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把手放在胸口轻轻拍打着,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被湿冷的汗水沾满了,她轻轻抚慰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正要准备开始跑,腿又不听使唤的哆嗦起来。这时单元门口出来一个上年纪的老人,一身漆黑的衣裤,看不清楚脸,只见他走到花圈的前面,像是很认真的读着挽联上的字。
蓝莹几乎要哭出来了,这么晚了,谁会出现在这?就算是死者的家属也不会大半夜在这读挽联啊,他大可以在白天读啊,那个老人七十多岁的样子,骨瘦如柴,一身黑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活像套了一只麻袋,宽大的裤腿垂下来,看不见脚。蓝莹只觉得一阵冷风钻进领口,浑身打起了寒战。
那个老人不知怎的发现的不远处黑影里蓝莹,老人见她一动不动的杵在那,拖着蹭着地的裤腿走了过来,“你有事吗?”
老人背着光,看不清脸,许是那人原本就黑吧,脸的部位漆黑一片,蓝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没……没事。”
“没事你站在这干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老人说着看看周围围着密密麻麻的花圈,似笑非笑道,“是不是不敢过去?这些东西都是活人给死人的一份敬意,说到底都是活人做的,活人写的,有什么好怕的?”
蓝莹本来就害怕,听着老人一口一个“活人”“死人”的,顿时被吓得灵魂出窍,站在那里走也不是退也不是,此时此刻她最后悔的就是没有给妈妈打个电话。
老人并没留意到蓝莹尴尬的脸色,说道,“你住几楼?不如我送你上去,虽然我不住这了,但我女婿他们还住这,以后邻里之间的你们要相互照应。”
什么叫不住这了?蓝莹生生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道,“三……三楼。”
老人在前面走着,蓝莹也不知道怎么了,不由自主的也跟在了后面,她没有别的选择,此时此刻落荒而逃并非上策,她迟早是要回家的。
蓝莹心里害怕,一个不小心就踢倒了一个花圈,花圈在风中飘飘悠悠的倒了下来,不偏不倚拍在她身上,“啊!”蓝莹吓破了胆尖叫起来。
老人不紧不慢的一一捡起七零八乱的纸花,花圈的架子上已经所剩无几,蓝莹堆了满脸的歉意,不过最多的还是恐惧,谁知道踢倒了花圈又被花圈砸到是不是不吉利?不过她此时也顾不得想太多了,急忙爬起来帮着老人一起收拾花圈,还不错,纸花都是用不干胶黏上去的,轻轻一粘就好了,只是倒霉的是支架好像是被踢坏了,这可怎么好呢?
老人连连摆手说没事,马上就好。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块白布,展开之后有好大一块,老人用力扯下一条,又扯下一条,直到把白布全撕成一条一条的,接着开始固定花圈的支架,老人手脚很麻利,三下两下就把支架用布条绑的结结实实,蓝莹却在一边看傻了,这布……不是祭奠死人时亲戚朋友都会送的那种布吗?不是纯白,是那种未经漂白的本白色,微微有些发黄。老人抬起头,满脸的鲜血和伤痕。
“啊——”蓝莹飞一般的奔跑,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她断定那一定不是人,看不见脚的裤腿,随身携带祭祀死人的白布,流满鲜血的脸……她不敢再想下去,只一味的挎着大步向楼上奔去,隐隐约约听到后面一个声音传来,“跑什么跑,你弄倒的花圈把我的脸划破了,连句道歉都没有……”
蓝莹哭着跑着,她实在受不了了,这时候楼道里一个女孩挡在了面前,女孩微笑着,“你好,你是新搬来的吧?”
蓝莹这才发现自己踉踉跄跄的跑了半天,只不过才跑了一层,眼前的女孩面容清秀,细长乌黑的眉毛,晶莹的大眼睛,配上小巧精致的瓜子脸,美丽极了。蓝莹惶恐的心渐渐平缓下来,“是啊,前两天刚搬来的,你大半夜的拿着铁丝做什么啊?”
“嗨,我家不是在办丧事吗,晚上风大,我拿些铁丝把花圈固定在一起。”女孩笑着说。
蓝莹一听女孩要下去,连忙张开双臂阻拦,“千万别下去,下面有鬼!”
“什么?你说下面的那个人吗?”女孩笑道。
蓝莹连忙点头,“是啊……”
女孩噗嗤一笑,“那是我爸爸,我们家在办丧事呢,我爸爸来帮忙,他现在不住这了,离得比较远,所以就留宿在这了,他夜里睡不着,就去下面溜达溜达,瞧把你吓得。”
原来是这样!吁……蓝莹心里彻底放松下来,突然又发觉自己唐突了,连连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人胆子小。”
“没关系,人之常情嘛,你住几楼,不如我先送你上去吧,免得你一个人害怕。”女孩很客气,也很友好。
蓝莹抬头看看,上面拐弯的地方就是二楼了,大开的门里灯火通明,不时的还有烟灰飞出来,蓝莹心里很感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好啊好啊,真是麻烦你了。”
女孩让蓝莹走在前面,她紧紧的跟在后面,听着身后不断传来的脚步声,蓝莹心里踏实极了,胆子也大了起来,路过二楼时,蓝莹刻意放轻了脚步,毕竟死者为大,还是要尊重的,拐弯过了二楼,身后的脚步声还在继续,转眼就是三楼的家了,她真想一个箭步飞到妈妈身边。这时,蓝莹的好奇心催使她回过头像二楼的门里看了一眼,虽然害怕,但她还是很好奇灵堂是什么样子的,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灵堂的桌子。
桌子两边摆着两个纸扎的小孩,估计就是传说中的童男童女,样子却一点也不可爱,透着一股阴气,桌子上摆着几盘水果和点心,蜡烛随着门口吹进的风轻轻摇曳着,桌子正中央,便是那张黑白的遗像,是这场仪式的主角。
遗像虽然是黑白的,不那么清晰,但还是能看得出此人生前秀丽而标致的面容,细长乌黑的眉毛,晶莹的大眼睛,配上小巧精致的瓜子脸,真是一个绝色的美人啊。等等!这张照片怎么会这么眼熟?
蓝莹呆呆的望着照片,身后的脚步声也随着她的步伐而放慢,照片上的人,不就是……
那身后的这个,是什么……
男生一口气讲完,三个人都觉得毛骨悚然,“谁?”可儿猛的一回头,发现是服务员不小心碰了一下靠背。