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行。”齐灼华还是断然拒绝,他没忘,季烟是个完美主义者,怎么可能容许他戴上二婚的头衔?
“你要是不娶她,以后干脆就别姓齐,齐家的财产你也别想沾上半分。”齐爷爷尥蹶子了,又命令齐灼华去把顾月白接回齐家居住,否则,哼哼,终归不给他好果子吃。
结果,祖孙两闹得不欢而散。
齐老爷子一走,齐灼华办公桌上的内线却是适时地响了起来,一接通,方颖甜美的声音立刻传了进来,“总裁,晨报的刘总打电话找您,要不要转进来?”
“要。”
“喂,是齐少吗?不好意思呀,您交代的事只完成了一半,今天各大媒体都被上面授意,说那样的文章不能刊登,有伤风气,所以……”
“我知道了。”齐灼华忍不住冷笑起来,想不到李默然这么神通广大,这么快就平息了对李家不利的流言蜚语,不过……就这一天,也足够李家父母颜面扫地,是绝无可能接受顾月白的,奇怪的是,那个女人到现在还没有来找他?
“不过有一件事不伤风化,我们也不敢报道。”就要挂线了,刘总突然神秘兮兮地说,齐灼华意兴阑珊地随口问了句什么?“听说李厅长儿子昨晚上出了车祸,很严重,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什么?”齐灼华着实吃了一惊,“在哪家医院?”
“明光。”
挂了电话,他有些怔愣,他是有心要顾月白离开李默然,可并不想他们受到什么人身伤害,想起李家父母为人,那在官场是出了名的廉洁,人品也是没话说,如今,出了这样的意外……
他觉得他有必要去探望一下。
吃完何迪带过来的早餐,顾月白又安静地躺了一会儿,觉得身上实在难受,忍不住起来去附属的套间里洗了个澡换上护士拿过来的天蓝色条纹病服。
昨天那一顿狂奔让她仅有的衣服上沾满了汗味,不得不换下来洗好晾干好用来换洗。
阳台上,9点多的太阳刚好照到她的身上,暖暖的,很舒服,顾月白眯着眼张望了一下楼下,心里忽然一跳,那个男人……刚好经过下面的楼道,不经意间抬头朝这里看了一眼。
顾月白吓得连忙缩回身子,不敢再到阳台上。
楼下,齐灼华如鹰一样的眸子紧紧攫住那抹纤细的淡若清风的倩影,嘴角缓缓勾出一抹猎获的笑。
原来,她藏在这里。
先是找到了李默然的病房,只见病床上,李默然脸色苍白毫无意识地躺着,秦淑珍一个人坐在边上默默流泪,满脸疲倦悲痛,见他来了,也只是淡漠地看了一眼,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应该说,她的心里多少是怪罪齐灼华的,毕竟,顾月白是他的女人,而她儿子就是为了找那个女人才出的车祸,或多或少,都有脱不了的干系。
齐灼华虽感觉不受待见,不过慰问之类的话却是毫不吝啬地说了不少,秦淑珍脸色见缓,点头称谢,他也不多做逗留,礼貌告辞。
出了病房,他却并不离开反而往最东边走,她应该就住这间吧,一东一西,还真是隔得远呢。
并没敲门,而是直接开门堂而皇之地进入,并随手把门关上。
他进来的时候,顾月白正躲在窗帘后面细细地擦着湿漉漉的发丝,一见是他,一愣之后便是淡漠,心里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抗拒和胆寒,可能,她对被他亲手抱上手术台至今仍后怕不已。
他先是仔细看她一眼,穿着蓝色病服,宽大的衣服包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段,胸前有两个小小的凸起,双眼不禁一眯,她……好像没穿文胸。
修长有力的双腿一步一步走近她,她防备地后退,他眸光一沉,她更加警戒地瞪着他,一双葡萄大的眸里惶然又恐慌。
“你很怕我?”他隔着三步的距离站定,与她对视。
顾月白不置可否,淡淡地移开目光不理他。他却迅疾如风地上前一把抱住她,低下头仔细审视,她的脸色依旧苍白,比第一次见她时瘦了很多,胸前的扣子最上面一个并没有扣,他居高临下地俯视,依稀能看到那两团诱人的莹白。
只要一碰上他,准没好事。
可现在,顾月白偏偏使劲挣扎一下都不敢,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两天总是有些微微的出血,怕是她再不小心,不听医生的劝告,这肚子里的宝宝真要保不住了。
就在她自怨自艾的时候,他的狼爪却猛地从衣服下摆探入她的里面覆上左边的高耸,立时,两人的呼吸都是一窒。
以往的经验告诉顾月白,反抗也是徒劳,只得极为清淡地冷笑一声,他顿时有些怒,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沉郁地问,“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笑你的反复无常啊齐先生,说好路归路桥归桥的,可你却又突然出现逼我打胎,明明残忍地把我推到手术台上了,却又在我最绝望的时刻改变主意,你一会儿一变,不累吗?”你不累,我累啊,真的好累啊,顾月白无力地闭上眼睛,觉得心里一片荒芜。
齐灼华醍醐灌顶,呆在当场。
他也知道自从认识她以后,他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不再留恋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不再去想找一个另一个新的床伴,而是……一心一意想要把她留在身边,可偏偏这个女人跟他作对不能如他所愿,所以他冰冷,他暴躁,他讥讽,他掠夺,费尽各种心思用尽各种手段,无非就是想要女人跟着他,做他的女人。
这些,就成了她眼中的反复无常。可这不正是她自己逼出来的吗?她要是痛痛快快地做他的女人,他至于这样吗?
