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明之好奇道:“什么线索?”
长孙助茫然道:“我之所以会如此怕痛,是因为长期服用了一种能衰竭精神的秘药所致。可那段时间除了在【得意客栈】暂居之外,若说有什么经常食用之物,我只记得每次前往朝王府,都会品尝朝夫人亲手作的红豆糕。”
时明之闻言惊然道:“长心姜?这种比毒活玉还要稀有的辅药,完全可以用来提升天人交感的进度,谁会舍得用它来迫害凡人。”
长孙助闻言亦是疑惑道:“是啊,我也奇怪。当时我不记得有与谁结仇,况且当地前感境者与我素无往来。若是谁人因嫉妒滋生怨恨,既然会用它暗做毒引多是知晓其功效,那么就更应该清楚长生姜对于天人交感有多么重要才对,用长生姜去结识一位前感境者不是更有前途?”
药学好突发奇想道:“是不是朝夫人的丈夫干的!”
时明之闻言懵笑道:“先前有说遗孀二字,意表朝夫人丈夫很早就死了,朝夫人一直与其儿相依为命,朝王府只有她们母子侍女几人。”
“哦,遗孀,学到了。”
线索已出,时明之转而问道:“绛衣可有什么看法?”
毋子庸顿了顿,寻思道:“此事已当时证据来看,羞辱为实,自杀为真,虽神志不清杀害幼子但也有凭有据不足以辩驳,除了阁下如今所言私隐离奇,近乎没有任何纰漏。但是——”
毋子庸话锋一转,侃侃道:“从情理来说却有一个瑕疵,朝夫人先比你醒来发觉自己被辱,又在房内看见幼儿尸体,羞怒攻心之下万念灰死,唯有解脱之意。”
“可当时你就躺在床上,若她清醒后顿知你是道貌岸然之辈,下意识认为一切皆是你所为,见到罪魁祸首仍安然酣睡,理应先杀你泄愤,再自杀才对。”
“若她突遭此景不明所以,但还算是相信你为人,也多会摇醒你对质更为合理。故而她这番自行了断之举有些说不通。不过当时精神恍惚,也不能以此作为断绝依据。”
“然而,这便有了幕后黑手存在的可能,再加上他为何不杀掉你,巡理司会仔细检查尸体,却不会察看活人。他断定当时你根本就没有颜面说出这件事情,让他人鉴别真假。”
“能做到以上两点,当为心思缜密之人。可就算心思缜密,也不至于如此竭心尽力栽赃嫁祸仅仅只是为了满足自己一晚私癖,谋害二条人命,似乎太过大费周章,怪谈离奇。”
“所然,我们换个方向来看,若说他本身另有目的,我们所看到行径只是他无法自制顺便而为以满足自己私癖,是不是可以有更明确的指引?”
长孙助听的入神,连忙道:“那阁下可知,他本身目的是何?”
毋子庸道:“总而言之,若是此事果真藏有所谓幕后后手,想要策划造成这番结局而不留半点疏漏,绝非一时半刻之举。那么他是从谁得知发生在朝王府内之事而谋划的呢?”
时明之醒然道:“朝家公子,当时六扇门关于朝家公子的记录最少!朝家公子正是因为在【青朝学院】内受同学排挤,被嘲笑孤立,偶然见遇到长孙助才聘其为老师。【青朝学院】之内根本就没有朋友,那晚也正好是【青朝学院】文会,所有先生饮酒作赋,可以相互为证。”
长孙助闻言震惊道:“朝家公子?可他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为何有人会想害他!”
毋子庸想了想道:“譬如说,他突然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事情。明之,过了二十年,当时那些人如今也应该都成了了不得的人物罢。”
时明闻言迅思速滤,道:“可不至几位,还需更为切确地指引。”
毋子庸又道:“那就说说当时最被众人看好,但后面有过一次不长不短的停滞期,然后又变的正常,如今再次陷在瓶颈期止步不前之人是谁?”
时明之闻言闭目,数息后睁开双眸露出惊讶赞同的眼光,意味深长道:“谢三恩,【边琴郡】郡首大人。”
“多半就是他了,不过还真是巧,刚好都在边琴郡,未免也太顺路了罢?”毋子庸闻言顿时明了侧目询问道:“常乐,你嘴里含的药丸是不是不小心吞掉了?”
“没有啊,看,还是一样大呢!”药学好吐出一颗土黄色药丸卧在右掌之上,伸出给众人观看。
“常乐,你吃进去的时候明明是金黄色!气机早就被你吸收一大半。”时明之见状直笑。
“啊!那岂不是亏大了,什么宝贝都没得到。”药学好抱着飞天伞顿时懊恼不已。
长孙助似乎心情也变好了些,解释道:“其实这把伞被我稍微改良了一下,添加了五节气垒,足够维持整晚飞行。”
时明之闻言并未钦佩长孙助的技艺,而是惊叹道:“百甲楼这般黑心,在撑杆里面只注入了一道气垒!”
药学好听不太懂,可数字之分还是能够理解,掂了掂油纸伞后,睁目喜道:“果然变重了,多谢前辈!”
长孙助闻言尴尬一笑,可毕竟匠神府出身,断不会将颠倒歪曲之事默然带过,揭穿道:“是变轻了才对,之前里面填充的是铁沙碎石,被我倒掉了。”
药学好闻言也不尴尬,只是挠了挠头,憨笑道:“哈哈,是这样啊!”
事已至此,毋子庸请辞道:“既然已经有了眉目,我们也不耽搁,早些赶路前往【边琴郡】,毕竟还有债务傍身。”
天色已晚,长孙助歉恳相留,时明之自然礼言婉拒,药学好最后感谢一番,三人便出洞而下。
——
回到州邻官道,前路终于平坦。
有了机会交谈,药学好问道:“绛衣哥,你是怎么一下子就抓出这个犯人的?”
毋子庸道:“不留证据,说明他心思缜密。却冒险行,说明他没有相匹及的心性,大概可以判断出他当时比较年轻且在周遭同辈之中天资出类拔萃,可性有异癖,心生念障,必会卡在【天人交感】之境。然毕竟天资心思出众,地脉复苏,想方设法突破前感境不难,但后感境他照样会滞后,故而才有此一说。”
“哦。”
“明之,赶夜路对你而言应该是家常便饭,撑得住罢?”
“当好,而且我身上还有晴臻不要的【假时归】,醒脑提神走个一天一夜完全没有问题,”时明之摸了摸胸口微微鼓起的龟壳,转而问道:“倒是常乐,你习不习惯?”
“当然,我还有——”药学好下意识撑开了伞,却发现一阵明光瀑下,抬头发现整个伞面都明亮了起来,惊喜道:“前辈太厉害了,这样我们可以快好多!”
药学好连忙走到两人前边,打着金黄通亮的油纸伞带路,在这深夜山野之中,远远望去,慢慢似乎变成一只引路的萤火虫般,飞往苍茫黑夜中的【边琴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