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嗜血之一:为表姐烧手
1869年,16岁的凡·高经叔父介绍到一家美术行当小职员。他诚实可靠,聪颖勤奋,不久就得到晋升,被派往伦敦。在伦敦,他对房东太太的女儿尤金妮亚一见钟情,为之神魂颠倒。而尤金妮亚对这位外表丑陋又不懂女孩心思的房客完全没有兴趣,甚至对他的狂热追求感到厌恶。尽管尤金妮亚明确拒绝了他,他仍然沉浸在自己的爱情幻想中不能自拔。直到有一天,凡·高亲眼看到尤金妮亚紧紧依偎在一个瘦高个男人的怀里,两个人热烈地接吻。他的梦想才幻灭了,他的心仿佛被人掏走了一样。随后,痛苦不堪的他离开了伦敦,这段一厢情愿的爱结束了。1880年,在画店工作的弟弟提奥接济当时已27岁的凡·高去学画,让他暂时忘记了对尤金妮亚的思念。
尽管纠缠在这段情感中几乎长达10年,但这恐怕还是凡·高一生中最“正常”的一段爱,这之后,可怕的“爱”一桩接一桩……
凡·高有一个住在阿姆斯特丹的舅舅,他有一个女儿,也就是凡·高的表姐凯·沃斯。沃斯比凡·高大几岁,由于她深爱的丈夫去世了,她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为了让女儿散散心,凡·高的舅舅让女儿带着不大点的儿子来到凡·高父母的家——埃顿来度假。凯热情而大方,她的美丽几乎使凡·高沉醉。凯是一个典型的荷兰女性,头发是深栗色的,蓝色的眼睛里闪动着迷人的光彩,丰满的嘴唇像含苞待放的花儿一样微微启开。凡·高被表姐忧郁的气质深深吸引,他经常关怀凯,希望减轻她的痛苦,凯也喜欢和这位看起来笨拙可笑的表弟谈心,来排解心中的伤痛。在凡·高外出画画时,她也经常带着儿子一同前往。凡·高觉得表姐让他懂得了什么是真爱,他甚至觉得自己对房东女儿尤金妮亚的爱情是那样浅薄,他万分庆幸尤金妮亚没有接受他的追求。不过,和上次一样,凡·高这次又是一厢情愿地处在个人想象的状态里。在19世纪的荷兰,和表亲结婚是一个严重的社会禁忌,凡·高因此缺乏勇气向凯表白自己的爱。但是,随着对凯的感情越来越深,他知道自己必须表白了。机会终于来了,有一天,吃完午饭后,凡·高与凯在小溪旁的树荫下休息时,凡·高用他粗鲁坚定的语气向凯吐露了自己的心声。表姐反应强烈——“不,永远永远不!”她实在不能接受这种状况,气愤地带着儿子返回了阿姆斯特丹。
凡·高执着地追到了舅舅家中,坚持要与表姐面谈,舅舅不同意,两人争执不下。在苦苦哀求无效后,凡·高做出了疯狂的举动:他把手放在油灯的火焰中,并告诉舅舅,他的手在火上烧多久就让他与表姐见多久! 他的疯狂举动让舅舅既惊讶又愤怒,他认为凡·高是个疯子,绝不能让他见自己的女儿。他迅速将灯吹灭,将凡·高带到附近的一个酒吧,把他灌醉后安置在一个旅馆住下,就离开了。从此以后,凡·高再也没有见过表姐凯。
巨大的悲伤充斥着凡·高的心,使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备受摧残。受到如此残酷的爱情挫折,凡·高对爱情不再有奢求,他只希望能独立地生活下去。
爱情嗜血之二:为妓女割耳朵
1882年,29岁的凡·高游学海牙,在阴冷潮湿的公寓里,他发疯一样地创作,把对生活的感受和对世界的观察“怒放”在画纸上。没有人懂得天才的艺术,他的画一幅都卖不出去,他甚至穷困潦倒到依靠别人的救济为生。他跌入了人生的低潮期。
一个静寂的雨夜,外出归来的凡·高看到路灯下有个姑娘坐在冷雨里哭泣。这凄凉的画面瞬间在画家心里激起层层巨浪,从他的心一直淹没到他的眼睛。