他忽然有些生气,非常的生气,凭什么一个小小的顾月白可以牵制他这么多?而她却一直置身事外,拿一种很无辜的态度对待他。
顾月白再也忍不住满心的酸涩,流出了苦涩的泪水,顺着眼角直落到枕头里。
如果她猜的没错,那个题名《幸孕灰姑娘转嫁官二代》的报道必定是出自齐灼华的编导,除了他,整个A市还能有谁看不惯她跟默然在一起,再说,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一夜之间使唤那些见风使舵的媒体。
他只是下了一个套,在静静悄悄地等她自投罗网,她,默然,默然的爸爸妈妈,都在这张网中,一切起因都是她的不愿屈服。
她在心里苦笑一下,面上却是平淡地显出讥讽之色,不甘示弱地对着他慢慢地说,“可是我,只想留在默然的身边。”
他颀长的身子一僵,慢慢地坐好,用冰冷如刀的目光凌迟着顾月白,“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陪在他的病榻前?”
“你说什么?什么病榻前?”她一下子激动起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双眼如炬地看着齐灼华。
齐灼华眸子一闪,原来她不知道李默然出车祸,那是谁安排她住在这里?秦淑珍?还是逼他娶她的爷爷?
“告诉我,是不是默然生病了?是不是?他病的严重吗?什么病?”她急不可耐,心里火绕火燎地心疼。
齐灼华冷哼一声,他们从此断了最好,他怎么会告诉她?
“我胡说的,瞧你,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顾月白一呆,却是不信地看着他,心里一片惶然,她不告而别,默然肯定气坏了也急坏了,她又何尝好受,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全是他,梦里也是他,她却再也无法鼓足勇气站到他的面前,怕她的一身污秽玷污他。
“默然!”她在心里袅袅生烟地念着这个名字,觉得甜蜜又酸楚。
“想他了?”他看着她白玉无瑕的脸,恍惚间漾出一丝甜又生出一丝苦,心里忽然就不是滋味。
“好好生下这个孩子,忘记该忘的人。”既然决定留下这个孩子,那么,他就会担起责任。只是……娶她,那是天方夜谭。
“我去帮你买几套衣服回来换洗,你还有没有其他什么想要买的?”他看着她突兀地问,顾月白生硬地摇摇头,待他一出房门,思念的泪水却是一发不可收拾地决堤而出,尤其是他霸道地说的那句话,让她忘记该忘的人,更是让她顿时肝肠寸断,纠结的五脏六腑都疼。
她哀哀地伏在枕头边默默流泪,明明无声无息却又那般哀恸,眸子里的水雾一串接一串地溢出来,晶亮透明,苦涩无奈。
出去又折身回来的齐灼华恨恨地看着她那副样子,“别哭,不准哭。”他真想上去打她一顿,可她又怀着孩子,他只得冰冷又凶恶地命令。
顾月白一听见他的声音心里更不是滋味,泪眼朦胧中看见他就站在不远处,体内忽然生出一股怨气,她抓起手边的枕头狠狠地向他砸过去,“都是你,都是你,我为什么要认识你,为什么要有你的孩子,为什么处处受你摆布?我讨厌你,恨你。”她又拿起床头柜喝水的杯子向他丢过去,牙刷也朝他扔过去,凡是她手边的全部朝他脸上砸过去。
她心里清楚,她的悲剧不能怪他,可这一刻,她也想任性一下,也想放肆一下。
齐灼华咬着牙一样一样接住又扔掉,脸色铁青,双眼发寒。
他想让她疼,让她因为自己而感到疼,让她为了他而落泪,那样的她,在他眼中才最美。她因李默然而哭泣的模样,最丑,丑的他连看一眼都觉得憎恶。
“肚子疼。”这个时候,顾月白也不逞强倔强了,卷着身子,无助地看着他,她后悔刚刚的冲动了,就算被他咬破喉咙也不该使出那么大的蛮力,只害到她自己。
