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红衣,你是恨我的,是?”耳畔,他沙哑的声音,勃然的怒气化为一掌击在床沿,那雕花的一角被砸个粉碎。
“你恨我什么?你说出来!你说出来!让我凤四死个眠目!你一直这样折磨着我,你到底要折磨多久?你给我一个痛快——”他死死压制住她,不让她避开他的眼神,甚至不顾她因疼痛而扭曲的神情。此时,他的眼里,亦有恨!
想给她所有的宠和爱,做一个男人,他自认到了极限!
试问这天下,可会有第二个男人,许以一个女人共同站在权力的巅峰?
这样的话,他从未想过对他的师妹说,可是他对她说出口了!
可是,她给他的竟是一个“不”字。
“不,不恨!”她吸了口气,淡淡道;“我们要走的路不同,或许,将来有一天,避无可避时,我还会与你在战场中对峙。希望那一天时,你不必对我手下留情,我不会感激你的!”
“战场中相见?”他眸中的恨意染上一层无法置信,“宁红衣,但愿这是你的肺腑之言!”他一点一点地松开了她,最后,终于放开,站起了身。
他面色微微泛白,唇角含着一缕优雅弧度,笑意却淡到漠然,深深看她,墨染的眸中晦暗深沉。
她亦是静静回视他,眼角眉稍不带一分多余情绪。
***
夏夜,一场雷雨后,风中带着清新的香气,乔语嫣吩咐侍夜的宫女,留意夜里是否起风。若起风,便关上窗。
适当保持空气流通,这对病人有好处。
她微微地打了个呵欠,回到寝房,她还要对今日的治疗做记录。
刚步出太后的寝宫,突然,横出的一只手将她往边上一带,惊呼未出口,嫣红的唇已被人精准地含住。
“今夜你让孤多等了一个时辰,看孤怎么罚你!”轻笑中,右手已嫌熟地从她的衣襟处钻进她的胸口,虽小,但不失温软滑腻,他眉头一拧,喉里顿生了丝痒意,一团燥热像火在腹下燃烧起来——
乔语嫣极羞恼,但却不能对他太过苛责。
因为对她非礼的人,如今是祁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
如今的他只距离金銮殿上的龙椅一步之遥。
而此时,她尚有太多的事未成,不能任性。
“太子,请你自重!”若是别人,她这一巴掌已经盖到了他的脸上。
虽然,眼前的男人长着一双好看的朗目,斜飞入鬓的眉,高挺的鼻子,薄唇,放在哪,也是出众的男儿。
也是,皇家的孩子多数遗传了美貌母亲,有几个是丑的?
可是,他不是他,再出类拨粹,也无法走进她的心。
“如果你想知道太后的病情,你坐好,我会详细禀报,如果你只是来寻找暖床的,对不起,我不是你的通房丫头,请你放尊重些。”声音很轻,但显然很严肃,没有丝毫别的女子拒绝时,带着欲擒故纵的模样。
这样的女子,与他所认识的显然不同。
这个来自民间的医女,先是让他感到有三分的好奇。
如今,又吊起他猎艳的心。
想来,在他的后宫,添一位医术高明的女人,是很不错的主意。
但他还是依她的话,松开了手,朗目灼灼地凝着她。
他不急,他看上的女人岂会逃出他的手心?
何况,一旦他登上高位,只怕不需要他勾个手指头,她自会投怀送抱,以他的身份,又何需对女人用强?
他在一边的椅上坐下,接过她递上的茶,用杯盖沿抹了抹上面飘浮的茶叶,一切如高高在上的君王。
她不卑不亢地接过他喝了半口的茶盏,搁于案上。
挑了个不近不远的地方站着,回话。
“过来,你想让孤竖起耳朵听?”冷笑,“或当孤是毒虫猛兽?”