姑娘说她叫雷切尔,以“接客”为生,因为生意不好做,加上又冷又饿,便绝望哭泣。连日的阴冷,画家无处卖画,姑娘无处卖身,凡·高觉得他们的困顿是一样的,便将同病相怜的姑娘带到他的公寓里。?一瞬间,他觉得这位姑娘就是走进他心里的一幅画,一幅嘲讽现实的红与黑组合。她让凡·高灵感喷涌,他发疯一样用颜色表达她的身世和生活。他恳求雷切尔留下来,不是一晚,而是永远。那时,凡·高的心里充满了救赎感。可是,这位年轻的妓女理解不了凡·高的艺术,她对他一贫如洗的生活缺乏耐心。妓女生涯让她身体很虚弱,她需要大量的营养品。而对绘画近乎痴迷的凡·高却把大量的钱花在了买颜料和雇模特上,这加剧了两人的矛盾。雷切尔告诉凡·高,当他每月能赚到150法郎时就同他结婚。最终,因为凡·高无法赚到150法郎的月薪,雷切尔与他彻底断绝了关系。
1888年10月,同是画家的好友高更从巴黎来访,凡·高请求高更帮他劝说雷切尔回心转意。高更当时在巴黎已有点名气,雷切尔看到高更后,非常快乐。她破例叫上姐妹,和两个男人嬉笑调情。热烈的气氛中,凡·高看到了两个人和解的希望,他热情地拉住雷切尔的手说:“我想送个礼物给你,你要什么呢?”雷切尔一直恼恨凡·高执拗的劝说,她觉得他的耳朵好像是出了毛病一样听不懂什么叫拒绝。于是歪着脑袋,带着捉弄的神情,揪起凡·高的耳朵说:“我就要这个。”说完对着大家哈哈大笑。
痴情的凡·高没有领会到这是捉弄,送走高更后,凡·高抄起锋利的水果刀,“嚓”的一声将那只耳朵完整地割了下来!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从肩上流到地上,滴答作响!凡·高找出雷切尔的一块手帕,将耳朵仔细包好,急急地请求邻居为他当专递。?邻居走后,兴奋的凡·高跑到镜子前,仔细审视滴血的左脸。在那里,他看到了鲜艳得如一轮红日的伤口,凡·高因此心花怒放。他将倾听世界的耳朵送给了心爱的人,等于将他对世界的理解送给了她,从此以后,他跟雷切尔之间将不再有鸿沟,雷切尔就会在这一轮红日的照耀下,回到他身边。?可是没多久,邻居给他带了消息。他说雷切尔嬉笑着打开他送去的手帕,发现是一只血淋淋的耳朵,就吓得赶紧将耳朵丢在地上,嘴里尖叫“他是疯子,他是疯子……”,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凡·高的心裂成碎片,他失魂落魄地跑出门去,想追寻那只丢到尘土中的耳朵,可惜耳朵早已被人当作垃圾扫走了。
凡·高对爱情恐惧了——爱情是嗜血的恶魔。耳朵没了,雷切尔也没了,凡·高肩头的太阳就此落下,心里一片漆黑。但他的心里越是漆黑,他越是向往阳光,向往明亮,从此他在画作中疯狂地追逐光线和太阳,追逐“追逐太阳的向日葵”……
爱情嗜血之三:有人为他自杀
为了追逐太阳,驱走失恋和失去耳朵的黑暗,凡·高跑到了空旷的乡下,陶醉在每一片宁静而灿烂的麦田中。但他绝不会想到,他孤独的身影和对艺术的近乎残酷的追求已经让这里的一个女孩为他驻足。
女孩是一个庄园主的女儿,名叫黛丝。黛丝觉得凡·高就像是天上燃烧的太阳,照亮了她封闭的世界。有一天,潜心作画的凡·高突然发现头上多了一把遮阳伞,身后站着一个美丽绝伦的微笑的姑娘。凡·高耳朵的伤口条件反射般疼痛起来,他不再相信女孩的微笑。他古怪地回应了小姐一眼,然后理都不理她,自顾自地作画。第二天、第三天……女孩始终拿着伞出现在他身后,他实在找不到一个姑娘天天守着他、对着他微笑的理由。不是她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他断定是这个世界疯了,他不想跟一个“疯子”对话,于是,他当姑娘不存在似的依旧作画。
