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粲然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七点半到校——要点什么?”
呃——真是好孩子,这是上学之前早早起来给大人帮忙呢,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的那些同学,恐怕有的还在床上睡得死猪一样,等着父母穿衣喂饭呢!
“哦——来四个祖传烧饼,稀的都有啥?”
“朝鲜面馄饨羊汤——没有豆腐脑豆浆——”小姑娘嘴皮子溜得跟说相声的一样。
“姜哥——”
“我来碗馄饨。”
“那我来碗羊汤。”
“好嘞——四个烧饼,馄饨羊汤各一碗——”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随着锅里大冒的热气回荡着,听着那么地悦耳儿。
王保保回头对着姜子牙一笑:“看见没姜哥——这才是人间烟火!”
姜子牙眨眨眼:“嗯嗯,小丫头不错!”
呃——这话说的,都没法接。
转身的工夫,四个烧饼放在两个柳条编的盘子里端上来了,这烧饼都是烤好的,那边的吊炉有个中年男子正在熟练地用一把小铲子翻着炉里的烧饼。
他嘴里叼着根烟,还不断指挥着:“三号加点清汤,五号要个烧饼打包——”那烟在他嘴上一翘一翘的,就是不掉下来。
王保保在一边看着心里都七上八下的,这男人手中的小铲子上下翻飞,眼睛却压根不往吊炉里看,手底下却极为精准地翻好了每一个应该翻个的烧饼。
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熟能生巧——简直是现代版的“卖油翁”!
“麻烦让让——”小姑娘端着一碗羊汤小心翼翼地快步走过来,轻轻放在桌子上,“羊汤好了——馄饨还得等一会儿。”
王保保点头,姜子牙捋着胡须若有所思。
王保保瞧瞧姜子牙:“姜哥你要着急,就先喝羊汤,你牛羊肉都吃的吧?”
姜子牙如梦方醒:“不不——你喝吧,我等馄饨,我等馄饨!”
王保保纳闷道:“你这盯着人家小姑娘琢磨什么呢,我看他爸已经看你好几眼了啊!”
可不么,谁家闺女让这么一奇装异服,背根棍子的老道盯着,那当爸的没过来质问,估计一是因为姜子牙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二就是因为怕烧饼烤糊了。
姜子牙讷讷道:“我没琢磨别的,我是琢磨着,这边的人要是都这样,我这卦馆——呃,心理咨询室也不用开了啊!”
“为什么呢?”王保保疑惑。
“你看啊,这一家子,有家有业,温饱有余又其乐融融,孩子也懂事,心明眼亮,估计上学也是个好孩子——”
“这不挺好的么?”
“是啊,这一家是挺好的,问题是,他们就不会来算卦——呃,心理咨询了啊!”
王保保“噗嗤”一声笑了,敢情老道这么半天,是在考虑他的受众问题呢。
姜子牙怒道:“你笑啥,这事儿很重要的,要是开个卦馆没人来,难道我喝西北风去啊?”
哎呦,这老道连西北风的典故都知道了,还以为这外宇宙来的喝也喝东南风呢?
不过这属于约定俗成,可不能乱改,就像说一句“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啊”,大家都能理解啥意思,要是换成“一大家子喝东南风啊”,估计理解着就费劲!
不过为啥一开始就是“喝西北风”而不是“喝东南风呢”?
估计是这么个情况,西北风基本是冬天刮,饥寒交迫才有意境不是嘛,刮东南风的时候,草长莺飞的,随便找点什么都填上肚子了。
冬天就不一样了,连麻雀都得拨拉开雪寻颗谷子还得提防着上边是不是有筛子的时候,西北风那真是唯一的选择了,除了西北风,还能有啥——
“馄饨来啦——”小姑娘的叫声打断了王保保的遐想。
嗯,除了西北风,还有馄饨!
“齐了,馄饨五块,羊汤五块,四个烧饼八块,一共是十八块。”小姑娘好像报菜名一样算着账。
嗯,不用问,数学肯定学得不错,王保保掏出二十块钱递给小姑娘。
小姑娘蹦跳着拿到那个负责煮馄饨和羊汤的妇女面前,找回了两块钱拿给王保保,把身上的一件围裙脱下来,又从旁边拎起一个花书包:“我上学去了!”
妇女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声,小姑娘就蝴蝶一般跑着远去了,远远地正走过来几个年龄个头都差不多的女孩子,估计都是她的小伙伴儿。
王保保望着小姑娘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我也觉得姜哥你要是把希望放在这样的人身上,肯定会喝西北风的——”
姜子牙皱起眉头:“那怎么办?”
“怎么办,你方向就错了——”
王保保端起羊汤喝了一口,真心不错,味浓汤清东西多,实惠。
他把烧饼撕开,这烧饼酥脆的,稍微有点硬,但是泡在羊汤里,绝对是别有风味,大概有名的羊肉泡馍就是这个道理。
“你说你要算卦也罢,心理咨询也罢,他先得有这方面的需求,这人得有病才寻医问药,人家一家子其乐融融的,你也非拉人家进去说什么你今天有卦,人家非报警不可——”
“那依着你呢?”姜子牙不耻下问。
“依着我啊,这么着打个比方吧,你老是把算卦和心理咨询混在一起,我看你得区分开,就像看小说,有人喜欢玄幻,有人喜欢都市,有人喜欢打斗,有人喜欢缠绵,你得考虑受众需求——而且这些人有个共同特征,那都是得喜欢看小说——你要是弄个喜欢散文的,那肯定看个名字就想吐!”
老道纳闷道:“你想说啥?”
王保保叹了一口气:“意思是说,你得找那些个一看就愁眉不展,家财万贯银行贷款十万贯的主儿,那才是你的受众;又或者爱情路上迷茫,创业途中翻车之类的,其实大学生就是个很好的群体,一群连考试挂科都想找个神拜拜的,我觉得你让他们来崇拜你还是很有道理的——只要你能算出他这科能不能过!”
姜子牙道:“能过怎么说,不能过又怎么说?”
“能过自然皆大欢喜,不能过也不必枉费气力,多好的事——最可怕的就是努力了,时间精力消耗了,最终没过——有了你的预测,他们等于没了后顾之忧了!”
姜子牙有些怀疑道:“这能行吗?”
王保保信心满满:“你可以试试嘛,眼看就快期末了,正是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