伉俪情深?
如果南宫奕听到,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绿了脸掐她?
在皇权至上的时代,皇帝说什么是什么,她终是无力反抗的!
于是,木然接了旨,又木头般哭灵、守灵、送灵。
将那漆黑的棺木送入了悲风凄凄的皇陵。
蔚凌然对南宫奕的记忆,一直停留在他们入宫那天的清晨,出来时,她不愤他被父母凉薄对待,热切挽着他的臂,想要驱淡他身上森森无奈的凉……
从听说南宫奕死,到他葬入皇陵,她再没见过他一面。
现在,雏菊将素白的裳裙帮她穿上。
蔚凌然低头,空洞笑了笑,哦,这缎子,还是皇后新赏那匹,那时她便觉不吉,原来皇后有先见之明。
穿好麻衣,雏菊又往她盘髻的发插上幽青玉簪,衬着她一张丑陋又苍白的容颜,实在像个大白天出来游荡的鬼。
不过,蔚凌然不会介意这些,人都将死了,还在乎外表做什么。
也许在这里死了,她能再穿一回!
也许……即使她穿不了,十八年后,也可以换张没有麻子的脸,再出来混。
蔚凌然望着岩灰的墓壁,笑得自嘲肆意,笑得泪雨纷飞。
厚重的石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至此,再也不会开启。
缺氧而死的感觉会很痛苦吧?
蔚凌然环顾空荡墓室,这是单独的侧墓,南宫奕的灵枢停放在主墓,死前,她是没办法瞻仰他绝世的遗容了。
唇畔浅笑凝成艳绝的花,她取出袖里银针,轻轻往命门一扎。
眼前便全是幽幽的黑,再看不见光明。
呵呵,飞机在头顶上万英尺的高空飞翔,喷着废气的汽车在脚下,研究所那幢设计独异的楼,矗立在水泥森林中间。
那只嘴馋的瘦猫,又偷偷溜进了所长卧室,将吃剩的鱼骨头拖进被窝里……
瑜晓旭晃着修长白皙的腿,拿着一包高热量的薯片,坐在露天的长椅曝晒,一边往嘴里扔薯片,一边喋喋不休抱怨天气炎热。
蔚凌然很奇怪,为什么瑜晓旭从不肯绑起长发,又或者剪了长发,总随意让头发披散肩后,每到夏季,就不停咒骂见鬼的热天,让她玉颈香汗涟涟。
或许有异能的人,身上都会有这样那样的怪僻吧!
瑜晓旭能感应任何频率的声波、电波……等等什么波,非肉眼可以看见的东西,她轻轻一伸手指,就像我们平常用筷子夹住面条一样,信手拈来各种波!
最牛的是,她还能通过感应,准确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波里传载着什么信息。
想起瑜晓旭经常伸出两指,对着空气莫名剪东西的画面,蔚凌然就觉得滑稽加恐怖!
月隐星沉,所有人都呼呼大睡的时刻,实验室里灯光如昼,一抹线条柔和,眼神却犀利的身影,正低头捣鼓着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
那是冷情少言的孤诣帆,与活泼爱闹的瑜晓旭相比,孤诣帆几乎可归列为自闭人士,话少的程度,直叫人汗颜。
她专心研制某种毒药的时候,可以半个月不说一个字。
当然,她心情好的时候,会将她那些装满毒药的瓶瓶罐罐,献宝似的拿给你欣赏,如果你不怕一不小心被毒死的话!甚至可以大方拿她的东西去把玩。
咦,在卧室摆着N副人骨头忙碌的身影,不就是她自己吗?
难道她死后,真又穿回来了?
蔚凌然皱眉,有点想不通,真穿回来,她怎么能在半空看见自己!
啊……半空?
莫非她死了,变成无人收敛的鬼魂,到处飘荡来着?
蔚凌然悲摧,咬牙!
南宫奕,害人精,好端端非要娶她干什么!害她死了也不能超生!
耳膜隐隐有打喷嚏的声音传来。
蔚凌然一怔,突然觉得身体渐渐变滚烫,那吓人的热度惊得她以为自己身在火海。
恍惚中有双温柔细腻的手,极尽挑、逗之能事,一一抚触她身上敏感地带,挑起阵阵酥麻颤栗。
莫名觉得身上某个部位被捏痛,蔚凌然皱紧了眉。
痛?
她已经死了,怎么还会感觉到痛?
眼皮像坠了千斤巨石,奋力之下,勉强撑开一线细缝。
入目,一片结实精壮的胸肌,往上,一张戴着铜色面具的脸,视线来回扫过。
不着寸缕的男子胯坐在她粉白腰间,努力……嘿咻!
我的妈呀!这什么情况?
蔚凌然的怪叫梗在咽喉,因为她翻翻白眼,晕了过去!
漫长的黑暗像天边陨落的碎石,没轻没重砸在蔚凌然意识沉沉的脑袋。
就像做了一场难以醒来的噩梦,梦里一切似是而非的事情,折磨得她几乎散架。
蔚凌然眨着浓密的睫毛,缓缓睁开眼睛,动一动,只觉浑身酸疼。
目光左右顾看,入眼仍是灰黑的岩石墓壁。
她没死?
还躺在皇陵的墓室里!
“你醒了。”懒懒的声音仿佛从密封的石壁飘出来,淡得不带一丝感情。
男人的声音!
蔚凌然突地一怔,扭头望去,戴着铜色面具的银衫男子负手而立,遥遥在她右侧,漠然看着她。
面具男!
蔚凌然脑里一阵短路!面上滚烫的热。
她……她之前做的不是春梦,她真的被人给那啥啥了!
奶奶的,这什么破事!
面具男居然在这里——南宫奕的陵墓,把她这个陪葬品给吃干抹净了!
等等……他是怎么进来的?
他能够进来,不就是说她——可以出去?
活着离开!这消息太令人振奋了。
蔚凌然收起被人摧残的愤怒,自动忽略失贞的前事,撑着酸痛的身体,自咯硬的石板上起来。
“喂,那个……公子,这里空气不太好,不利于身体健康,不如你带路,先离开这再说?”
“你进得这陵墓陪葬,自知是必死之身,怎么,还希望活着出去?”面具男的声音很凉很凉,直寒到她骨头里去。
如果没有看见地上的影子,光听他忽近忽远的声音,蔚凌然一定会以为他是鬼魂。
听这口气,是打算和她谈条件了!
蔚凌然眉梢动了动,有机会活着,不管老天砸下的面具男是陷饼还是陷阱,她都不在乎,她想念阳光和花香的味道。
“说吧,怎样才可以出去?”她的声音很平静,眼睛朝没有一丝缝隙的墓壁看去。
“真那么想出去?”面具男突然飘过来,一双闪亮闪亮的眼睛凑在蔚凌然眼底。
她真想朝他闪着邪恶之光的眼睛狠狠送上一拳,但,她不过翻了翻白眼。
白痴才想留在这里闷死!
她很虔诚点了点头,很用力很希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