黛丝则认为艺术家就应该是这样的,古里古怪,外表冷傲,内心狂热,所以她一天比一天果断、一天比一天执着、一天比一天热情地守候着凡·高,为他撑伞,想以此打动他的心。时间一天天过去了,这样的景象反反复复上演,凡·高坚定地认为“世界疯了”,她也是个“疯子”;黛丝坚定地认为画家就是孤傲的,只有更坚定的追求才可以打动凡·高。
每天,黛丝全然不顾手酸了,脚酸了,口渴了,总是直到太阳西下,才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家,这引起了庄园主的注意。当他吃惊地发现女儿居然是出去给凡·高打伞,而这个穷画家竟然对女儿冷眼相对时,他感觉到自己受到了侮辱!盛怒之下,父亲给女儿指出了两条路,要么不准再出门丢人现眼,要么让那个穷画家亲自告诉自己,他是喜欢她的。黛丝带着巨大的压力再次站到了凡·高的身后,可是凡·高根本不屑和她说话,可怜的黛丝只好在后面自言自语,从早到晚地重复一句话:“请跟我回去见父亲!”凡·高弄不懂他为什么要去见她的父亲,根本不理会。黛丝接连几天在他身后唠叨,凡·高终于有反应了——他怒了——这个“疯子”天天夺走他头上的阳光!他将黛丝拽起来,拖着她朝村庄走去。黛丝高兴极了,他终于跟她回家见父亲了。不料,凡·高将黛丝拽到庄园主面前,愤怒地要求他看好自己的女儿:“夏天即将过去了,请不要让她干扰我工作!”说完掉头就走。庄园主叫人拦下他:“我的女儿如此出众,而你只不过是个穷画匠,为什么你不肯接受她的爱情?”爱情?自从左耳朵掉了以后,凡·高再也听不进去这两个字,他耸耸肩,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要知道爱情是嗜血的,谁愿意接受它呢?”说完这句话,他决然转身而去。
天空没有了太阳,下起了雨,凡·高躲在画室画着追逐阳光的向日葵。而黛丝心中的雨比天空的雨下得更大,她不懂凡·高“爱情嗜血”背后的故事,难道是她没有付出血的代价,所以不够资格爱他?绝望的黛丝不断地咀嚼着凡·高的话,眼前似乎渐渐充满死亡气息的鲜血。当秋天的太阳出现在天空时,凡·高兴奋地追了出来,在金色的麦田里享受着久违的阳光。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小伞又出现在他头上,而且这一次身后有奇怪的声音,呜咽?呻吟?凡·高转过身来,竟发现黛丝嘴唇发乌,高举着小伞的手在不停地颤抖,一股乌黑的血从她嘴角流了出来。凡·高大惊,号叫着抱着她往村子里跑去。医生说黛丝是服了砒霜。虽然抢救及时保住了性命,但是她精神失常了,她眼睛发直,冲着他大喊:“爱情是嗜血的,哈哈,爱情是嗜血的……”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为他服毒,为他发疯呢?他一直以来不都是被他视为珍宝的女人驱赶和唾弃的吗?究竟是他疯了,还是这世界疯了?凡·高在心里悲怆地问自己,这一次他的回答是他自己疯了!他在不该爱的时候爱了;在最应该珍惜爱的时候,心里却虚无得只有天上的太阳!在黛丝的狂笑声中,凡·高的理智也终于挣断了与正常世界相连的最后一丝线。1889年底,黛丝被送到精神病院,不久,她孤苦地死在那儿。1890年5月,凡·高也住进精神病院,同年7月27日,他用手枪将自己的生命结束在一片未熟的麦田里。
链接一:天价作品和鲜艳的《向日葵》
凡·高的绘画风格在当时是不被人理解的,他生前卖出的唯一一幅油画是《红色葡萄园》,这幅画是比利时画家安娜·博赫在1890年以400法郎的价格买下的,现在存于莫斯科。除此之外,他的画作都很难说是被作为艺术品交易的:1882年,凡·高的叔叔向他订购了一些海牙景色的素描;1885年,艾恩德霍芬的一家餐厅订购过他的一组四季图作为餐厅装饰。可是在他死后,他的名气却越来越大。他的作品被搜集起来在各地展出,甚至有他的传记和关于他的小说出版。他的影响越来越广,成为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
