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四年后
孟梁华夏女皇苏娘病逝,由其子霍穆茗即位称文帝。娶前梁国夙筱公主为妻,并与其姊泷月公主共同执掌朝政,自此再无战争,举国上下一片和乐。
五月初五,龙舟节。
“娘!我要吃糖葫芦!”楚楚瞪着大大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拽着星晓的袖子,小嘴拼命咽口水,不让它从嘴角流出来。
星晓蹲下身捏捏楚楚的小脸,宠溺地批评她,“小馋猫!等着,娘给你买!”
糖葫芦刚拿到手里,就听见楚楚哇的一声哭起来了,再看身边,站着一个不知所谓的小男孩。楚楚一边抬起小手抹鼻涕,一边哭着控诉,“娘!哥哥撞我!
那男孩倒也有说辞,“你这个小丫头,自己不看路还怪我?看我不让我娘收拾你!娘!……”
应声而来的妇人华服美饰,淡妆相宜的脸蛋依然清新秀丽,可是话一出口,却是不减当年的泼辣,“冬冬,怎么了?是不是当当又欺负你了?娘找他娘算账去!”
“找谁算账?”旁边正在买玉饰的妇人别过头来,冷冽内敛的气场强大,“当当一直在我身边,是你儿子撞了人还自觉有理,要你来修理人家小姑娘啦。”语气不卑不亢,说得泼辣美妇血气翻涌。
“是不是我儿子撞了人,你怎么知道?专心买你的玉饰好了,冬冬的事你少操心!”美妇不示弱,恨恨地说。
“是是是。两江巡抚丁晏君的儿子说不得!”玉饰在手中把玩,她眼皮都懒得抬,看来这样的吵架于两人而言已是家常便饭。
“你!……两江巡抚丁晏君的儿子,别人说得,龙图阁学士丁晏宏的夫人说不得!”美妇已然不再盛怒,处处找言辞挤兑那挑玉之人。
冬冬和当当见两个妈又开战了,追逐打闹的走到一边玩泥巴去了。星晓在一旁终于看不下去了,“酿沉!翡烟!丁冬和丁当都走远了!你们还在这儿吵架?”
“我跟你说,今天要不是星晓求情,我跟你没完!”酿沉不依不饶。
“奉陪到底!”翡烟斜她一眼,终于敲定了要买什么首饰。
楚楚哭了半天,见没有一个人理她,便自己识趣的抹了抹眼泪,开始专心研究手里的糖葫芦。丁冬和丁当跑过来,把楚楚的糖葫芦抢过去,两个人你一颗我一颗的吃得特别开心,楚楚看看冬冬,再看看当当,哇的一声又哭了。
星晓眉毛一挑,冲翡烟和酿沉使了个眼色。两个人齐齐说了句“不要”。星晓也不反驳,只是轻飘飘的说,“我听月霜说,西域那边有一个土著部落刚被收复,好像缺少两个总督大人,我觉得晏宏和晏君很合适呢!有空跟月霜推荐一下……”
嗖的一声,酿沉和翡烟如离弦之箭一样冲过去,把儿子手中的糖葫芦一颗一颗抢下来,然后塞在楚楚的小百宝袋里,冬冬和当当开始哭声二重唱,一会儿分声部,一会儿轮唱,这是楚楚最喜欢看到的结果,小丫头终于破涕为笑了。
最后,酿沉和翡烟一人拿着二十根糖葫芦走在三个小祖宗的后面,星晓在最前面逗几个小孩子开心,又唱又跳。一会儿便到了楚府。
“爹!”楚楚撒腿就跑,难得爹爹早早下朝,今天在家。“爹爹吃糖葫芦!”楚楚小手臂满满张开,等着云奕来抱她。云奕一把抱起心爱的女儿,在小脸蛋上亲了又亲,一面把星晓揽在怀中,爱抚她的长发,温暖的耳语,“累坏了吧!”
星晓在他怀里做了个鬼脸,又指了指笑得一脸谄媚的翡烟和酿沉,云奕了然,捏了捏她的琼鼻,宠溺地怪她,“坏星星,又折磨两位丁夫人!”
云奕抬手对刚刚豁免准备溜之大吉的两位丁夫人说,“翡烟,酿沉,你们就先留下吧,等一下晏宏和晏君也过来,皇上也要带皇后一起来府上一序,正直端午佳节,我们也好久没有在一起热闹过了!”
“朕的耳朵一阵红,是谁在说朕啊?”黄正龙袍披身,年轻的穆茗不再有半点稚气,眉宇间有苏娘的狠戾,有霍子虚的慧黠,岁月如花,翘楚而开,英雄感怀,少年不再。身旁婷婷站着新立的王后,外人称其“夙筱公主”,面若桃花人正红,肤如美玉落冰清。
“参见皇上、皇后!”一众人跪拜天子王后。
“快快请起!”这些生死患难的至交亲朋怎还要行这些虚礼,“久日未见,甚是想念各位,今日朕做东!就在楚府,不醉不归!”
众人一呼百应,齐齐叫好。
穆茗温柔地对酿浮说,“去和星姐姐她们弄粽子和鸡蛋吧!”酿浮乖巧的点点头,抛却母仪天下和坐拥江山,他们也只是一对简单幸福的小夫妻。
终于有机会把酿浮从弟弟手中抢过来,星晓热切地拉着她,眼神上下端详着,“四年未见了,夙筱公主都出落得这么漂亮了!”她亲昵的和她打趣。
“公主!”酿浮嗔怪的打她一下,“你是在夸我还是夸你自己呀?”
“罪臣该死啊!”说完之后,两人相视一眼,不禁捧腹大笑。笑声依稀时,只听身后某位美艳少妇嘟嘟囔囔,“偏心的公主,偏心的公主,偏心的公主……”
“来信啦!来信啦!”翠烟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攥着的书信都皱皱巴巴的了。小步走得太急,一下子被门槛办了个趔趄,却被翡烟一个擒拿手稳稳抓在掌心里,拎小鸡一样拎起来,显然这个动作她已经很娴熟了。星晓好笑的看着两个丫头,月霜每天是过得有多欢乐啊!翠烟一点儿没有因为自己的出丑而感到羞愧,反而挠头微微一笑,“嘿嘿!丁晏湘小姐来信了!”
信上说,晏湘和降龙在西域的一处绿洲村落里生活,那里与世隔绝,清幽安静,再过两年,等他们的儿子长大一点之后,再回来看大家!
晚宴热闹非凡,觥筹交错,对月欢歌,把酒言欢。楚楚、当当和冬冬又唱又跳,逗得大家捧腹大笑,前仰后合。酒酣的酿浮直嚷嚷要赶快生一个,加入他们的行列当中。
酒杯几巡过后,星晓微醺,红扑扑的小脸惹人怜惜,微晃着莲步走到一株茂盛的榕树下坐定。仰头望着夜空,初五的月亮,弯弯的如一只耳坠,盈盈透发着光辉,无数颗明亮的星星在云朵之间穿梭,快乐的眨着眼睛。往事云烟,在心头一叠叠,一幕幕。星晓开心的泪水静静夺眶而出。
就是这个时候,一只温暖厚实的大手覆上她的脸庞,为她拭去泪痕。她那样安心,这一辈子就想蜷缩在他温柔的阴影当中,就无憾了。
年华易老,能有几许柔情不变?红尘飞扬,纵使沧海涸之瞬息。奈何你我之间的依恋,却是云袖星宿般永恒。星晓依偎在云奕怀里,安然对着如墨夜空。
岁月静好,相守一生。
再见月朗星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