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家丫鬟的真是命苦啊!林子衿一边在心内不住哀叹,一边狠狠地拧着脸巾上的水。
今早卯时还没过,她就被周荣晨从温暖的被窝中挖出,也不理男女有别的古训便催着她匆匆洗漱完后,硬拽着她往昊日院走。
见住在隔壁房间的林若华听到声音跑来欲阻止,周荣晨只冷声说了一句:“手下败将就不用前来受死了吧!况且愿赌服输,难道你们姐弟二人想要输人又输阵吗?”就成功地阻止了林若华,并在他咬牙切齿的怒视下,半拖着她来到昊日院。
周荣晨撂下一句:“昨日我兄长多吃了些酒,又赶上吹了点冷风,身子略有不适,现在还在沉睡未醒。但今早兄长还要和分铺的主事商谈要事,就有劳林姑娘给他抹抹脸,让他清醒一下。”然后丢给她脸巾和铜盆便绝尘而去!
天!让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大姑娘伺候一个男人,这让平时都谨守男女之理的林子衿心中郁闷不已。
强睁着没有睡饱觉的惺忪双眼,林子衿从周府的汲水井打上井水,也顾不得加热水,直接就着水桶将井水倒到铜盆中,并将浸满水的脸巾捞出,双手一拧,冰冷的井水使她不禁打了个冷战。虽然还未到深秋,但大早上刚从地下打上来的井水还是极为冷冽的,这让正值‘特殊日子’的林子衿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连带小腹也隐隐作痛。心中咒骂道:该死!什么日子不好,偏偏是今天这个日子!不管他,本小姐现在是没有力气再烧热水了。反正冷也挨了,你既然要清醒就让你也享受一下这美好的井水吧!
她进入内室走近周天济床榻边,看到他俊目紧闭面带微红,睡得正酣,心中的愤恨更加炽烈,拿起脸巾就往周天济俊脸上扣去!
平时这个时候周天济其实也要醒了,但因为昨天周荣晨借着自己明天就要返回太原,又要有数月不能与他相见为由,连劝带强地拉着他多喝了几杯,让他今早头有些微晕。就在半梦半醒见,一个又冷又湿的东西从天而降,直奔他面门,他一个激灵,本能地扣住拿着‘暗器’的贼手,一使力,将贼人的手牢牢钳制。但谁知这个贼人身手太差,竟然毫无闪躲地被他腕力一带,整个人打横趴在他身上,还好死不死地将额头狠狠撞上他的下巴,只听“碰!”一声脆响,紧接着就是一声“哎呦!”
啊!是个女人!周天济惊愕地圆睁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正以狼狈的姿势全身趴在他身上的林子衿,不免一阵错愕!
林子衿一边揉着被撞得快要碎掉的额头,一边圆睁杏眼瞪着周天济道:“你干什么突然拽着我?”
周天济不禁嗤笑:“应该是在下问林姑娘为什么一大早就跑到在下的卧房,偷袭还在酣睡的在下吧?”
“什么偷袭?明明是你的好弟弟说你昨日饮酒过量,担心你早上和分铺主事议事时没有精神,让我给你擦擦脸清醒一下。”说着扬了扬手中的脸巾,以示所言不虚。
“哦?只是擦擦脸吗?那何以林姑娘现在还赖在在下的身上不愿起来?”
“啊!”意识自己此刻正豪放地趴在一个男子的怀中,林子衿惊呼出声,连忙奋力爬出周天济的怀抱,后退两步站直身子,满面通红地咬着下唇道:“要不是你毫无预警地拉我,我怎会……”后面的话羞地说不出口。
周天济起身坐直在床缘,语气疏懒道:“你应该庆幸我只是拉住了你,而没用别的!”说完看了一下枕头,心中也不禁有些后怕:那下面压放着的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尖刀!
不明白他话中的深意,林子衿怒叫道:“还有别的啊?你这人也太恶劣了吧!”
看到她因恼羞成怒而通红的娇艳和盛满怒气的杏眼,周天济突觉心情大好,想着一大早有个人逗一逗也不错,不禁升起戏弄之心。他突然起身,颀长的身子逼到林子衿身前。
林子衿被他突兀的举动吓得连忙后退,喘着气惊问道:“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穿衣服喽。”他绕过林子衿,直奔她身后的衣架,拿起保暖用的内袍,对着她眨眨眼:“难道林姑娘想让我对你干些什么吗?”
“你!”知道自己被耍弄了,林子衿倒吸一口气,鼓着腮帮不再说话。
可周天济却不愿轻易放过她。他一扬手,将手中的内袍扔给她。
林子衿本能地伸手接过内袍,满脸疑惑地看着他。见到他悠然自得地伸开双臂,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让自己给他穿衣服!
天!她林子衿虽然不是生在什么大富之家,但好歹也是从小就知书达理,也算是家氏纯良,什么时候给男子穿过衣服了?
见她拿着内袍犹豫不决,周天济冷讽道:“怎么,林姑娘要反悔吗?想当初可是林姑娘先哭着喊着要找我打赌的啊!不过如果林姑娘反悔也可以,反正林姑娘是个女孩子家,毕竟女孩子最拿手的不就是出尔反尔吗?!”
本姑娘什么都经得起,唯独经不起激将法!况且本姑娘今日情况特殊,极易动怒,既然你周大爷敢太岁头上动土,本姑娘就奉陪到底!
林子衿咬着牙,狠狠一抖内袍,大力将周天济强转过身,掰着他的胳膊就将内袍给他套上,然后反身取过衣架上的外袍,用同样的蛮横手段将外袍给他套上,再将他掰过身子,面对面给他一颗一颗地系盘扣。
周天济任由她泄愤似地对待,看着她粉红的俏颜正安静认真地系着盘扣,看得有些微痴,不禁低下头想要看得更仔细。
突然感觉到额头上方有微凉的男性气息掠过,眼前高大的身影紧紧笼罩着她娇小的身子,林子衿一下子心跳加快,瞬间红透了耳根。她微抖着手更努力地系着盘扣,只希望能早点扣完。
还有四颗、三颗、二颗、最后一颗,大功告成!林子衿马上跳着后退几步,满意自己的定力,得意地看着周天济。
按下心中升起的莫名空虚感,周天济不再逗弄她,径自拧了脸巾洗脸、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