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雪夜风亭会（第三更）

不同于《忘情水》的含蓄，《太傻》将一个人失恋后的感悟深刻直白地描绘出来，一下子就唱到了巫齐贤的心里。一曲终了，巫齐贤先前对于没有抢到《忘情水》的失利，一点介怀的心思也没有了。拿着《太傻》的歌词在手里，旁若无人地打着节拍，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等到送走两位巨星和他们的团队，已是晚上十点多钟了。回到这个世界以来，只是初中生的丁晨涛还没有睡得这么晚过。盛校长和沈主任，只以为丁晨涛和杨玉馨用两首歌为学校换来了四十万的捐款，用力地拍拍丁晨涛道：“小丁，你今天立了大功了！栗原中学的全体师生会永远记住你和小杨的这份功劳的。现在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好好休息。”

说完，两位校领导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了音乐室，丁晨涛心中的喜悦此时才逐渐放大出来。只是忍得久了，此时突然表现出来，着实吓到了杨玉馨。

“你干嘛这样笑着看着我？”杨玉馨合上琴盖，站起身来，蛮不在乎地伸了个美美的懒腰，依稀可见美妙的S型曲线。

丁晨涛笑道：“其实，我真的想好好地谢谢你，小杨老师。”

由于在谈判过程中，丁晨涛一直是用粤语和两位巨星交流，至于合同，除了他接手之外，更是没有其他人见过其内容，两位校领导以及杨玉馨自然就不知道丁晨涛偷偷往自己的腰包里划拉了多少。丁晨涛这里的谢谢，是想分出一部分收获给杨玉馨，用于帮她实现未竟的梦想。

“小杨老师，一起走走吧？”丁晨涛觉得这件事情没必要瞒着杨玉馨，而且华仔临走时关照过，他要为那件事情征求一下杨玉馨本人的意见。

可是在杨玉馨看来，丁晨涛今晚已经让她刮目相看太多了，现在又提出这个要求，实在与他十二岁的年龄不相称。好奇心被一点一滴地撩拨起来，杨玉馨只好暂时把心里的疲劳放在了一边，欣欣然答应了。

此时的校园静寂无声，就连初三的六个毕业班也都已经下了晚自修，熄灯休息了。丁晨涛刚刚得到了此生的第一桶金，心中喜悦满盈，实在是没有睡意，万分期待找一个人来分享。

一对师生，并肩在校园里漫步。冬夜的寒风微微，夜有些凄惶清冷，不似漆黑，依稀可见。丁晨涛轻轻吐出一口白气，搓了搓手道：“小杨老师，你猜我未来的理想是什么？”

杨玉馨今天穿着一件呢子大衣，淡粉色不甚张扬，却剪裁得体，具有微弱的曲线美。此时的栗原乡，落后不仅体现在生活水准上，就连常人的服饰风格也有表现。所以杨玉馨这身装扮在这个地方已经尽显前卫，尤其吸引丁晨涛的目光。刚才她在教室里舒展懒腰的时候，丁晨涛就偷偷地把那美态尽收眼底，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满足。

“如果是以前，我也许会猜，你是想要考上名牌大学，找个好工作，过上城里人的生活。”杨玉馨顿了顿，做出一副思考的姿态，续道：“但是现在，我也有些看不清楚了。”

两人沿着学校的中心大道一直向前，走到初二年级教室的旁边时右拐向南。越过这排瓦房之后，门前有两个人工修葺的水池，其中一个水池上面建有一个仿古风格的凉亭。在此冬夜晚间，池塘里的水面很浅，而且被一层薄薄的冰面覆盖。二人不知不觉就往凉亭方向走，丁晨涛笑着接道：

“小杨老师你说的没错，即便是现在，我仍然会走那条路。校园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如果没有绝对的压力，我愿意蜷缩在这里，一直到老。呵呵，是不是有点没出息？”

