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世纪末,中国为世界减贫工作作出了最大的贡献。据世界银行估计,1978~1995年,我国生活在绝对贫困线以下的人数从2.7亿【总人口的27%】减少到9700万【总人口的9.2%】【Nolan,1995,第14页】。其间,我国人口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实际消费水平持续上升,营养饮食改善,婴儿死亡率降低,识字率不断提高【王小强,1999,第344~345页】。中国的成功发展归功于务实的、循序渐进的改革开放政策,“摸着石头过河”,而不是一夜之间全面拥抱私有化和自由化政策。
诺兰【2004】指出,中国目前正处在历史的十字路口:中国可以进一步融入??美国主导和维持的全球经济体系,完全放弃产业政策,加速向“自由市场”经济体系转变;或者也可以努力维持对政治经济强有力的控制,在国家发展经历“资本的原始积累阶段”保证制度稳定;此外甚至还有一小群人认为,中国可以回头走毛泽东时代的发展道路,毕竟从1949年至20世纪70年代一直是毛泽东思想引导着国家政策【Nolan,2004,第145页】。对于决策者而言,最后一种情景几乎不可能采取,因为倒退和停滞都是没有出路的。而前两种情景都意味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一小群新贵与中国大部分穷苦大众之间仍将存在高度的不平等,贫富差距甚至可能不断恶化。
历史表明,市场经济给人类带来了巨大的进步。然而,全面融入当前的全球经济体系也很可能会带来一系列的经济、社会和政治问题。中国在过去30年里实现了惊人的经济增长,但仍然是一个低收入国家,存在大量贫困、愚昧和落后现象。中国逐步向市场经济过渡,但同时在其庞大的人口中出现了极端收入不平等现象。2000年,中国的基尼系数为44.7,高于美国的40.8和印度的32.5【UNDP,2005】。沃尔夫认为,“今天的中国正在重演过去20年来整个世界发生的历史”【2005,第167页】。过去20年来整个世界发生的历史是经济的快速发展,同时也是财富和权力的集中和持续的大规模贫困及极度不平等现象。如果中国在未来的几十年里复制这一经历,那么,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的稳定和生存就很可能会出现问题。
当前,我国政府面临的挑战之一是构建一个可以同时实现经济快速增长和社会公正的政治经济体系。今天,中国所面临的问题的规模和复杂性超乎想象,近代资本主义的历史在解决中国问题上没有多大帮助。诺兰【2004】建议,应当从中国自己丰富的历史中去寻找答案,“在坚持以非意识形态方式‘摸索前进道路’的进程中提供精神食粮”。因此,体制创新是在中国维持系统稳定和生存的关键。
随着中国在改革开放的道路上坚定不移地不断前进,决策者必须实事求是地面对全球化的挑战,必须继续解放思想,借鉴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和经验,积极探索创新包括产业政策在内的国家宏观调控政策,以确保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的稳健发展,从而为人类实现可持续发展和社会的公平与正义摸索出一条光明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