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天,旱魃柳在牢房撞墙而死,君朝第一公主从此香消玉殒。
消息传到宣威殿时,旱魃宣华则在梦中遇见了这位女儿,她哀伤的眸子像极了她的母亲,只听她神色凄然的道:“父皇,你还记得我捆绑你时,我喂给你的那一粒药丸么?当初你来见我时候,若答应我肯放过李尚书一家,我就给你解药,可是——可是你却什么也没有说。”
卧榻上被帛便的枯瘦大掌紧紧拽着被帛,揪着仿佛要碎了。睡梦中的旱魃宣华皱着眉头脸色大悲又是大惊的神情,梦里的旱魃柳忽然展开双臂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宛如一个舞者那般翩翩起舞扑向大火。
此时,这里哪里是旱魃柳啊?分明清楚的就是九问顺华的模样。一时间旱魃柳和九问顺华两张脸庞相互交错分辨不了真假,最后则是清玲珑温婉的面庞……
“陛下?!”安公公在外帐外轻轻唤着,此时的他已经接到旱魃柳的死讯,他可传可不传,但是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帐内响起旱魃宣华不舒服的嗓音,安公公探手撩起一看,只见旱魃宣华脸色苍白如鬼,额头冷汗直冒。大惊之下叫道:“陛下?陛下?”
旱魃宣华上身一个惊坐,虎的安公公倒退一大步险些摔倒。旱魃宣华睁开眼看清了周遭的事物何人,拿袖擦了擦额头沙哑的问:“给朕倒杯茶来。”
安公公立即小跑去倒架子上温热的茶壶,又转身小跑恭敬的递了过来,见旱魃宣华后背浸湿便对外当值的宫人们道:“来人,进来给陛下换衣衫。”
喝了一口茶暖和了身子,宫人们伺候他换上贴身衣衫,复躺回了卧榻上,安公公便道:“陛下,方才牢里传来消息,说盖匀公主去了……”
旱魃宣华蓦然惊想起那个梦,原来如此。便问:“怎么去的。”
“撞墙。”安公公见他面目安静,于是点了安神香在外殿静静的候着,临走前上前掖了掖被角。只听噗嗤的喷薄声,一股热气喷向脸庞,接着便闻到一股血腥味。
安公公一呆,旱魃宣华雪白的内衫胸前开了一朵朵摇曳无比的梅花。安公公愣愣的摸一把脸,拿到眼皮子底下一看,竟然是血。
安公公哇一声就哭了出来,旱魃宣华瞧他哭的似个孩童,忍不住讥讽:“哭什么?朕还没有死呢。”回想梦中旱魃柳的话语,他一股怒气喷薄而生,握拳一锤砸在身旁,咬牙切齿道:“去,让汇中把旱魃柳挫骨扬灰。”
对旱魃柳的所作所为安公公已是惊骇,脑中一思就想了个大概,于是也狠声道:“老奴这就去。”
隔着月色,一青衫男子疾步而来,那人气质恍如谪仙不凡,他揉揉眼睛一看,竟是王潇!欢喜道:“王公子,快进来吧,陛下方才吐了好多血。”
王潇淡淡‘嗯’一声,带着一股冷风扑面的袭人入殿,在于旱魃宣华双目一对,王潇神情自若的来到卧榻前,安公公机灵的搬来矮凳,低低道:“老奴去唤人来。”
旱魃宣华怔了怔,安静的由着王潇诊脉。那温润的脸庞在烛火摇曳之下忽青忽白,末了,王潇那悲凉的目光淡淡的说着:“陛下,你仅有一个月可活,有些事情该办的就去办了吧。”
“哐啷。”
旱魃宣华有些木然的抬头望门口一看,安公公噗通跪在地上,打翻的铜盆还在微微的晃动,清凉的水渐渐溢出一抹奇怪的痕迹。安公公哽咽道:“老奴该死!”
王潇拍拍袍子身上的灰尘,自经来到案桌前挥笔便写起了方子,淡淡说着一件事实:“陛下,你的女儿还当真恨你。”
旱魃宣华冷哼一声,回道:“这事,朕不相信你没有参与其中。”
王潇放下小豪,跪在地上的安公公手忙脚乱的跑过去,恭敬的对王潇行一礼,一溜烟的跑了出去。那张布满菊花苍老的面容仿佛像个孩子一样无声的哭泣着。
望着咱公公的背影,王潇蹙眉道:“这个奴才对陛下甚好。”想起旱魃宣华的话,嗤笑道:“陛下打算让泷儿批阅奏折时,陛下认为我还有必要插一脚么?”
“顺华还在和你闹别扭?”旱魃宣华挪了挪身子,似不像再提及这件事前。回答他的则是王潇的沉默,他奇道:“你怎么不去找她?”
王潇神情清冷了许多,轻声道:“我会找到她,带她来见你最后一面,就算吊,也会吊在那一刻。”旱魃宣华似笑非笑的盯着王潇一眼,在王潇的目光下,终于沉重的叹息一声:“谢谢你。”
王潇一掀袍,四平八稳的坐在案桌前,声音带着古怪道:“陛下变了,和草民以前认识的那个绍武帝有些不一样了。”
“是啊,连朕都觉得。”旱魃宣华感慨道:“幼年时候,朕想着如何在宫里立足;少年时朕唯一想着就是这保命的皇位;年轻时,等我坐上龙椅以后,想成就一番事业,建立功勋;等朕得到这天下渐渐地……朕发现……这一切,不是朕要的!”
王潇静静的听着,轻笑起来:“幼年时候,我想和父母享受天伦之乐,等到了我懂事之后,想着如何填够温饱过上好日子;等我到了年轻的时候,就想着做尽天下生意,满身抱负的想成富可敌国的商人;等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就想着娶一位贤惠的妻子,生一个可爱的孩子,然后一家人团团乐乐的一起,可是总找不到那个人,喜欢的女子不爱我,喜欢我的女子可又不爱她,真是烦恼啊……”
旱魃宣华笑道:“那时朕喜欢玲珑的性子,她爱着朕。”
“唉——等到终于有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无端的发现,自己却满身疲惫不堪,向往着那平平凡凡的日子呢。”
他们认识多年,现在像一个朋友那样静静坐长谈,王潇忽然问:“陛下还记得你和我师父来汉阳城王府来见草民那一年么?师父在半路为了某妇人接生,使得那妇人平安诞下一双儿女,还记得么?”
旱魃宣华一顿,道:“莫非那两个孩子就是泷儿和茜儿?”
王潇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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