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或放哨或休息或干活的侍卫可没楚千浔的胆量,只得偷偷地十分辛苦地忍着笑,实在忍不住的,便悄悄冲进林子深处,将头埋到衣领里,闷笑够了才回来。
当然,除了没有正形想笑又不敢光明正大嘲笑南宫奕的侍卫们,头顶还是乌云似的飞鸟在盘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声。
而实际上,沧月族离这片以飞鸟布阵法的森林确实不太远,就在一里外一个美丽如画的大山谷里,一个容颜艳绝的女子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正在一片葱郁绿意中悠然散步,谷口外的阵法除了阻挡外人进入,还设了一条传音带。
此外,利用空气与山谷地势与物质的巧妙之处,沧月族之族长使用自身的灵力令上空形成一面巨大的镜子,无声无息监视着外面的动静,再反映入族人居住的地方来。
女子刚刚散步到谷口,便听闻传声带送进来那人别出心裁的喊声,她随即倚着路旁一棵大树,一边微笑听着一边轻轻抚着腹部在小声说着什么。
此后,类似的喊话内容持续了好几天,当然,任凭南宫奕怎么喊,在沧月族内悠然过日子的蔚凌然不过将他当作耳旁风,笑眯眯的听过就算,该吃的吃,该睡时睡,反正她住在这里安逸自在,又通过她的异能力确知了那三个死党都生活幸福,心下更无牵挂,落得清闲自在了。
得不到任何回应,又没有办法破解阵法,又不能屠尽在眼前晃来晃去的飞鸟,一向淡定从容笑狐狸似的南宫奕也难免有些浮躁。
“蔚凌然,你别以为一直躲在里面我就找不着你,哼哼……你听着,你若再不出来,我就一把火烧了这破林子,管你什么上古阵法,火一烧便什么都没了,到时看你还怎么躲我!”
这人……也有急得跳脚的一天!这算什么?软的不行决定来硬的赤果果的威胁?蔚凌然笑吟吟听着,掠一眼附近目瞪口呆或不耐皱眉的族人,清眸古怪一转,不动声色挑了挑眉,嗯……那就跳吧,多跳几下脚能够促进心脏血液循环更有益身体健康。
“凌然”看起来身姿翩然,步履飘绕若有仙气点染的女子笑着走了过来,“小伙子又在练嗓子了?你不担心他真的放火?”
“族长”蔚凌然回眸,看着年华仿佛还二三十实际已四五十的女子,“他不敢的,他爱吼就让他吼吧!过几天吼累了他就消停了,我们不用理他。”
南宫奕又不是傻子,若一把火真能将林子烧掉破除上古阵法,恐怕他早就做了,这人向来肆无忌惮惯了,哪还会在外面无头苍蝇似急得团团转,他乱吼乱叫就证明他心里也明白一把火不仅不能烧掉林子破除上古阵法,反而会将自己陷入险境,得罪了神秘莫测的沧月族不说,单是这把火就不知道最后会烧到谁身上了。
事实跟蔚凌然说的差不多,南宫奕确实没有把握,烧掉林子真能破解阵法进入沧月族,也就吼吼而已,再说,沧月族族长可是天下五大尊之首月尊!他不会吃饱了撑着——跟自己过不去!
南宫奕一直中气十足吼吼叫的又过了几天,楚千浔在一旁冷眼看着,并不干涉他,只不时神神秘秘的画着什么。
“陛下,”有侍卫急哧哧的近南宫奕跟前,双手递上一封加急密函,“这是从西泽边境发来的加急信函。”
南宫奕不露情绪的眸子蓦地蒙了一层阴霾,迅速拆了密函来看,密函看完,素来神色不惊的人居然脸色惨白,连身体也微微抽搐晃动起来。
楚千浔皱眉望了他一眼,捡起从他手中滑落飘向地面的信笺,飞快扫了几眼。他看完,脸色同样也沉了下来,无声叹了口气,拍了拍南宫奕肩膀,“事情未必……有你想像的那么坏!”
楚千浔想了想,随即沉声道,“凌然,我知道你听得见我们说话,你出来见一见吧,南宫谈他……”
“南宫谈……”空气微微一动,眼前一阵景色变换,有女子悦耳声音隐隐焦急落在几人近前,“怎么了?”
“凌然!”楚千浔眼神激扬,神采飞亮,“真的是你!”
“嗯”蔚凌然微微点头,目光狡黠,“你不是确定我就躲在里面嘛!”她笑着,下意识的以手掌护在腹部,“你说南宫谈?”
楚千浔目光落在她微垂抚腹的手掌上,怔了怔,眼神蓦地寒光一闪,灼亮神采霎时消失无踪,半晌他撇开视线,递过信笺,“你自己看吧!”
失踪?
生死不明?
蔚凌然眨了眨眼,拧起眉梢,看向南宫奕,冷声道,“怎么回事?南宫谈怎么会跑到西泽国去?”
南宫奕这才从震惊的消息回神,看见她冷淡带着质问的神色,遇着南宫谈这件事,连见到日思夜想的人都没法高兴半分,“他……去西泽国……嗯,之前我们听到消息说你被西泽国所擒,所以……”
蔚凌然震了震,面上闪过愧疚自责,她之前为了躲开南宫奕楚千浔他们的追寻,故意从四个方向放出了消息,可是为什么?
她以为凭他们的聪明肯定不会上当,明眼人都知道那些消息是假的,再说,放眼天下,以她与徒戈怰的武功,又有谁能不动声色擒得了她呢?
“你为什么不让他在天邦好好待着?你明知道那是假消息?”蔚凌然苍白着脸,眼里怒色翻腾,难道她看错了他,坐上皇位之后,他也不过与其他皇帝一样多疑且容不下兄弟?
“我也不知道……”南宫奕惨淡的低喃,“当时我收到关于你那些消息,也猜想是假的……可是,万一是真的呢?我不敢想像若是你真的被擒……正在受着什么样的苦……,我原本打算将政事交给他处理,然后悄悄去寻你,谁知道……他窥破我的心思,先我一步偷偷潜去西泽国。”
南宫奕悔恨难当的闭了闭眼睛,“后来我知道这事,要想去拦他已是来不及……他的心思其实跟我一样,认为那些消息未必是真的,但万一……西泽国最为凶险,其他地方的消息都派别人去打探,唯最凶险的地方他担心你!”
蔚凌然的脸色一寸寸白下来,眼神一分分的沉,懊悔自责甚至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放出那些假消息呢!
被他们追上又怎么样?他们从来就没为难过她?从来就没违背过她的意愿强迫她任何事!
她使什么性子,因为不甘曾被南宫奕利用,气恼疼痛之下只一心想避开他们!
若不是她,南宫谈又怎么会跑去西泽国?不去哪什么破国又怎会出今天的事?
都是她!都是她!
明知道有那么多人关心她,她还!南宫谈南宫谈你为何那么傻!明知道是假的还亲身犯险!
蔚凌然脸色如灰,睫毛轻轻一眨,两道溪流便孱孱自两颊而下。
陡地有一双温暖的手有力落在她颤抖的双肩,扶住摇摇欲坠的女子,声音很轻却十分清晰的道,“凌然,你可以用你的能力来看看……便可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