄帛亮出,上面是凤轩皇帝亲手所笔,右下角加盖凤轩玉玺。
守城官急急俯近身一看,顿时张大了嘴发出“啊”一声,张大了嘴忘记先合上还同时瞪大了眼珠,蔚凌然眼珠一转目光一定,笑吟吟道,“大人咽喉红肿,似有炎疾,建议大人泡茶时加入金银花泡水冲服为好!”
守城官立刻尴尬合上嘴巴,合嘴巴的时候一不小心咬着了舌头,不敢表现出丝毫痛楚,低着头微微退后举袖擦汗。
请柬一出,满屋官员震惊当场,倒是之前那位男子最先反应过来,他目光一掠,飞快扫过请柬,立即便起身上前,朝着蔚凌然他们作揖长躬到地,谦虚道,“我等无知,失礼于蔚王面前,还请蔚王见谅。”
蔚凌然笑微微看他,很老实地回礼,道,“不敢不敢,凤轩官员尽忠职守,大显泱泱国度风范,令人心折令人佩服!”
满怀官员面面相觑,那男子连忙笑着打圆场,礼貌周到的请蔚大王入内休息,又瞄了眼蔚凌然身后隐在暗处一字排开的三大爷,疑惑道,“三位是蔚王贵属么,请一并入内休息吧。”
蔚凌然立刻肃然回身,清眸流光一转,从姬沅和脸上转到南宫谈身上,作出手势一比,正色道,“庆王殿下,你先请!”
那男子怔了怔,满室官员遭遇连连尴尬之后,齐齐僵住笑脸不会动了,还是那个长袖善舞的男子最先回过神来,赶紧回身朝着南宫谈施礼,这回躬身的时间更长了,“未知悉庆王殿下与蔚王一同莅临,那个……实在失礼了,失礼了!”
蔚凌然清眸闪闪,拿眼角瞟了瞟重新戴上铜色面具的姬沅和,微笑不语,心想还有更失礼的在后头呢。
南宫谈淡淡还以一礼,冷硬道,“好说好说,凤轩礼仪周到,倒教我好好长了一番见识。”
铜面金光闪闪,姬沅和微笑道,“呵呵,还请殿下给我等备四匹马借以代步,此处到渡城还有上百里路,步行前去我等虽然不介意,怕就怕到时给不明事理的人看见,拿来说事,于凤轩国威有损。”
那男子转过头来,正眼看他,疑惑道,“请问这位是?”
“哦,他呀!”蔚凌然笑吟吟指了指面具,状似懊恼的拍了拍自己脑袋,“咳,我忘了给你介绍,他是夏饶国的姬沅和。”
“夏饶国姬沅和?”男子呆了呆,喃喃重复,皱眉半晌,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原来是夏饶国二皇子殿下,失礼,今天真是太失礼了!”
姬沅和笑眯眯应道,“不失礼,不失礼,我被别人忽略惯了,殿下你也不是头一个,不打紧,真的不打紧!”
满屋官员与那凤轩皇子脸上皆一阵青一阵白,今天实在丢脸到家了,愣了半晌,皇子想起姬沅和先前的话,立刻笑道,“殿下说笑了,我立刻让人给各位备马;对了,在下九妹已经前去迎接各位,莫非你们途中错开,没遇上吗?”凤轩皇子心里困惑他们几人怎会连马都没有,却也不便多问,只命人下去赶紧备马。
“哦,有吗?”蔚凌然漫不经心坐下,一口一口抿着茶,眼皮半掀,凉凉道,“我们只遇见一个打劫的,我们原本骑马来的,在道上马被人劫了去,真是失礼了!”
蔚凌然又一句失礼,带起官员与凤轩皇子再次满脸无限尴尬神情。
凤轩皇子怔了怔,竟没意识到问题根源,只是眉宇怒色尽显,怒道,“竟有这等事?朗朗天日之下,竟有人在凤轩境内打劫蔚王与两位殿下,当真将我凤轩律法藐视彻底!”
这皇子与那帮官员一样,只顾尴尬与愤怒,根本忘了想一想,蔚大王除了是个王爷外,还有着医毒双绝的名称,还有她身后几名不分轩致同样出色明亮的男子,不看身侧佩刀的徒少爷,单听南宫谈的名号,一个天邦战功显赫的皇子,能不会武么?会武会打仗的皇子,功夫会差么?差到轻易就让人劫了坐骑?
蔚凌然淡淡瞟凤轩皇子一眼,愁眉苦脸的喝着茶,陡地将手中茶杯往桌子重重一顿,“是啊,我等遭遇此事自是义愤填膺深为凤轩上下所耻,不过想想这好歹已是凤轩国境,我等自然不好做越俎代庖之事,今天当着殿下的面也就是以受害者的身份向殿下报个案,请殿下务必为我等主持公道,严惩歹徒。”
蔚凌然在人家脑袋还未转过弯来怀疑他们之前,口齿伶俐的大吐苦水,掬了凤轩官员好大一泡同情泪。
“这个……自然。”凤轩皇子怎么听都觉得她的话不太对劲,目光轻闪,却也不当即表态,只说,“我立即令人去彻查此事,务必还众位一个公道,将凶徒按法严惩绝不枯息!”
“悍匪啊!”
晴天外一声娇喝生生打断屋内对话,众人惊愕抬头往外望去,只见门外灰尘滚滚,滚滚灰尘里大旗迎风招展刀光晃亮马匹奔腾人声鼎沸响成一片。
奔马之声踏踢地面整齐响亮,似有大队训练有素的人马狂奔而来,而在前面一些,有两小队列人马,两手提着裤子丢盔弃甲鼻青面肿埋头狂跑,有的已经光了两条腿,有的踩着未散乱的裤子满地乱滚,乱跑乱滚中有人扯掉了裤子有人跑丢了鞋子有人扯破了衣裳,还有的落在后面,跌跌撞撞左避右闪,在马上杀气凌然的骑士刀下抱头窜膝。
众人都在瞬间站了起来,看着外面混乱的场面,齐齐在想,难道刚才胆大包天打劫了蔚王他们的劫匪,居然凶残成性对路人也下手?瞧这群劫匪也实在太凶悍黑心了,居然刀刀都朝着底下裤裆砍——这不是全心要让人继子绝孙么,瞧这缺德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