1987年3月30日,凡·高的《向日葵》以3950万美元卖出。
1987年11月11日,凡·高的《鸢尾花》以5390万美元的天价卖出,震惊了世界。这也引起了社会上一些争论,有人呼吁:“文化和商业要保持道义上的距离。”
1990年5月15日,凡·高的《加歇医生像》以8250万美元的价格卖给了日本收藏家。这是现在世界上卖价最高的艺术品之一。
1998年11月19日,凡·高的一幅没有胡子的自画像以7150万美元卖出。
还有一些凡·高的画卖价在千万美元以上的。凡·高作品的拍卖价格曾占据世界艺术品拍卖价格的前5名。他的一生穷困潦倒,而死后,其作品竟成了亿万富翁炫耀的资本!
在他无数昂贵的作品中,向日葵题材是最受买家追捧的。他一生中共作了11幅向日葵,有10幅在他死后散落各地,只有一幅目前在凡·高美术馆展出。但这个数据还有待商榷,因为不断有真品问世,同时也有不少赝品得到证明。
凡·高笔下的向日葵,像闪烁着的熊熊火焰,艳丽、华美,同时又是那么和谐、优雅甚至细腻,那富有运动感的和仿佛旋转不停的笔触是那么粗厚有力,色彩的对比是那么单纯强烈。然而,在这种粗厚和单纯中却又充满了智慧和灵气。凡·高认为黄色代表太阳的颜色,阳光又象征爱情,因此具有特殊意义。他以《向日葵》中的各种花姿来表达自我,有时甚至将自己比拟为向日葵。凡·高写给弟弟西奥的信中多次谈到《向日葵》的系列作品,其中说明有12株和14株向日葵的两种构图。他以12来表示基督十二门徒,他还将南方画室(友人之家)的成员定为12人,加上他本人和弟弟西奥两人,一共14人。观者在观看此画时,无不与那激动人心的画面效果发生感应,心灵为之震颤,激情为之勃发,融入到凡·高丰富的主观感情中去。
凡·高笔下的向日葵不仅仅是植物,而是带有原始冲动和热情的生命体,是一朵朵燃烧的生命,既是他火热感情的写照,也是他精神力量的外露。没有凡·高就没有《向日葵》,这位天才艺术家在这个小小的领域树立起划时代的艺术高峰,后人只能膜拜,而绝不可以企及。
链接二:是精神病还是天赋?
或许最杰出的艺术家都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就像凡·高生前不被人欣赏一样。凡·高画作中狂热的线条、灿烂到耀眼的色彩、画面背后怒放的生命,闪现的是他的天赋还是癫狂?他最终死在自己的枪口之下,给人留下一个死于精神病发作的结论,这让他的画面更加难以分辨。看着他的神作,我们无从知道,这个没有经受过系统绘画教育的人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技巧和手法让我们感动和折服的。
凡·高是牧师的儿子,出生在一个艺术世家。他早年和父亲一样,在荷兰一家教堂做牧师,但是修会会长发现凡·高的人格表现得异常狂热。这就是能查证到的凡·高患精神疾病的最早线索。另外,据说凡·高的姨妈患有精神疾病,而后来他的弟弟因为他也出现了精神问题,所以,凡·高可能是有家族精神病史的。从他和弟弟之间的通信也能看出他精神逐渐偏离正轨的轨迹。而他疯狂的割耳朵举动是他精神失常的第一个表现。试想,一个正常人谁能把锋利的水果刀挥向自己的耳朵?还将这个血淋淋的器官送给自己深爱的人!一个正常人的人面对真挚、纯真、执着的爱又怎能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