齐灼华急得去把医生请了过来,还是那位矮矮胖胖的中年女人,一见是齐灼华颇为忌惮,好好地给顾月白检查了一遍身体,又是一顿训斥,说不该乱动不该情绪过分激动,然后又权威地慎重地说,如果再多动一下,孩子不保不关她事,瞅了瞅脸色发黑的齐灼华,灰溜溜地走人了。
“你给我好好躺着,要是再乱动伤了我儿子,看我怎么治你。”他脸色不好,冷冷地警告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她床头,又陪了她好一会儿才出去。
大概接近中午的时候,他两手提着不少东西又走进她的病房。
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放在该放的位置摆好,整理好之后又拆了一个包装盒,利落地把新买的号码和内存条全部放进去,开了机才递到她面前,“给你买的新手机,里面存了我的号码,有事的时候就打给我。”
顾月白躺在床上,闭着双眼,始终当他是透明的,消极抗战。
“还有这个MP4,我叫人下载了好多东西在里面,无聊的时候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她依旧闭着眼睛不理他,他把东西一股脑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去捏她的下巴,她疼的不得不睁开眼看着他,他长长的乌黑的眼睫毛微动,“跟你说话没听见还是怎的?”
明明不想理他,说出来又怕惹恼他,顾月白哼了一声,“你不知道孕妇不能用这些电子产品啊,有辐射。”
他一怔,这点他倒是没想到,“那你还是不要用好了。”他随手把MP4丢进垃圾桶,扔手机的时候又顿住,“手机总该用的着的,我把它放的远远的,你有需要就拿过来用。”
“你中午吃什么?”他放好手机又过来问,顾月白把被子一拉盖住脸,这人真讨厌,还没完没了了。
“问你话呢。”他又冷冷的不耐烦起来。
“中午会有人送饭给我,不用你操心。”她隔着被单气呼呼地说,盼着他快点离开,别再烦她。
“哦,我倒要看看是谁藏得你。”
齐灼华果然等到那个人出现了,一见之下,微愣过后就是冷淡的笑。他倒忘了,他这个弟弟何迪可是李默然的死党,现在李默然出事了,照顾顾月白的胆子倒是落到他肩上了,真是太合情合理又出乎他的意料了。
“你们认识?”顾月白看齐灼华和何迪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有些说不出的诡异,而且她也想知道何迪到底跟齐家是什么关系?
“我们当然认识,从小一个屋檐下长大的,如假包换的亲兄弟,怎么会不认识?”齐灼华气势汹汹地斜睨着面色俊朗的何迪,两兄弟,品貌才华都是出色,性格上却是相差很多。
亲兄弟?顾月白有些呆住,一个姓齐,一个姓何,难道是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还真让顾月白猜到了。
何迪对齐灼华倒是有些爱理不理的,他一样一样地拿出食盒里的饭菜端到顾月白面前,香味立时飘满整个病房。
齐灼华眯眼看过去:莲藕炖排骨、芝麻肉蛋卷、枸杞豆腐、青椒牛肉……都是张婶的拿手好菜呀,看样子何迪是开车回雍景湾特意拿过来的,看不出来,他还真是上心哪。
“这么多菜,我一个人怎么吃的完?”顾月白看了看,都是色香味俱全,可是她现在胃口大不如前,吃一点吐一点,根本吃不下多少。
何迪朗朗一笑,“这些都是对你有滋补作用的,尽量多吃。”
“正好我也没吃午饭,我来帮你。”齐灼华厚着脸皮悠然自得地度过来端起一碗盛好的米饭,拿起筷子夹菜,吃的是行云流水,期间还时不时地夹菜放到顾月白碗里,朝她笑一下,“来,多吃一点,才能给我生个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