她忍耐,踱到了他的身傍。
他听她详细说着太后的病情,那种认真,又极聪慧的眼神让他忍不住又将她捞回怀里。
他把她抱在怀中,让她坐在自已的腿上,但没有再动手动脚,所以,她忍了下来。
这样的骚扰虽让她不舒服,但再拒绝,惹怒了他,只怕不讨好。
他是一个太子,既使他要在这里办了她,谁也不会阻拦,包括皇太后。
“跟孤透个实心话,太后这病还能熬多久?”他挑了她的下颌,脸上神情没有方才的痞样,眉心微敛着凌历。
虽然,以他目前的实力,完全有能力逼宫,登上大统。
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用这种方式。
毕竟,祁王卫队的令符到底是失踪了,还是在太后手上,他无法确定。
他无需操之过急,毕竟,他是唯一一个名正言顺能登上大统的继位人。
“我还是那句,用这种疗法,再加上控制饮食,三五年是没问题。”她没有回避他的眼睛。
“哦?那孤怎么觉得你似乎换了一种疗法?或是,你加大治疗力度,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妙,似乎太累了。”精明锐利的眼神,不得不让乔语嫣佩服,祁封元确实有过人之处。
“方法没变,只是我长期用功为太后治疗,自然有损耗。刚开始显现不出,时日长了,自然爆发出来。太子不必耽心,我调养一阵便好。”
她站起身福身,不卑不亢道:“太子,夜深了,请太子早些歇息,奴婢还要回去为太后写明日治疗方案,就不送了。”
祁封元突然冷冷一笑,道:“不必跟孤玩这一套,孤不受用!”语罢,阔步离去,走了一丈开外,忽回首,讥道:“你终究是个女子,想想太后走后的日子吧。”
乔语嫣暗暗舒了口气,日 日周~旋于太子与太后间,确实让她感到心力憔悴。
还好,那人告诉她,很快,他便能名正言顺地站在这祁国的金銮殿上,与那太子并驾齐驱。
到时,他会对天下宣布她是他的女人。
想到此,疲累随着夜风掠过,一扫而去。
步出太后寝宫,迎来一个年轻的侍卫长,一身宫庭禁军的服饰,英姿飒爽。
“乔姑娘,夜深了,乔副统吩咐让在下送你回去。”也不等她说什么,自行在前引路。
乔语嫣在他身后静静地跟随。
哥哥虽有交待,但这小将真是有心,风雨不改。
刚推开寝房的门,又被一人拉进怀中。
她笑,今夜真是桃花盛开。
不过,这朵,是她喜欢的,期待的——
鼻息间一股浓浓的酒味扑入,她略略推开他,捧着他的脸,细声问:“怎么啦?喝了这么多酒。”
他摇摇首,将她紧紧实实抱进怀中,下巴顶在她的肩上,低声问:“怎么这么迟!”
“太后晚上拉着我说了会家常,不知不觉就聊晚了。”
“刚送你回来的人,好象不一般。”他虽喝了酒,但神智尚清醒。方才送她回来的人,决不象是普通的宫庭侍卫。
“是哥哥交待的,应该不会有问题。而且,我自已也会留心。”她很高兴,无论是为了关心,还是因为吃醋,这都好!
两人就这样靠在门边拥抱着,她想拉他进去,他却将臂膀收得更紧,闷声道:“别动,安静地给我抱抱!”
“嗯......”其实这样单纯的拥抱,很经常。
但她却不喜,她宁愿他象祁封元那般急色于她。
因为,她太了解他,凤四只有在某种情况下才会如此。
前生也罢,若今世,又是如此,她情何以堪......?
心一空,她猛地抬头,捧了他的脸,主动地献上了吻。
他怔了怔,马上回应,却不温柔,倒象是要咬她似地,在噬啃着,弄得她的牙龈被嗑了一下,疼得紧。
“语嫣,”他突然捏了她的下巴,神情有些怪异,甚至,她觉得有些凶狠。
“若有一日,你会为了你身旁的人,离开我?”双眸如阴鸷般盯着猎物,一瞬不瞬。
原来是为了这!难道方才太子对她一番无礼,被他瞧见了?她暗暗缓了口气。
方才的他如此,象是失恋一般,让她感到不安。
“不会,这世间上,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万生万物,都不足以让我离开你,除非你先离我而去!”她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既是这个人是你的二哥?”声音哑喃,他知道她自小与二哥相依为命,二哥是她最亲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