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说:“楚家姑娘生的好生俊俏,冯生这回可是捡着宝了。”
另一个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说道:“这么丧气的女人你若是喜欢,怎么不见你讨了去,若是你愿意娶,楚老爷也能给你送这么丰厚的嫁妆。”
刚才说话的那个人立马闭了嘴再不肯多说一句。
边上站着的一个满脸麻子的人接口道:“既然这姑娘这么晦气,那冯生怎么就敢娶了她呢?”
“冯生是平安镇里有名的穷酸户,有一年他家里着火,他爹娘为了救他双双毙命,据说埋葬的时候只找到了两个人的头骨,其余的烧得什么都没了。”
满脸麻子的说道:“这冯生倒是个可怜人。”
“他可怜个屁,平安镇上的一个茅山道士说冯生家是撞了鬼,那鬼见冯生命硬无法下手,便找了他爹娘,他爹娘的尸体是被那鬼给吃了。”
“楚老爷心还真是够黑的,这么两个人凑到一起,还Tm的真是绝配。”
这人话音刚落,四下里一片安静再没人多说半句,以免触了霉头,沾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四个抬花轿的此时吓得是双腿只哆嗦,胭脂坐在花轿里只觉得一摇一摇的,坐都坐不稳,她只得紧紧的扶着木撑子以防摔倒。
媒婆王婶见这些吹唢呐的人个个吓得是面如土色,垂着头连唢呐都不吹了,气的是干瞪眼也不敢呵斥,毕竟她心里多少也有些发憷。
王婶忿忿的想着,若不是当初她贪图楚老爷给的银子多,她也不会上赶着说这么一桩婚事。
做她们这一行的只要是一方给的钱多,就得想法设法的帮人家搓成一对。
这在她们这一行已经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了。
一行人就这样静静的走着,胭脂坐在轿子里被摇晃的是东倒西歪,她心里期盼着能够早点到达目的地。
又行了月末半盏茶的功夫,只听前面打头阵的人喊了声:“落轿。”
直到轿子平稳的落下,胭脂才长舒一口气。
她重新盖上盖头,小声的嘀咕道:“还好这辈子只结这么一次婚,若是多结几次这骨头都能折腾散架不可。”
接下来唢呐声才稀拉拉的重新响起,胭脂被媒婆拉着、推着,一会拜这个一会拜那个。
这些繁重的礼节搞得她晕头转向,只觉得胃里七荤八素的,“哇”的一声直接将胃里的东西给吐了出来。
这污/秽/之物一吐出来,胭脂只觉得胃里一阵舒坦,她也不嫌脏,抬起袖子就把嘴角擦了擦。
“这也太晦气了吧,一场大喜的哪有新娘这样的。”
“就是,就是,人晦气就罢了,连个婚礼都搅得人不安生。”
“谁说不是呢,早知道就不来参加了。”
那些人依旧七嘴八舌的说个没完没了。
胭脂气的脸皮涨红,她猛地把红盖头一揭开,大声的嚷嚷道:“不稀罕来就别来,谁求着你来了,不想来就滚,谁稀罕。”
“这么厉害,竟然还能嫁的出去,不就是仗着爹有钱吗?臭显摆个什么劲。”
“吆,新娘竟然敢自个掀盖头,真是没脑子,一点规矩都不懂。”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新娘子在家里先是克死了她娘,紧接着又把她二娘和三娘都克死了,若不是她爹病重实在是不敢留她,她怎么可能会连十三岁不到就嫁过来。”
“这么没脸面的人还敢大闹婚礼真是有娘生没娘养。”
胭脂气的浑身只哆嗦,这些人都是狗嘴里吐象牙,她不过就只是死了个二娘而已,她娘和三娘还好端端的活着,爹更是没有生病,这些人信口雌黄,要是今天她不给这些人一点厉害尝尝,这些人还只当她是好欺负的主。
胭脂咬着牙,开始撸起袖子准备给那些人大干一场。
王婶连忙拉着胭脂的手,这要是在婚礼上打起架来,要是传个十里八村的,到时候人人都等着瞧笑话,就是她这个媒婆脸上都无光。
“赶紧盖上盖上。”
王婶把红盖头又重新给胭脂盖上,然后对众人说道:“赶紧送洞房,都别站在这了,快去给新郎换身干净的衣服。”
胭脂这才知道她刚才吐了新郎一身。
一想到那些脏东西黏在新郎的身上,胭脂就忍不住想笑。
王婶刚把胭脂送到婚房,胭脂便又是一把扯掉了大红盖头。
王婶见状摇了摇头并没有再次制止胭脂。
“这孩子没心没肺的,若是往后一直就这样那也好,免得到时候遇上了什么事想不开。”
胭脂走来走去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新房。
屋里正堂前放着两根小孩胳膊粗的红烛,如今这红烛燃的正旺,把屋子里照的很是亮堂。
大红的喜字贴在正堂,屋里倒还宽敞,比她住的房子大了不少。
看来楚老爷这回还真是下了血本了,不但把冯生的家重新翻盖,还送了这么多的嫁妆。
胭脂心里美滋滋的,她就知道她爹不会不疼她。
楚老爷子这辈子虽说娶了三房妻妾,可能有生育的却只有胭脂的娘水仙。
如今二娘桃花已经死了,三娘素素又整天躺着,面容枯槁,一副快要升天的样子。
楚老爷子这辈子还能指望谁,不就指着胭脂还有冯生能照顾他后半辈子吗?
胭脂这么想着便不觉得楚老爷子出手阔绰,相反她还觉得若是当初让冯生的家安在她家附近,她也不用坐这么远的轿子来这地方。
要是不坐这么远,就不会被颠簸成这样,更不会吐了冯生一身,那些人更不会说她嘲笑她。
案几上放着红枣,莲子,桂圆,花生,这些吉庆的东西摆满了桌子。桌子上还放着一壶**酒并两只酒杯。
一想到再等到晚些时候就要同新郎一起喝交杯酒,胭脂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王婶您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王婶见胭脂露出小女孩的娇态,然后在胭脂耳边又嘀咕了一阵,见胭脂头垂的更低了,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胭脂偷瞄了王婶一眼,见王婶关上了房门,便大大方方的抓起桌子上的果子塞到了嘴里。
从昨天晚上开始都没怎么吃东西了,刚才又把前天吃的都给吐了出来,现在胃里空落落的,若是再不吃点东西填填,只怕一会行礼的时候一点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