杨玉馨讶然，她感觉得出丁晨涛话里流露出的那股淡然，是他这个年龄绝对罕见的东西。这种淡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至少暴露出两种可能的信息。一是人生阅历丰富，饱经风霜之后的那种自然回归；另一就是生来缺乏闯劲，在一味地‘韬光养晦’之下，修炼出的那种呈现病态的消极淡然。

在她看来，丁晨涛的淡然绝对不会属于后者，那么只可能是前者。难道说他之所以能将那两首情歌如此贴切深情地演绎出来，并不是偶然和运气？

杨玉馨在仔细思考，丁晨涛也没有打断她。二人就这般一步一步来到了池塘中心的凉亭上。脚步双双停驻，不太明朗的夜色下，竟是万籁俱寂的潜伏。半响之后，杨玉馨摇了摇头道：“我不能理解。”

丁晨涛也不解释，而是笑着追问道：“那么，小杨老师，你的理想是什么呢？”

“呵呵，你这家伙，恐怕是故意在这里等着我吧？我的理想有很多呢，你要听哪一个呢？”杨玉馨不无促狭地眨了眨眼睛道。

丁晨涛挠挠头，有些被揭穿的不好意思：“那就说最大的那个～”

杨玉馨依靠在围栏上，有些怅然道：“在素云师范学院的时候，一直害怕毕业的到来。那时在学校里，整天就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后来因为音乐这个爱好结识了他，最后也是因为音乐，我们没有走到一起。到了最后一年，我竟然整天盼着毕业，只为能够早点离开那个伤心的地方。我想，就是在那段时间，我把爱好丢了，捡了爱情，最后两者却都丢了。于是我就到了这里，回归现实，半年下来，日子倒也不错。不是吗？”

丁晨涛顿时懵住了，他本来只是想引出理想这个话题，然后借机跟杨玉馨说说华仔最后留下的话。谁知竟然勾起了杨玉馨的伤心往事，想撇开这个话题，丁晨涛却拙于言辞了。

“那么他后来去了哪里？”

杨玉馨沉吟着看向远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你不知道，今天华仔和巫齐贤见到你的时候，都说你有演戏的天分，而且对音乐的理解也很深刻。华仔临走的时候，一定要我问你，有没有去香江发展的想法？”

听了这话，杨玉馨表面上竟然波澜不惊地道：“是吗？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一个人去了香江，能够依靠谁啊？依靠华仔或者巫齐贤吗？我们跟他们的差距，毕竟还是太大了～”

“这倒是，我有些缺乏考虑了。不过小杨老师，我觉得你这么年轻，还是可以捡起昔日的梦想，待在这个地方，究竟有什么意思呢？”

“捡起音乐这个梦想吗？两年以前，还在师范学院的时候，我一直以进入肃京音乐大学为梦想。可是自打我知道他去了燕京，就彻底放弃了这个梦想。”

丁晨涛彻底没辙了，看来他被第一桶金冲昏了头脑，拍拍脑袋就想决定杨玉馨的未来走向，可是说到现在，才知道是过于一厢情愿了。

“起风了，咦，下雪了～”杨玉馨一声惊呼，将丁晨涛从思索中拉了回来。清咳了两声，他决定直截了当地道：“小杨老师，今晚的收获有你的一份功劳，所以我觉得既然你有了足够的经济条件，想要追求什么就该放手去追吧。我一直觉得，这里并不适合你。”

杨玉馨感觉到他的善意，转过头来道：“你说的是那四十万的捐款吗？”

“当然不是，那是给学校的钱，我怎么会动？除了这四十万，那两首歌的版权，总共卖了一百六十万。这里面有你的功劳，这笔钱理应有你的一份。”丁晨涛本来打算把《太傻》卖得便宜一些，无奈巫齐贤执意坚持，凭什么我的歌就比华仔的歌要贱啊？丁晨涛无奈，只得以同样的价格签了合同。

“一百六十万？”杨玉馨暗吁一口气，是她工资的几千倍。不过很快她的脸色就恢复了平静：“这是你的钱，我就算有功劳，也是很微小的一份。而且如果我真的想要追求梦想，你觉得钱会是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